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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 78 章

    半个多时辰前, 星月高挂, 夜幕笼罩。

    御书房内一片静谧, 唯有桌角瓷白香炉上, 袅袅生烟。

    男人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元禄见状, 赶忙呈上茶水, “皇上, 龙体要紧, 要不今夜早些歇下罢。”

    闻恕眼底一片乌青,活像是要将自己摁在这龙椅上坐到天明似的。

    元禄见状, 又轻声道:“两日前素心还来找奴才打听过, 说是皇后惦记皇上, 奴才仔细一数, 也是有功夫没去昭阳宫了。”

    座上的男人微微一愣, 这才撂下狼毫,皱眉道:“今日李太医怎未来禀皇后的状况?”

    自打上回沁心湖一事, 李太医给昭阳宫把脉,已从两日一次到一日一次, 每日诊断完,还得从昭阳宫绕到御书房再回禀一次。

    今日,他没来。

    元禄低头应道:“说是今儿付夫人来,皇后与付夫人在屋里说话, 便叫李太医先回了。”

    闻恕稍稍仰了下头, 往椅背上一靠。

    这半个多月来, 她黏人得很,但凡只要他去昭阳宫,夜里她便会主动贴过来,也不做什么,仅是贴得近了些。

    思此,男人唇角微微勾起,连日的疲倦一扫而光,闻恕淡淡道:“那摆驾罢。”

    “诶!”元禄语气轻快地应了声,朝身后的小太监打了个手势。

    然而,任是元禄也想不到,这心中惦念皇上的皇后娘娘,竟会不知所踪。

    那床榻之上,穿着付茗颂雪白色寝衣的小丫鬟浑身抖得跟筛子似的,旁人还未出声,她便将自己吓哭了,连滚带爬得跪下了床。

    这丫鬟名秀娥,乃姜氏身边伺候的丫头,她随姜氏进过几回宫,但也断然没有机会见到这么大的阵仗。

    现下究竟是个怎样的情景呢?

    便是她一抬眼,偌大寝殿竟跪得满满当当,只有不远处站着双黑色长靴。

    若说渎职,没有比素心与遮月更严重的了。她二人贴身伺候付茗颂,结果屋中换了个人却全然不知,此刻,两张年轻的小脸煞白煞白的。

    遮月与秀娥是相熟的,是以颤着声儿道:“你说夫人将娘娘带出宫去,是何意?”

    秀娥哭道:“我也不知,夫人说明日一早便来接我出宫的。”

    此话落,殿内静悄悄的。

    事已至此,来龙去脉不清,但到底知晓了结果……就是皇后出宫去了。

    元禄跪在闻恕脚边,此刻恨不得扇那一炷香前的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就让皇上在御书房坐到天明,不好吗!

    他将脸埋至地上,小心翼翼道了句:“许、许是娘娘嫌宫中烦闷,出宫散散步,不、不是还同付家夫人一道出的宫么,要不奴才派人去付宅瞧上一眼?”

    闻恕没应声,脚步轻提,绕着寝殿缓缓走了一圈。

    那轻飘飘的脚步声,一下,一下,仿佛敲在这满地宫人的心上。

    男人停至妆台边,面前好似便能回想出付茗颂的脸。

    他忽地一顿,拿起落在一碰的碳笔。

    “近日是谁给皇后描的妆?”

    啊?

    众人微怔,怎突然扯到描妆上去了?

    素心往前跪了半步,“是奴婢。”

    “皇后近日的妆容,可是做了改变?”闻恕淡淡问道。

    素心微微一顿,皇上如此心细?

    她点头道:“是,娘娘说是看腻了,手把手教奴婢给她描的妆。”

    话落,男人唇角微抿,眼眸垂下。

    他总觉得她何处不对劲,现下想来,她本就生的妩媚,那一抹拉长的眉尾,确实又添了几分媚人。

    闻恕没来由轻呵了一声,吓得素心头皮发麻,双手紧扣。

    男人嘴角勾起,又渐渐放平。

    他闭了闭眼,想起这半月她那种种黏人的迹象,她用小拇指勾着他的手,香吻最后她舌尖总有意无意上卷一下……

    还有她醒来第一日,提到的“宋宋”……

    闻恕攥紧拳头,不是落水后遗症,而是习惯使然。

    他哑着声音唤了声元禄,道:“去打听一下,姜氏的马车停哪儿了,莫打草惊蛇,今夜昭阳宫的人,若是谁往外泄露一个字,就自己将舌头割了。”

    众人一孩,纷纷缄口不言。

    --------

    元禄未惊动姜氏,辗转从姜氏的马夫口中打探消息。

    这马车,是停在平南街街口的。

    直至这辆从宫中驶出的马车堪堪停下,元禄也想不通,这平南街有何异样的地方?

    非说什么人,这宋大人的府邸,倒是建在街尾……

    不及他深想,身侧的君王已抬脚往街尾去,待元禄反应过来时,头顶上正赫然立着两个大字,宋宅。

    “叩门。”闻恕冷声吩咐。

    元禄心下一紧,忙上前照做。

    然而看门小厮支开一条门缝时,那门外的“客人”竟如此霸道,直接抬手大力推了门,小厮往后踉跄了好几步,一路追着人“诶诶诶”地喊,元禄将宫牌递给他瞧,他才堪堪住了嘴。

    他心道:今夜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两个,手中都持有宫牌?

    元禄笑呵呵道:“不知宋大人内院在何处,烦请带路罢。”

    一路上,小厮都觉得身后阴风习习,脚步都不由快了些。

    他指着那处微亮的屋子,吞咽了下嗓子,道:“宋大人今夜会客,两位大人稍等,容小的通报一声。”

    小厮转身欲去,却被钳住了肩颈,那浑身散着冷气的人道:“不必。”

    --------

    书房之中,烛火摇曳。

    宋长诀哄她似的无奈应好,正此时,一阵脚步声将兄妹二人的注意力引了过去。

    二人一个抬头直视,一个侧身回望,就见那雕花木门晃了一下,“吱呀”一声被推开。

    门外,廊下挂着两盏灯,暖黄色的光投在男人那棱角分明的脸上,可却半分未能将他眼底的冷厉柔化。

    几乎是同时,“哧——”的一声,付茗颂从椅上弹了起来,呐呐道:“皇上?”

    宋长诀眉头紧紧蹙起,站直了身子,投向门外的眼神,尽是防备。

    闻恕往前走了几步,在这兄妹二人之间来回扫了几眼,最后落在那屏息望着她的姑娘面前,不带任何情绪地道:“过来。”

    可他愈是不显神色,就愈是生气。

    付茗颂拽了拽袖口,绣鞋刚刚抬起,便被宋长诀拉住了手腕。

    宋长诀一手制止住付茗颂,眼眸却是看向闻恕,他道:“微臣有事要禀,恳请与皇上独谈。”

    闻恕勾唇嗤笑,现在禀,晚了。

    只听闻恕冷声道:“宋长诀,你拽着朕的皇后,是想作甚?”

    话刚一落,那姑娘便挣开手,她朝宋长诀拼命摇头,不知情的,还以为她多委屈呢。

    哦,是挺委屈的罢,要同他一道回宫,何止是委屈,恐怕是想死的心都有罢。

    付茗颂三步两步小跑过来,还不等她站稳,一股极大的蛮力狠狠拽住她往外走,她冷不丁踉跄了几步,顶着那丫鬟的发髻被塞上马车。

    “砰”一声,后背撞上马车上摆置的小几边沿,她咬着唇闷哼一声,桌上的葡萄一颗一颗掉落。

    这动静将驾马的小太监吓了好大一跳,一紧张便拉住缰绳,马儿“吁”的一声,缓缓前进,车厢随之一晃。

    付茗颂抬起脸,下巴叫他那只毫不怜香惜玉的手钳制住,男人唇边勾起一抹怒意,笑了声道:“你以为,你打扮成这样,出得了宫,就能出得了京城?”

    末了,他尾音上扬道:“嗯?宋宋。”

    付茗颂一怔,长久地对视中,她紧绷的身子一点一点松下,她轻声道:“我没有要走。”

    而后,又语气略重地重复道:“我没想走。”

    她望着他,可眼神里没有一点点畏惧。

    仿佛是在说:你舍得拿我怎么样呢,闻恕?

    男人气息微重,捏着她下巴的力道都不自觉重了几分。

    他可真是,恨不得将这双眼睛给抠下来。

    于是,男人倾身,力道蛮狠地咬在她眼尾处。

    付茗颂攥紧了手心,真的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