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牡丹阁，离久久回忆着方才在芙蓉阁时，婉儿的一举一动。</p>
刘婆子看出了离久久的心思：“娘娘是不是觉得那个婉儿不对劲？”</p>
离久久点了点头：“其实，上次去芙蓉阁，我就觉得她似乎和别的丫鬟不一样。但是，我没细想。”</p>
“你们在说什么呀？”碧箩不懂。</p>
离久久接着说道：“那个婉儿看起来很冷静，即便是上次曲孺人掐住我脖子的时候。还有，不管曲孺人说什么，她都很平静。”</p>
“过于是听多了，所以习惯了？”碧箩问。</p>
离久久摇了摇头：“正常人的反应，不应该是这样子的。”</p>
“奴婢觉得娘娘说的有道理。虽然挑不出太明显的异常，但是奴婢觉得婉儿确实有些古怪。”刘婆子说道。</p>
“嬷嬷，你去告诉锦瑟，让她照顾好曲孺人。还有，看看婉儿有没有异常。”</p>
“是，娘娘。”刘婆子说完，向外走去。</p>
过了晌午，锦瑟就提着包袱去了芙蓉阁。</p>
婉儿上下打量些锦瑟。她的衣服洗的都发白了，鞋子上有个补丁。发髻梳得有些潦草，没有耳洞，全身上下一个首饰都没有。她脸上也没有擦香粉，看起来一副穷酸相。</p>
婉儿笑着拉住锦瑟的手：“锦瑟妹妹，你能来芙蓉阁我真是太高兴了。只是……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进来容易，出去难啊！锦瑟妹妹之前是什么差事。”</p>
锦瑟靠着婉儿，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我是洗衣房的，每天都要洗很多很多衣服。娘娘知道我劲儿很大，就让我来芙蓉阁干些粗活，一个顶俩！”</p>
听到锦瑟这么说，婉儿差点笑出来。她憋着笑，摸了摸金票的胳膊，确实壮实。</p>
在看锦瑟的眼神和模样，也不是会说谎的样子。</p>
不管怎么样，现在都不能妄下定论。毕竟，外表可以伪装，还是小心一点。</p>
婉儿决定先观察一下。</p>
“反正这里丫鬟只有你我。你去挑一间屋子，把东西收拾一下。”</p>
锦瑟却问：“婉儿姐姐，我可以随便挑吗？”</p>
婉儿点了点头：“随便挑。”</p>
锦瑟十分高兴，眉眼之间喜形于色。</p>
“婉儿姐姐，我去挑了！”说完，锦瑟一溜烟跑了。</p>
婉儿看着锦瑟蹦蹦跳跳的身影，轻轻“哼”了一声。</p>
看样子是个傻瓜。但是，世子说过，不能对任何人大意。还是在观察观察吧。婉儿心想。</p>
婉儿回到卧房。曲凌雪紧紧抱着枕头，目光呆滞，正在喃喃自语。</p>
“司徒靖，你带我走好不好？”曲凌雪不停的说着。</p>
她紧紧将脸贴在枕头上。婉儿看见她这个样子，一脸嫌弃。嫌弃之后，便是担忧。忧的是自己没有办好世子交待的事情，会不会让世子不满。</p>
曲凌雪脸上脏兮兮的，床上很多干硬的米饭粒和馒头碎屑。她的手已经很多天没洗过了。</p>
婉儿坐下，心中想着世子。她本来就是世子的人，好几年前被送进楚王府，成为世子的眼线。</p>
婉儿是个孤儿，被名叫赛今的人带到世子身边。还有很多像她一般大的孤儿。</p>
他们跟着赛今学习武功和琴棋书画。只是，婉儿愚钝，什么都学不好，长相也普通，便只能做个丫鬟。</p>
婉儿几个月甚至更久才能见世子一次。他一直带着面具，从未在人前露出他的真容。</p>
婉儿喜欢世子的声音。她经常幻想有一天。世子能摘下他的面具。</p>
婉儿觉得，世子一定非常英俊。因为他声音那么好听，身材那般好看。</p>
其实，婉儿并不知道世子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让他们称呼他为世子。但是她不敢问。因为她和他身份悬殊。他是主人，她只不过是他手底下末等的丫鬟。</p>
想到这里，婉儿不由得叹了口气。</p>
就在这时，锦瑟走了进来。</p>
“婉儿姐姐，我收拾好了，就是后面最最最大的那间卧房！”锦瑟一边说着，一边用两个手比划。</p>
婉儿闻到一股臭味，她急忙捂住抠鼻，眉头紧锁，一脸嫌弃的看着锦瑟满脸的雀斑和一口大黄牙。</p>
“你吃什么东西了，这么臭！”婉儿尽力掩饰自己的嫌弃，但还是表露无遗。</p>
可是锦瑟似乎什么都没看到，继续傻笑着说：“臭豆腐！婉儿姐姐，有什么活你尽管吩咐，我可能干了！”</p>
婉儿根本不想照料一个疯子。离久久既然打发了一个人过来，那她自然不想客气。</p>
“你去给孺人梳洗一下吧，顺便打扫一次这里。”婉儿可不想下次离久久来的时候责备自己好吃懒做。</p>
因为离久久的吩咐，膳房不敢怠慢。每日送来的伙食极好。顿顿都有荤腥，蔬菜也很新鲜，午饭还有一碟点心。</p>
不过，这些都进了婉儿的肚子。她留给曲凌雪的只有馒头和米饭。</p>
“知道了，婉儿姐姐。”</p>
说完，锦瑟便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她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p>
“奴婢伺候孺人梳洗。”锦瑟对曲凌雪说道。</p>
曲凌雪似乎没有听到，还是不停地重复那句话。</p>
锦瑟又说了几遍，曲凌雪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尝试着把她抱着的枕头拿开。</p>
曲凌雪急忙护住枕头，惊慌的看着锦瑟。</p>
锦瑟灵机一动，说：“孺人脸都脏了，会被司徒靖嫌弃的。”</p>
曲凌雪听了，竟不再惊慌。她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脸，问：“我的脸很脏吗？”</p>
锦瑟点了点头，对曲凌雪说：“孺人不光脸上很脏，头发也很乱，还有手也要洗洗。不然等司徒靖来了，会嫌弃孺人的。”</p>
说完，锦瑟把铜盆端到曲凌雪面前。</p>
“好，我洗，我洗！我不能让司徒靖嫌弃我！”曲凌雪赶紧放下枕头，把手伸进铜盆里。</p>
这丫头看起来傻乎乎的，居然挺有办法。婉儿看着锦瑟，心中竟有些不爽。她不太喜欢听见司徒靖三个字。</p>
虽然，婉儿没看过司徒靖的正脸。但是，她知道世子同这个司徒靖走的很近。</p>
婉儿有些嫉妒，尽管司徒靖是男子。但是如果能离世子近一些，更近一些，她宁愿自己也是个男子。</p>
不一会儿，锦瑟给曲凌雪洗完脸，洗完了手。然后拿着梳子给她梳头发。</p>
婉儿坐在椅子上，看着锦瑟忙前忙后，竟有些困了。</p>
干脆去睡一觉吧。这么想着，婉儿站了起来。</p>
“我先去歇息一下，等会儿再来替你。”婉儿对锦瑟说。</p>
锦瑟一边笑着，一边拍着胸脯说：“婉儿姐姐你去吧。这里放心交给我！”</p>
婉儿回到卧房，躺在床上，很快便睡着了。</p>
另一边，锦瑟很快就给曲凌雪梳好了头发。</p>
此时，曲凌雪也睡着了。锦瑟扶她躺下，给她盖好被子。</p>
锦瑟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抽屉，看到里面放了很多首饰。她轻轻关上抽屉，又走到衣橱前。打开衣橱，里面有很多衣服。</p>
锦瑟找了找，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她找遍了整个卧房，没有可疑的东西。</p>
锦瑟走到正堂，翻箱倒柜，也没找到什么东西。她只好回到卧房。</p>
忙了许久，有些累了，锦瑟便走到梳妆台前，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她四处打量着，目光落在衣橱上。那衣橱四脚挺高，下面能垫两块砖</p>
鬼使神差，锦瑟站起来走了过去。她趴下，将手伸进衣橱底下摸索着。中间哪块砖有些松动。</p>
锦瑟使了使劲儿，果然，那块砖能拿出来。她将砖拿出来以后，再次将手伸了进去，从里面取出一叠东西。</p>
拿出来一看，有五六封信，还有一封奏折，还有一张纸。锦瑟赶紧打开了那张纸看了看，写的什么她不懂。不过，当她看见白术二字，便明白这是一个药方。</p>
锦瑟将药方叠好，然后打开一封信。看到上面的内容，她眼睛不由瞪大了。</p>
“天啊，曲孺人看上去就像不是人间烟火的仙女，背地里却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情。”锦瑟忍不住小声说道。她回头看了曲凌雪一眼，之前对她的怜悯和惋惜荡然无存。</p>
锦瑟赶紧把东西塞进怀里。还好穿的厚，看不出有藏了东西。</p>
藏好东西，锦瑟匆匆走了出去。她来到婉儿的卧房门口，轻轻推开门，见婉儿睡得正香，便关好门，向后门走去。</p>
后门早就被侍卫从外面锁上了。锦瑟爬上墙头，翻了出去。把墙根草丛里的石头搬开，然后把墙根的一块已经松动的转头拿开，将东西放进去，再把转头放好。</p>
锦瑟把石头搬到原来的位置，然后又翻墙进了后门。</p>
做完这些，锦瑟拍了拍身上的土，然后擦了擦手，就往里走。</p>
婉儿还在睡着，曲凌雪也没醒。锦瑟回到卧房，坐在椅子上。现下不知道坐什么，竟有些无聊了。</p>
这一坐就是一个多时辰，锦瑟趴在桌子上快睡着了。</p>
不会是这安神粉对我起作用了吧。锦瑟赶紧坐起来，使劲儿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p>
原来，她身上撒了安神粉，是刘婆子给的。此物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香味，谨慎起见，锦瑟特意在来之前吃了一碗臭豆腐，以此掩盖安神粉的香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