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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方圆 第十章 天钟魂鼓

    人间无大事,

    人间处处是大事。

    “圣皇也是人。”

    京城一座园子里,传来这样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园子不大,零零散散栽着一些桃树,没有满园桃花开的盛景,只有常年不经修剪的枝杈上零星冒出几朵花苞。除此之外,一座普普通通的亭子,一张石桌两张石椅,就是这座园子的全部了。

    此时桃树边,站着一位身披紫袍年轻人。

    剑眉星目,这大概是所有人对男子的第一印象,但此后无论如何回忆,都无法记起他的相貌。如果此时有道家宗师前辈在此,定会震撼莫名。因为这名年轻人,竟然是道家九大面相之中,最为神秘的“天人相”。

    “既然是人,就与我们一样,拥有七情六欲。”男子盯着眼前一朵刚刚生出的花骨朵,好似自言自语一般,他伸出右手食指,向那朵花骨朵轻轻一点。

    呼吸之间,这朵花苞完成了从盛开到凋零的一生。

    此般手段,近乎于道。

    “你说呢,老师?”男子接着问。

    但片刻之后,身后不见回应,反而多了一丝不断重复的呼声。

    男子转过身,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亭子中的老人,老人双手拢袖,正坐着打起盹儿来。

    “可惜了。”男子轻轻一叹,向亭中走去。

    年轻人伸手一招,从芥子之中取出一只极为精美的白玉酒壶,顺手又拿出一只玉杯,“前些日子西边使团进贡了一些绝品葡萄酒,学生私下留了一壶。本想着拿来孝敬老师,但看老师今日这般疲惫,也就不好多饮了,我还是留着自己喝的好。”

    他将壶中淡紫色的酒缓缓倒入杯中,一股醉人的甘甜酒香不断弥漫开来。

    须发皆白的老人瞬间睁开双眼,以根本不符合年龄的身手,从年轻人身前一把抢走酒壶与酒杯。老人对着酒杯使劲儿嗅了嗅,脸上露出陶醉至极的表情,紧接着一饮而尽。

    老人闭着眼睛,发出了一声让年轻人汗毛直立的哼声。

    片刻之后,老人睁开双眼,有些尴尬的咳了两声,右手握着酒杯,左手紧紧搂住玉壶。

    “咳,为师昨夜治学深夜,所以这早间有些困乏了!不得不说啊,圣人所著名篇《德御》,真正是上通天心,为师每次品读,都能有新的感悟,圣人所思所悟,确非我等凡人能比。”老人脸不红心不跳的假装赞叹。

    “哦?”年轻男子轻疑,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学生觉得《御德》此书好不好尚且不说,我那位大师姐的脾气可是真的一直不太好。学生可是听说,老师昨夜在陆舫喝酒。几杯进肚后,非要站在船头,给小梨小桃两位姑娘表演一下什么猛龙跨江。要不是另一座船舫之上,兵部许大人眼疾手快,一剑劈开湖水,学生今早这杯酒啊,估计只能撒出去了。”

    “混账!”被揭穿老底的老人有些恼羞成怒,伸手作势要打,但差点把怀中酒壶甩了出去。

    当今天下,能在监国李忘面前伸手,并骂他一句“混账”的,大概也只有他的授业恩师,圣朝曾经的顶梁柱——上一任中书令,宋昱秋。

    老师与学生同时开始沉默。

    “真的要杀?”老中书率先开口问道,一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却没有给年轻的监国。老人太清楚了,自己这位学生,从小到大只喝过一口酒。小时候不懂事,被那位抚养他长大的师傅坑骗,一杯烈酒被孩子当糖水喝了进去,自此之后,李忘滴酒不沾。

    “我不敢堵。”李忘今日第一次自称我而不是学生,整个人的气势随之而变。不再是老中书的弟子,而是万万人之上的圣朝监国。

    “毕竟是天家血脉。”宋昱秋叹了一口气。

    年亲监国起身,双手背后。

    “我不知当年圣皇遇到天妃的时候是怎样的,但我清楚,这天下恐怕都没有什么男人能抵挡住她的魅力,我也不行。圣皇可以不在乎她究竟是谁,是因为西北当年日日夜夜的深情患难;满朝文武可以不介意她的妖族出身,是因为当年京城暴乱,她一人一剑杀了三天三夜,救国于水火之间;百姓同样可以不介意她的出身,因为她贵为天妃却处处心向凡民。”

    “但她万万不该,是那上古天妖之一!!!”李忘的声音突然拔高,充斥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愤怒。

    他清楚的记得。

    六年前山海大朝,十六路神王与各国使臣齐至京城。天妃苏锦梦,怀胎十月,于大朝最后一日吗,为圣皇产下一女。

    公主诞生之时,山海圣朝国运却骤然显化,成万丈金龙盘旋京都上空,刹那间黑云密布,电闪雷鸣,龙啸滔天!

    同一刻,天星楼老楼主、十二卷三劫大修士李玄机参透天机,但顷刻间毕生修为尽废!弥留之际的老楼主,在圣皇与群臣面前长跪不起,道出了天妃本体,乃是上古天妖通天狐的惊世秘闻!老楼主以死告诫圣皇,公主乃天妖与人皇子嗣,天地弃之!圣朝国运已受重创,若公主存活人间,则山海危矣!

    ......

    园子内,老中书沉默着又饮了一杯。六年前,眼睁睁看着与自己争了半辈子徒弟的老家伙,在身前不足五尺的地方,用尽了与圣皇的最后一丝情份,请求他杀掉怀中刚刚出世的公主。九次叩首后,李玄机七窍鲜血喷涌如柱,受天道反噬而亡。

    “人越是在高处,便越恐惧,老师您应该最懂这个道理。您曾在位中书令二十载,如今不一样每日与酒作伴。您老人家清楚自己怕的是什么,我更明白。”李忘转过身,盯着老人,双眼之中仿佛有万千星辰幻灭:“别看我的师姐,您的女儿,每天都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她心里其实比谁都怕。怕什么呢?当然怕您这颗顶梁柱,怕她最崇敬的父亲,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倒下。师傅驾鹤之前,窥探到了自己不能承受的天机。可笑的是,他最怕的不是死亡,而是这天地灾祸,是不是因他而起。”

    “老师,我现在很不安,总能感觉到有几股巨大的力量,在阻止我做这件事。从小大大,我从未有过这种感觉。无法掌控事会让我更加恐惧,无论是王府出现的那名少年,慕容家,亦或是某些死灰复燃的腌臜之物。”

    老人沉默的看着面前的学生,似乎觉得有些陌生。

    “要保证万无一失啊。”年轻监国叹道。

    “绝对的力量,就会万无一失。”

    老人悚然。

    ......

    三月十二。

    晚舟城南二十里处,有一座小庙,名为连喜。小庙并非佛家寺庙,供奉的也不是哪一位天尊菩萨,而是多年前城内居民,为了感恩大小渝湖两位水祠正神庇护,自发建造的金身庙宇。虽说神像只是当时城内工匠以石雕刻,但每日香火鼎盛,祈愿无数,所以两尊神像上竟有些金光流曳的韵味。至于小庙为什么叫连喜,多是因为建庙众人,希望通过相互恩爱的水祠夫妇,祈求姻缘。

    山海圣朝,担任一地水祠正神的妖族,需要经过王朝与东海神宫的共同封正。被封正的妖族,除了需要天生亲水善于使用水法神通之外,还必须有一定的功德傍身。水祠正神,代神宫掌控一方水域,调度辖域内天地间水汽转化,相当于古时龙族担任的“行云布雨”的职责。所以对于圣朝,尤其水域众多的江南一带,水祠正神的考核尤为重要。民众为正神私自修建庙宇,也不会有太多忌讳,只需要如实禀报即可。当然了,如今大小渝湖两位正神早已不是当初的夫妇二人,而是一对修行多年的水獭兄妹。

    如今晚舟城七星天灯盛会将至,城内百姓九成九都已进入慕容家小世界之中,所以原本络绎不绝的小庙,近些日子着实无人问津。

    今日正午,连喜庙迎来了数日之内的第一批“客人”。

    凉之、胖子、小白以及如今无论做什么都要跟着的小郡主花卷儿。不知为何,平日一直负责照顾郡主的侍女绿芽,今日却并未一道出现。

    四人没有乘坐王府马车,而是一路徒步而来,按照凉之的意思,是为周大少爷强身健体。小郡主自从凉之到来之后,每日到处游玩得不亦乐乎。今日出城,看惯了城内楼宇的花卷儿更是如同鱼入深海鹰飞长空,一路逐蜓扑蝶,开心至极。二十里路,寻常之人走起来都颇为费劲,但小郡主从小打磨体魄,底子极好,一路之上丝毫不知疲累。

    反倒是平日话最多的胖子,突然沉默寡言起来,眼神之中带着挥之不去的担忧。

    “你这是怎么了?”凉之手摇折扇,以神识向胖子问道,免得胖子一激动,有些沉重的话让小郡主听去。

    胖子看了凉之一眼,似乎第一次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担心花卷儿?”

    “嗯。”胖子同样以神识暗中回答,“只剩不到两日了。”

    “告诉你一件事吧。”凉之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也不安慰,反倒是笑着岔开话题。

    “刘月月是我师兄。”

    ......

    在凉之散人进入小庙半个时辰后,周大财神才姗姗来迟。方才老大跟他说的那句话,起先他心不在焉根本没听进去,随后猛然惊醒,停在原地足足半个时辰。

    胖子真是被惊傻了。

    此时的胖子,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之中的激动早已翻江倒海。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世上最崇敬的人,竟然是老大的师兄!

    他推开庙门,入眼的是一座一人高的香炉,炉内香灰堆积,看得出平日百姓多有供奉。接着便是庙中正堂,曾经大小渝湖两位青梅竹马的正神石像栩栩如生,尽管年代久远,依旧被打理的极为干净。石像前方放着几只供人跪拜的毡垫,每只垫子前方都摆着一幅卦签,来自求卦之人,多为尚未婚配的男女,据说姻缘所求,十分灵验。

    但此时却不见凉之几人身影,反倒是庙中后院,传来一阵阵烧鸡的香气。

    胖子心中腹诽,说好的趁着庙中无人,几人来求个姻缘,瞅瞅大名鼎鼎的两位先代水祠是不是名副其实,现在你们几个不仅把我扔下不管,还自己吃烧鸡!

    一上午赶路,胖子也有些饥肠辘辘,三步并两步跑向后院,眼中所见,让他大惊失色!

    旁的倒没什么,如胖子所料,小郡主正拿着一只鸡腿吃的精精有味,毫无淑女形象,手上脸上到处都油乎乎,分外可爱。凉之与小白也是,一人抓着一大块鸡肉吃着,凉大少爷时不时喝一口自带葫芦中的酒水。

    让胖子惊讶的是,在散人对面的一座石台上,有一个小和尚,也在吃鸡腿!

    小和尚大约只有十三四岁,长得眉清目秀,有些女像。双眉之间有一点暗红色的印记,头顶却无戒疤。小和尚毫无出家人的形象,半躺在石台上,一边吃鸡腿,一边眼神不断扫过凉之手里的酒壶。

    胖子一瞬间无名火起!

    众所周知,永安王妃赵氏,作为户部尚书的亲侄女,早年父母双亡,被老尚书当自己的亲生闺女抚养成人。而尚书大人真正的大女儿则为圣皇妃子之一,所以按理来说,王妃算得上是圣皇的半个妹妹。王妃赵玲月,自小不爱修行,却在医术之中有着不俗的天资,遂师于京城闻名的女圣手千针婆婆。十六岁那年嫁给门不当户不对的王爷为妻时,修为仅仅是一位试卷修士,但一身医术尽得真传。

    随王爷连年征战之时,这位王妃不知挽救了多少将士的性命。所以此时在西北军中,王爷都可以被老一辈兵痞随意调笑几句,唯独谁要是敢对王妃有半分不敬,下场可能比面对千军万马还要惨一些。

    王爷座下三子都是王妃在军营所生,待到老三周正怀胎八月之时,王妃被草原邪修所伤,寒气入体昏迷不醒,随行医师束手无策,眼看母子二人即将双双陨命,一位云游的大乘寺高僧恰巧路过,以高深佛法驱除邪修真气,并使得王妃顺利诞下第三子。

    为报高僧大恩,赵氏拜高僧成其俗家弟子,并且这些年王府对云游僧人极为友善,常常施舍,每逢节日,夫妇二人还会同去寺中进香祈福,修缮寺院。所以王府一家,虽是军伍之人,但心向佛。而胖子周正,在略微长大后知道自己的命,乃是释家高僧所救,尽管学的是百家之中的商道,但对佛门弟子,更加礼遇。

    所以,心中向佛的胖子,看到小小年纪就触犯佛门九戒其二的小和尚,自然怒火燃烧!

    “小和尚!”胖子微微怒喝一声,上千几步:“你是哪家弟子!小小年纪,已然受戒怎还以酒肉为食!不怕被关在佛堂抄经吗?

    小郡主被吓了一大跳,手里的鸡腿都差点掉了出来,大眼珠子滴溜溜的瞧着平日极其“温和”的三哥,手里剩的半只鸡腿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就好像被训的是她一样。

    而我们的主人公小和尚,此事却充耳未闻,依旧美滋滋的啃着最后一块肉。小和尚认真吃完之后,又仔细的将骨头舔干净,也不见她掐诀,双手之中就冒出一股清水,冲洗干净之后,他站起身来,双手合十向周胖子行了一个佛礼。

    “阿弥陀佛,施主所言谬矣。”小和尚开口,声音清脆,还带着些许未曾退尽的稚嫩。

    “佛经有言,酒肉穿肠过,佛祖...”

    “放屁!”周胖子一嗓门将小和尚接下来要说的话堵了回去,“佛祖心中留那是真正的得道高僧,其他人都只是为自己的贪念找的借口罢了!我虽不是佛门弟子,但家母乃是佛门大僧的外门子弟,每逢初一十五,全家都要跟着母亲斋戒。而你一个小小年纪的出家人,何德何能出此狂言!”

    胖子丝毫不惧,就算他猜出小和尚应该本事不小,不然也不会跟老大一起吃喝。但道理就是道理,容不得你不听!

    小和尚被胖子劈头盖后有些不知所措,半天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叫你平常多读佛经,你偏不听。”凉之喝了一口酒,冲小和尚笑道,“现在无话可说了吧?”

    “我读很多书的。”小和尚转头,一板一眼的回答。

    “嗯。的确不少,什么《侠客江湖》,《飞刀快剑》,方才进来的时候,我还看到被你快速藏起来的书上,有一个梅字,很好奇这是什么书啊?”凉之眼神玩味,盯着小和尚。

    “这本书不错的,有时间私下里我给你讲讲。”小和尚脸不红心不跳,从容应对,紧接着又看向方才唾液横飞的胖子:“如果小僧猜的不错,这位...嗯...这位口齿伶俐的施主,应该就是永安王府三少爷?”小和尚问道。

    “没错,就是本少爷。怎么小和尚。知道自己错了吗?”胖子一副得道高僧模样,往日总是充当被人训斥的角色,总算能占住道理,自然想好好找回场面,享受一番。

    小和尚听闻胖子确认身份,眼神中反而多出一抹及其兴奋的神色。他理了理衣衫,缓步走到胖子身前,发现自己身躯有些矮小,索性一步迈上旁边一只石凳站定,居高临下十分郑重的看着胖子。

    “叫师叔。”小和尚试探说道。

    胖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咳咳。”小和尚觉得有些好玩,清清嗓子,声音洪亮。

    “正儿,叫师叔。”

    ......

    片刻之后。

    胖子了无生趣的坐在小郡主身边,默默的啃着手里有些发凉的鸡肉。花卷儿有些心疼自己的哥哥,从怀里掏出一颗糖丸送到胖子嘴里,作为安慰。小白在一旁装作一脸无辜的傻笑,方才好不容易,才拉开要跟小和尚拼命的三少爷,他都无法理解这货仅仅五卷的修为,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让公子不得不用术法把他捆起来。

    永安王妃赵氏,曾经拜做俗家弟子的云游高僧,其实是天下释道三大寺院之一,大乘寺的老住持弥空大师,十二卷历劫期的世间顶级修士。太平书院天机榜,圣境之下,天下十二大高手之一。而连喜小庙中吃鸡腿的这位小和尚,则是大师的关门弟子,还没有获得法号,也不知俗家姓名,所以寺内师兄弟都称他为“楼楼”。

    小和尚楼楼有些心有余悸,自己本来只是想过一把当师叔的瘾,没想到王府三少爷居然表现出一种宁死不从的贞烈。

    胖子的郁闷是真的,自己母亲与小和尚同辈,那辈分上叫他一声师叔,合情合理。但情理是情理,并不代表胖子会照做!除非母亲大人发话。

    一定不能让母亲见到这小秃子!胖子心中打定主意。

    “胖子,不用在意。”凉之笑呵呵的解释:“楼楼是弥空大师的关门弟子,虽然按辈分你是应该喊师叔,但你喊了我就要随你一起喊。”

    “不用不用!”小和尚听闻立马摇头如拨浪鼓,内心惴惴。开玩笑,让这家伙叫自己师叔?自己还小呢,好日子还多着呢,没必要想不开。

    听闻小和尚如此态度,凉之满意一笑。如果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那他不介意替他丈量一下。

    “楼楼被整座大乘寺,称为天生的释道种子,如果放在西域那边,就如同生而知之的转世之身。所以老方丈收他做弟子之后,并未让他完全归一佛门,也没有取法号,他现在身上的那些三脚猫功夫,基本都是我教的。”凉之接着对胖子说,他知道胖子虽然表面和善,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倔强的不得了,如果不给他解释清楚,就算小和尚与自己亲近,也不能被胖子接受。

    胖子听闻后恍然大悟,看向小和尚的目光也重新柔和起来。既然还不算是佛门弟子,那么当然有自己行事的自由。

    但一旁的小和尚不乐意了。

    “哎我说凉之哥,怎么回事?好歹我现在也是一名六卷修士。佛法经书也多有涉猎,哪里是什么三脚猫功夫。”楼楼有些委屈,急忙辩解。

    凉之没有理睬絮絮叨叨的小和尚,他将小郡主拉倒身前,用袖子替她擦了擦略带油水的小嘴儿。自觉吃相不佳,有些害羞的花卷儿被逗的咯咯笑,凉之揉了揉她的脑袋。

    “花卷儿。”凉之柔声说道,“一会儿哥哥需要让你睡一觉,让楼楼小和尚给你看病。别看小和尚瞧着不太靠谱,但他却是这世间一等一的大夫。你放心,就睡两个时辰就好,等你醒了,我们一起去吃蟹黄粥!好不好?”

    小郡主听到是给自己治病的大事,就立刻老实下来,大眼睛转了转:“那我要吃大碗的!”她趁机提条件。

    “没问题!”凉之笑着答应下来,伸出右手,与小郡主击了一掌作为约定,接着食指无名指并拢,向她眉心处轻轻一点,让她昏睡过去。小白从芥子中拿出一张事先准备好的玉床,凉之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了上去。

    胖子站起身来,有些不知所措。

    凉之示意他稍安勿躁,随后站在玉床前方,缓缓的闭上双眼。

    小庙之内,所有声音都在刹那间消失。

    仿佛被天地剥离。

    片刻之后。

    “咚!!!”

    一声阳间之人无法听闻的巨大鼓声,响彻天地!

    无数道透明的身影,不断向小庙周边汇聚而来,单膝跪地!

    万米天空之上,一道绝美的身影躺在云层上小憩,她在鼓声响起的时刻,向庙中看了一眼,心中闪现而出八个字:

    人间鬼术,天钟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