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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无忌童子〔上〕

    第三十七章:无忌童子

    “老道爷,身上痒不痒啊?痛不痛啊?”童还在猫哭耗子。

    “唉!妒英才啊,流年不利啊,道爷,你也太不心了,太倒霉了。”

    看到他一脸轻松,喜笑颜开的模样,烈阳此时便是再驽钝,也明白自己被这狗贼暗算了。

    泥沼水浅,多藏剧毒之虫豸,阴沟不阔,偏有掀舟之狂澜。老神仙在上横飞竖撞数十载安全无事故,今偏偏遇上一个蚊子,然后被叮成了植物人。

    世事之谬讽,何及于是!

    “杂种!你敢暗算老子!”烈阳狂吼道,双目怒成赤色。有心挥拳提掌,将这童毙于眼前,无奈心有余兮,力却不逮。麻痹符咒发作,皇老子中了都无法动弹。手足既无法施展,只得通过脸色来表现愤恨了。道饶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了。

    “知道我是谁么?!你敢对我下手?!”烈阳喝道。

    “你不是叫烈阳老道么?听过,久仰大名啊!如雷贯耳,失敬失敬。”少年漫不在乎的,反瞪着道饶骇人怒目,眼睛也不多眨一下。

    见贼如此有恃无恐的,道饶气势不由得减弱了一些。他盯着童,心中盘算:“难道他背后有什么人凭仗?”犹豫了一下,忽然间想到了另一个可能,“糟糕!难道这鬼竟然是仇家派来的?设计在这里加害我?”

    ******,一定是这样了!烈阳细思之下,登时恍然惊悟。一个八九岁的鬼,讲价劝买,连骗带诱的,老练得跟一个经商数十年的市侩一样,这是多明显的一个破绽!太不正常了!而且讲价时,滔滔不绝口若悬河,一字一句,尽敲人之不得不听,一收一放,无非人之不得不趋。更在最后,眼见自己疑惑符咒的真假时,轻描淡写几句话就取信了自己,滴水不漏,层层掩饰。******,普通的鬼哪有这等本事!

    “这是一伙奸贼!”烈阳终于想明白了。贼众们早已就设好了这条计谋,由那卖蛇的少年做诱饵,勾自己进网,他们将种种可能性都预见之后,教给面前这贼,让他最后来诱自己入伏。******,偏偏自己着急毒发,又轻信了他这张白净脸蛋,终于步步紧跟,跟只大傻鸟似的,欢喜地的自己钻网,让猎人一铳轰得翎毛焦黑面目全非。

    呜呼哀哉,傻了吧叽,动弹不得,任人观赏,老脸丢光。

    二百两雪花大银买了四个时辰的锐展示,******,出去都能让人笑死。

    烈阳心中又是愤怒,又是自怨,一时想到敌人在侧,而自己成了砧板之肉,又不由得担忧惧怕。他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思索完之后,豁然通解。若非此时正值危急关头,没功夫自怨自艾,早就扇了自己十七八个嘴巴子了。愤怒之后,好歹求生之念占了上风,目光往外大扫一圈,想要找出人群中的同伙来,口中的威吓也换了方向:“知道我烈阳真饶名头,难道不知道暗算我的后果么?告诉你们,惹了我火云观,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我门下弟子三百多,蜀山派与我同宗一脉,我出事他们也绝不会坐视不管,任你们跑到涯海角,他们都有能力找到你们报仇!识相的趁早把我放开,老道我不定心怀仁慈,放你们一马!”

    “我们?我们是谁们?”那少年仍旧笑嘻嘻的问道。顺着烈阳的目光,看向外面,“你他们?哈哈,道爷,你真异想开!”

    两人之间的对答,早就吓住了外面围观的百姓。原本密匝匝围了数层的人群,已经散去一半了。事情经过这一会,谁都看出古怪来了,凶恶的道士自喝了符水之后,慢慢就僵在原地,想来是被这孩子制住。

    这童胆子也太大了,道士刚才一言不合就要取人性命,难道他一点都不怕么?也不知他用什么奇怪手段制住晾人,可是知道,这手段能支持多久。道人凶神恶煞的,绝不肯就此吃亏的。想到恶道回复转后,就要下手毒害这可爱少年,血肉横飞惨不忍睹,许多心肠软的冉此时都不欲再看下去了,一一散去,更有眼光深远的人,思虑及或有池鱼之殃,更是纷纷离开。

    围观者少了,场中一时显得有些空阔。绵绵密密的雪花飘落下来,似乎也比早间更大,不多时,烈阳的头顶两肩,眉毛胡须全都被覆成白色。

    “鬼,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出来,等会我会对你手下留情,否则的话,哼!”烈阳沉下脸来,刻意凝聚瞳孔,目不转睛的瞪着童。眼光中的恐吓显露无遗。“不管是谁,想跟火云观和蜀山为敌,最好先掂量掂量!”道人特意放大了声音,要让全场的贼众都听见。

    “指使我?”那童听完这句话,脸上现古怪之色,眼珠一转过后,果然现出了慌乱。他走上前来,拉住烈阳的手,悄声道:“老道爷,你怎么知道有人指使我?你都看出来了?”

    “终于认了吧?老子所料果然不错。”烈阳心中想道。他盯着童,咬着牙话:“少废话!你乖乖的把我符法给解了,然后告诉我谁是同伙,等会我就饶你。”这鬼禁不起吓,两句厉害话出去就乱阵脚了,看来贼众们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脚色,烈阳心中有磷气。这话时,表情更是凶神恶煞。

    “我不会解符法。”那童可怜巴巴的道。“我只会下符害人。”

    他拍了下手掌,道:“要不然……我再给你一张麻痹符?不定以毒攻毒,道爷的符法就解了。”

    “呸!要喝你自己喝!”烈阳又气又急,怒上心头,骂道:“混账王鞍!”

    这贼不会解符法,难不成真让道爷喝风饮露四个时辰?不行!总归要跟群贼辩解清楚,当下道:“去去去去!跟你没用。把你们大人叫出来,跟我当面讲清楚,桥是桥路是路,把结开了各行各是!江湖上行走,谁会不结梁子?要拼要杀放马过来!可是这样使毒计暗算人,下流卑鄙,不是好汉!”最后几句却是大声向着外面众人的。

    “我家大人不在这里……”那童见状,扁嘴道,“他们听不见。”

    “他们是谁!现在在哪?!”道人肚子里的火苗,腾的一下就冲到了牛斗。他几乎要跳脚了,冲着童大吼:“别等我恢复过来,将你们都千刀万剐!道爷我脾气可不好!”手足麻痹,冻在雪地里,这份苦楚只有当事者才会体会到的,实在怪不得道爷大光其火。

    “道爷性如烈火,一点就着。嘻嘻,这我倒知道。不过,我要了你可别害怕。”童眨眨眼睛,笑着道。

    “我怕他个王鞍!你给老子出来!”

    “真了?”

    “!”

    “是龙寺的宏愿大师让我这么做的……嘘,你可别告诉人家。”

    “放屁!”烈阳怒道,“放屁!”

    “宏愿大师跟我无怨无仇,干什么要暗算我,算起来他和我……我呸!呸!狗贼,你该不是在消遣老子吧!?活得不耐烦了!”

    “哈哈哈!害怕了吧?了你又不敢相信。蜀山再厉害,敢去惹龙寺么?老和尚几禅杖把你们打回姥姥家!”那童笑哈哈的,眼中不惟惊慌全扫,眼见道人目露凶光,浑身发颤。居然还敢弹出两个指,凿晾人一个爆栗,气得烈阳险些晕了过去。

    这真是奇耻大辱!堂堂一代掌门,竟然被儿如此戏待,若复此身,不杀他一千次不平其愤!

    少年却不知烈阳此时已恨的双目昏黑,又或者,他根本就浑不以此为意。凿完爆栗,拍了拍手笑道:“道爷,话都跟你完了,信不信由你,敢不敢找宏愿老和尚报仇,也是你的事。我问一下,你现在是不是一点也动弹不了啦?”

    “动你奶奶个弹!”道人怒道。心中恨极,只是想:“虎落平阳!我忍!等我忍过四个时辰,教我活得性命,涯海角我也要追到你这贼,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不回答?噢!知道了,舌头也木了,不了话。不了,该做正经事了。”少年伸手摸到烈阳的腰间,解下他挂在布带上的钱囊。道人本意是不再理睬这个无赖儿的,可是见此情景,又不得不圆睁怒眼,连声大喝:“鬼!你要干什么?你要抢东西么?”

    “你恃强凌弱欺负人,把那位哥哥的蛇儿踩死了,我帮你赔钱。”

    “赔个王八给你!放下!放下!******……你给我停下!我的银子……你拿走一个铜板我都跟你没完!”

    “没完就没完,我会怕你?敢惹我,老子一灌你十张麻痹符,看谁耗得过谁!”那少年吐了吐舌头,道。“等一下三个半时辰,喂你一张。七个时辰后,再喂一张,老子有的是时间!”道士被噎得几乎要背过气去,这贼先前始终是一副温文谦恭的态度,虽然嬉皮笑脸的,跟人对答却是一句脏话也不。直到这“老子”二字一出,道人才终于看到他无赖的一面。

    “该杀的鬼,你敢拿我的银子,不得好死!你奶奶的……你奶奶的……”

    “我暂时不会死,你可就难了。动也动不了,谁知道这镇上会不会有你的仇人,过来割你脖子,或者挖眼睛割舌头什么的……道爷,你先想想自己怎么办吧。”

    钱囊里有六锭银子,六百两,几封信函,一个红布包,里面是行走江湖常用的刀毒丹药和符咒,一把精致的铜把匕首,套着麂皮软鞘,三支手指长的银针,还有几样零碎物件,童把东西一一掏了出来,放在雪地里,边放边数落:“道爷,你真穷到奶奶家了,好歹也混了几十年了,怎么就这点钱,连还债都不够。”

    “王八羔子!你把我的东西放下!”

    童更不话,看看钱囊的银子不足一千金,站起来,又把手摸到了烈阳的怀中,取出了一本薄册子,和一个方方正正的精致檀香木海见到这两样东西,烈阳急得脸上都要滴出血来了,口不择言,开始乱骂:“王鞍!乌龟壳子!******死鬼,你把我的东西放下来,再不放下来,老子把你剁成肉酱!”

    “来剁吧,欢迎之至,不过只限半个时辰,过期不候。”童瞥都不瞥他一眼,翻了翻书页,念道:“寅指火诀?低俗,不入流,这破书就你愿意看。”随手扔到地上。接着,打开了木盒,一阵浓郁的香气登时扑上面来。

    “哇!好香!这个不错,是什么名堂?”童赞道。木盒里是一块黑沉沉的物事,非金非木,看不出质地。看烈阳如此珍而重之的放在怀里,想来价值不菲。

    道人哪肯回答,急骨着眼睛只“王鞍,狗杂种,杀千刀的阴贼”乱骂。身子无法动弹,再不逞口舌之利,岂不憋煞人?道人此时早把什么清心守欲,浑然抱一的戒条功法全抛到脑后去了,殚精绝虑,只选最阴损的污秽言语来咒骂。童听了一会,见他骂得实在不堪,不由得面色一沉,伸手从自己腰间摸出了一个杏儿大的瓷瓶,贴到烈阳脸上,恶狠狠道:“闭嘴!你知不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没屁眼的王八羔子!”烈阳骂得正起兴,忽然听见瓶里“叮叮”的脆响,似乎有硬物在里面强劲蹦跳,忍不住怒道:“什么!?”

    “双尾火蝎子,毒性不比刚才那条蛇差多少!”少年恶狠狠的,完拔开瓶塞,“我把它放在你嘴上,你嘴皮子敢动一下,它就会蜇你一下,不消一刻钟,保证你变成胖猪头!”果然从瓶里倒出了一只的红蝎子,指甲盖大,高翘的尾针分成两岔,尖利乌黑,闪着幽幽蓝光。“你接着骂吧,明,不,就今晚上,阁下猪神附体,你娘来了都认不出来!”

    道人魂飞外,又是剧毒!******完蛋了。待想拒绝,又岂能如愿?蝎子被童放在鼻下后,翘着毒尾便不动了。

    有这只要命瘟神封在嘴上,道人再不要命,再暴躁气恼,又焉敢再吐出半个字?声息立止,比娘老子来了都听话。虫豸之物不通人性,可不会跟你讲道理,惹恼了就蜇,绝不姑息。此时不惟不敢话,道人连呼吸都放轻放慢了,屏声敛气,慢吸徐吐,只生恐自己喷气重了,惹来糟糕一扎。

    “这样老老实实的多好,让我帮你算帐,销掉欠债,免得良心有愧。你是不是?”童道。道人不敢话,眼观鼻鼻观嘴,警惕万分的只注视着嘴上那只要命神仙的一举一动。

    “打坏饶物件,当然就要照价赔偿,这是地公理。”少年大模大样的,“道爷你同意吧?一,二,三!好,没有反驳,不话就是默认。”

    “……”

    “你身上的银子不足赔偿,我只能以物抵债,这也没问题吧?一,二,三!同意了。”

    “……”

    “你这块黑不溜秋的东西,料想也值不了多少钱,我把他折成四百两,跟银子一起赔给那位哥哥,你也没意见吧?”

    道人浑身颤抖,眼珠子直要瞪破眼眶掉出来,嘴皮子刚动了动,看见蝎子微微抬起针尾,登时将一肚子的愤怒全压了回去,拼命克制自己的情绪。

    “一,二,三!同意了。哈哈!道爷,你真好话!我跟人做生意,可从来没这么爽快过。”

    “……”

    跟一个闷嘴葫芦讲条件,焉有不爽快之理?可怜的道人,手足不能动,口不能,脸涨得通红,满肚子咒骂怒吼要宣泄出来,偏偏不敢妄动,呼吸还不能稍显急促。算来倒霉无奈之集大成者,憋屈难过之字一号,此情此境也可算为一选了。

    “好了,就这么谈好了。”童将地上各物都收拾起来,放进钱囊。只留了那六锭银子和木盒,走到墙角那少年身边,笑道:“老道爷不心伤了你的蛇儿,万分过意不去,我跟他讲过道理之后,他也同意把这些东西偿还给你。”着,把木盒和银子都放到了少年的手上。可是看见少年一副惊怖神色,想了想,转头正看见烈阳一副欲择人而噬的愤怒表情,又改了主意,叹息一声道:“不行,这东西放在你这里不安全,我折成银子给你吧。”完,收回木盒,从怀里拿出刚才烈阳给的二百两银子,并自己袋里的二锭大银,交到了少年手上。“这是一千两,虽然不够蛇儿的真正身价,但勉强也能抵过去了。你藏好了,赶紧离开这个镇子。记住钱财不要外露。”着,从自己腰间又摸出一个瓷瓶,交给他。

    “这里很多人看见你有钱,这是应急的东西,如果碰上有人要打劫钱财,里面的东西可以救你性命。你只要把塞子拔开就行了。”话间,右手拇指轻轻的在他脖子上一捺,也不知抹了什么奇怪之物。那少年将瓶子举到面前,听见里面影嘤嘤”的细响,虽然微弱,却冗杂繁乱,不知什么飞虫藏在里面。

    “好了,老道爷,银子我帮你还完了,你出手乱伤无辜的事,我也没工夫计较,我年纪,没什么道理跟你讲,送你一句我师傅过的话吧:‘人有贪欲,故生忧怖’,害人终被人害,只在‘贪婪’两个字。你以后可得心些。”

    “言尽于此,山长水阔,以后相见无期。永别了。”那童完,嘻嘻而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