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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大高个

    我照着纸条上的电话,拨了过去。

    喂,是谁啊?

    您认识一个叫裴青的人吗?

    嗨,我就是裴青,怎么了,你找谁啊?

    听声音,对方应该是个中年妇女,我急忙自我介绍起来:裴阿姨,我是陈皮,我二叔叫陈建军,这个号码是他给我的。

    那人惊醒,激动地问:

    陈皮?你真的是陈皮吗?

    裴阿姨一下欢喜起来,叫道:干儿子,我跟你妈是结拜姐妹啊,你得叫我干妈,原来你们还在官山村住,没搬家的时候,我可天天抱你呢,哎呀,咱们可算是联系上了。

    没搬家之前,我们家住在官山村?

    我稍微愣了那么几秒钟,这个事如果不是裴妈提起,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官山村出生的。

    裴妈好像不知道我父母过世的事,得知这个消息后,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

    她鼻子有些酸,说话声也变得低沉起来:

    干儿子,没事没事,你还有干妈我呢,啥时候你想来玩了,你就随时过来,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裴妈的话让我心头一暖,事实上我对于五岁前的记忆,也已经很模糊了。对于那时候逝去的父母,印象很少,加上二叔本身的孤僻性格,实际上我从小到大得到的家人关怀,一直都很少。

    一下变成了别人的干儿子,我竟然一点也不觉得突兀。

    裴妈开始在电话里抱怨,说二叔每次电话都很敷衍,也不告诉她新的住址,而且我爸妈过世这么大的事,他竟然一点都没有透露。

    又聊了一些我小时候在官山村的旧事,我跟裴妈说,想回去村里看看。

    裴妈也很激动,听说我要回去,还神秘兮兮的告诉我说,会给我准备一份惊喜。

    几乎什么也没收拾,多取了点现金,我就一路风尘仆仆的直奔了山西,并在第二天中午到达了当地县城。

    裴妈说让我在车站等着,会有人过来接我,给我一个巨大的惊喜。

    不过我在车站外等了很长时间,接人的车走了一波又一波,就我一个人尴尬的站在出站口,跟个被人围观的动物似的。

    时间长了谁也受不了。

    我也不想等了,看旁边有个大高个蹲在那,眼睛时不时的偷瞄我一眼,然后又假装看向别处。

    我看他那猥琐的样,估计是个黑车司机,就走过去问了问价。

    现在也别管他宰不宰客了,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官山村。

    还是我眼光准,一问这大哥还真是个拉客的。

    大足乡官山村怎么走?

    路偏,得500。大高个压根儿就懒得看我,眼睛一直瞥向别处。

    这么贵?我说,看导航也就四五十公里,500块钱都够打趟来回了,你也太黑了吧?

    对方哼了一声。

    嫌贵?那你别坐啊!

    本来我想着,这个冤大头我当了得了,可这孙子连句人话都不会说,给我气的转身就走。

    不过就在这时候,一个细细的女声,声音意外的动人好听,又把我给勾了回去。

    就刚才那个不会说人话的黑车司机,旁边居然站着一个白皙动人的水灵丫头,用特别动听的声音喊他叫哥。

    这姑娘虽然穿的土了点,可那张秀气的脸庞和楚楚动人的眼神,却能让人忘记了她的着装,柔声细语的一句话,就能让人心里泛起涟漪。

    天杀的,那个大高个长的跟猩猩成精似的,他的妹妹却这么好看,这两人简直就不是一个品种。

    路上不时有人偷瞟那个女孩子,我寻思着再看半天也不是我的,还是先找车吧。

    不过这时候,背后那个大高个的妹妹说了句话,却又让我停下来。

    接到陈皮哥了吗?

    大高个没好气的道:没看到,城里的少爷都喜欢让人等,我看咱们回去算了。

    那个心细的妹妹马上就发现了问题所在,气鼓鼓的瞪着大高个。

    哼,哥哥你就是在敷衍人。

    妹妹把大高个身后藏着的牌子取出来,有些生气的质问道:

    你把牌子藏起来还怎么接人?陈皮哥又没见过我们,他怎么知道接他的是谁?

    大高个理亏,不耐烦的说:好了好了,那我举着牌子再等一会,要是还看不见人,咱们就回了啊。

    这个大高个还特地往我这边挥挥手,要我赶紧走。

    感情,接我的就是他啊!

    我冲着大高个的妹妹走过去,先做了个自我介绍。

    妹妹一听说我就是她们要接的人,竟然没有一点生疏感,上来就帮我拿背包,拉着我的胳膊去她们停车的地方。

    我看那个大高个一直黑着脸,跟防贼似的盯着我,估计他一早就认出我来了。

    毕竟下车的旅客走了好几拨,就我一个人干瞪眼在那傻站着。

    可我怎么也想不通,这不是才刚见面吗?

    我哪里惹到他了,对我就这么大的敌意啊?

    一路上,大高个都喋喋不休,嘴里跟装了个复读机似的,还怪烦人的。

    不过还好,沿路又都有美女相伴,大高个每次说的吐沫横飞,正激动的时候,妹妹瞪他一眼,总会有所收敛。

    我还是第一次到自己的出生地来,到了官山村,看村子里都修了漂亮的楼房,还通了电话,广场上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

    终于见到了电话里的裴妈,她人长得极瘦,手上也全是茧子,这个时候正是农忙的季节,她也刚干完农活回家。

    看得出来,裴妈打年轻的时候就跟二叔不对付。

    我们一见面,裴妈又开始数落起了二叔,连我都在心里抱怨起了那个老小子。

    自从我们家搬到城市里以后,换了好几次住址,但二叔从来不跟裴妈通知,害的裴妈土特产年年都寄不到我们家去,她们两口子还特地去以前的旧地址找我们,想探望探望我爸妈。

    结果倒好,来回两千里地,害两夫妻白跑一趟,花钱不说,还伤了心。

    在裴妈家这一住就是两天,这两天也真的让我找到了家的感觉。

    因为她的两个孩子都在外地上学,所以裴妈每天,都把我当做宝贝一样,净做好吃好喝的供着我。

    我也利用这两天时间,把村子里熟悉了一下,挨家挨户串了串亲戚。

    还是在聊天的时候才知道,现在大家住的这个官山村,准确来说叫官山移民新村,是新的。

    以往我爸妈生我的时候,是在老村子里。

    而那个老村子,还在重重大山的包围之中,因为道路崎岖难走,村里的年轻人都搬了出来,只剩下一些年纪大的老人不愿意走,还留在里面。

    我在村里闲着的时候,也到处找上了年纪的人打听陈家的事。

    他们都能说上来一些,说我们陈家以前得罪了山神老爷,遭了天谴。

    但他们知道的也就仅限于此,再具体些的,就都说不上来了。

    所以我就很奇怪,二叔让我来官山村里找,可到了官山村,却是一问三不知。

    我还就这个问题问过裴妈,连她也说不上来,因为当初发生那些事情的时候,她都还没出生呢。

    裴妈说,如果非要弄清楚以前的事,就得进老官山村去找老苏叔,老苏叔原来是村长,再往前,老苏叔他爹,也当过好几十年村长,这些事他们兴许知道。

    裴妈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她们家原本也是个和美幸福的家庭,可我干爹在去年查出了绝症,而且传染性很强,为了不连累家人,干爹自己回老官山的旧房子住了,怎么劝都不肯回来。

    在这里打听不出消息,我已经有了要进老官山村的想法,就跟裴妈说,进山以后帮她劝劝我这个干爹。

    不过裴妈说,从这里往老官山里走,五六十里山路,而且山里还有野猪、毒蛇、花豹子,有时候还能在林子里遇见狗熊。

    她没办法送我去,要等哪天接我的大高个兄妹再从老官山里下来,让他们带着我。

    裴妈还说其实我也该进一趟老官山,当女婿的进山去拜见一下老丈人,也是应该的。

    我听裴妈说的莫名其妙的,怎么我一来官山村,就凭空多出个老丈人了?

    那我对象又是谁?

    谁给我定了门娃娃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