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廷生皱着眉看过去，“你他妈说清楚！”
“他们来了他们来了！是江……”
“砰——”
瘦巴巴男生还没说完，突然从外面走廊飞进来一个篮球，重重的砸在他肩膀上，男生因为惯性被砸的往后一仰，教室后门也发出“砰”一声巨响，瘦巴巴男生滑到地上坐着，捂着肩膀呲牙咧嘴起不来了。
紧接着，红发男生一脸嚣张的从后门拐了进来，“你 妈的，李廷生你在六中混了个几把？我们在外面蹲你们半天了，你的人什么他妈狗眼，才发现？”
李廷生脸色一下子变了，沈清乐亲眼看着他的脸变得铁青，然后刷一下白了好几个度。
教室里七八个人顿时鸦雀无声，有人还往后退了几步。
红发男生后面还跟着进来了四五个人，都是看着不是什么好人的面带凶相的青年。
可能因为太过诧异，李廷生手还按在沈清乐的脑袋上挨着墙，直到江辞叼着烟慢吞吞走进来，他这才像触电了般猛地收回手。
李廷生站了起来，周怡吓得已经躲在了他身后。
有个不怕死的突然开口了，“江辞，你这么蹲我们，不合规矩吧？”
江辞本来脸色就不好，那句话像是点燃炸药的导火索，他突然拎起一旁的椅子几步走过去，迅速抓住了那男生的衣领，没等所有人反应过来，椅子一把砸在他脸上。
一声巨响，男生倒地，满脸血的惨叫。
周围没人敢动了，李廷生更是冷汗直冒。
江辞把椅子扔到一边，偏头把烟吐了，“动我的人，还他妈倒是先有理。”
李廷生突然站在那男生前面，挡住了地上被扶起来的一脸血男生，沉着脸深呼吸了一下，“辞哥，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红发男生抱着胳膊突然笑了，“喂，是你们他妈的先动人，刚那个傻逼也是，连你妈哥都不叫，你他妈真是不想混了啊！”
“辞哥，他不懂事，有话慢慢说，还有……”
“李廷生，”江辞打断他的话，一把扯过他的校服，语气像万年冰山一般冷，“一上午我都没动你，给过你时间了。”
“是，给过了，我……”
“你挺牛逼啊，在六中混废了吧？还是当老大当的找不着北了？”
李廷生似乎被扯着肉了，疼的呲牙咧嘴，说话也费劲，“哥，我真不知道她是……她是……”
“她什么？”
“……她没跟我说啊，她要跟我说的话，我哪能啊。”
“那只能说是你他妈太不幸了，惹老子，不知道会要你半条命？”
李廷生还没说话，江辞突然拽着他后退几步，然后往后门狠狠一抡。
沈清乐从来不知道人砸到门上而且脸冲着门会发出这么大的声音，李廷生前一秒还完好无损，后一秒被扔门上后瞬间没声了，身体慢慢往下滑，最后跪趴在地上，不动弹了。
“阿生！”周怡吓得跑了过去。
红发男生点了根烟，“送医院吧，鼻梁断了。”
江辞突然回过头。
整个人缩在墙角的沈清乐对上了他的眼神，突然有一种死神在看着她的感觉，愣是没敢动弹一下。
他走过去拉起她，“走。”
沈清乐被拉出了教室，身后跟着一帮子人。
大概是因为从来没见过这么狠的打架场面，被拉着出了校门之后，沈清乐的腿还是软的。
江辞似乎感觉到了她颤抖的胳膊，停住脚步回头，沈清乐还是满脸惊慌。
“中午回家吗？”
她回过神，用力摇头。
江辞慢慢松开了她，盯着她那张苍白的小脸看了几秒，摸了摸她的头，“让吓着了？”
不同于平常冷漠的口吻，反而语速慢了些显得温柔了几分，让沈清乐缓和了点。
她又摇头，“没有，没。”
“我跟没跟你说过，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
她心虚的避开了他的目光，“我不理，他们，就慢慢，不欺负了。”
她确实被吓着了，没见过有人被打的满脸是血还有人直接被打晕，这会儿语速慢的厉害，她要是快些就会声音发抖。
“你想的可真美，”江辞突然低声笑了两声，“沈清乐，我告诉你，在这儿，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只有两种人存在，一种欺负人，一种被人欺负。”
她咽了咽口水，“那你，呢？”
江辞看着她，没回话。
她又问了，“那你是，哪种？”
“你看我像哪种？”
她沉默了。
这种沉默像是给了他答案，江辞又笑了声，却是带着冷漠。
他能是哪种？当然是让人闻风丧胆的那种。
过了一会儿，沈清乐又开口了，“你哪种也，不是。”
“嗯？”
“你是，第三种，”她看着他，“你是保护，被欺负，的人，的人。”
江辞也低头看着她。
她努力挤出一个笑，“谢谢。”
江辞盯着她很久没说话，直到身后一群人走过来，红发男生过来问他，“阿辞，去凯子家吃？离这儿近。”
江辞点点头，“嗯。”
他又碰了碰沈清乐的校服袖子，“你呢？中午去哪？”
沈清乐一般都是带饭在学校吃，但今天中午在教室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教室里每天带饭吃的没几个，她不太想一个人在里面待着。
犹豫了一会儿正要开口，江辞突然指着前面街上一处火锅店，“看见那家店了吗？离你们学校不远，我请你一顿？”
“已经，请过，一顿了。”
“也不差这顿了，”江辞拽着她校服袖口往前走，“走吧，可怜孩儿。”
火锅店是两层的，一群人直接上了二楼的包间。
服务员看着和他们挺熟的样子，一边招呼着一边推开了一间包间的门，把空调也打开了。
红发男生一坐下就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吧”两声，“游妹，凯子呢？”
“在家呢，没过来，等着我去叫他。”服务员把厚厚一本菜单放到玻璃转盘上，出了包间。
沈清乐一边打量四周一边心想，原来这个小镇也没有她想的那么落后，起码江辞带她去的那个大酒楼和这个火锅店看上去都很高档的样子，而且消费也不便宜，如果换做以前她的零花钱，和朋友一个月也就只能吃两三顿。
她更加笃定了江辞是个富二代的想法。
虽然在她印象中，富二代都是那种花天酒地的花花公子，江辞……
她扭头看了正在脱外套的江辞一眼。
脑海里突然闪过操场上他身边那个红裙子女生，又觉得江辞可能就是花花公子。
她把椅子往一边挪了挪，与他拉开了点距离。
再一抬头，那本精致的厚厚的菜单被放到了自己面前，沈清乐是不太会点菜的，一瞬间脑子有点懵。
“点你自己喜欢吃的就行。”
于是沈清乐在另一张一次性菜单上勾了几样素菜，几人轮着点完以后，包间门被推开了。
服务员进来把菜单收走，在上茶水和饮料，身后又走进一个人。
留着吊儿郎当的黄头发，脖子上一处纹身，沈清乐越看那张脸越觉得有点眼熟，但记不起来在哪见过，总体没什么好感。
她对这群人都没什么好感。
江辞……
“哟，辞哥又换了啊？”黄发小哥打量着沈清乐，“挺纯啊。”
沈清乐轻微皱眉，这才想起来是自己刚来那天在理发店冲自己搭讪吹口哨的那个人。
红发男生一盒烟扔到他身上，“你他妈瞎说啥呢，辞哥还没分呢。”
“嚯，”黄发小哥挑眉，“哥，现在玩这么开？”
一声手机提示音响起，江辞边拿起来边开口，“再瞎扯嘴给你打烂。”
一帮人都笑，似乎这样的对话都已经习以为常，没人把黄发小哥的话当回事，只觉得是些日常的琐碎闲话。
沈清乐用余光看着江辞，可能是兄弟间玩笑惯了，他全程没有觉得黄发小哥的话有什么不妥，反而好像心情很好般脸上没有往日的阴郁。
沈清乐却心里不舒服。
因为周围环境的不同，所以她从小到大都没有接触过的玩笑，在江辞看来却一点不过分。
直到这里沈清乐才彻底清醒过来，自己这段时间都在和什么人打交道。
在和一群以前她最厌恶最排斥的社会混子。
如果爸爸妈妈还在，一定不会同意的。
她以前以为江辞和这些人不一样，起码看上去不一样，他总是很冷漠，走在街上也不爱搭理人，有时候懒懒散散的，看着不好惹。
也或许是因为他模样较好，眉眼俊朗，身形也修长，不像这个城镇的人，却能融入的十分恰好。
但现在她改变自己的想法。
邓涛说他花花公子，玩的很开，说他家里有钱，什么事都能摆平，说他脾气不好，不是好招惹的。
这些她其实也不是看不出来。
也许江辞也是那样的人，也说不定。
沈清乐埋头喝饮料，暗暗决定以后尽量避开这群人，哪怕江辞和这些人不同，哪怕他会保护她，可终究是长期生长在沼泽里的。
更何况他还说过，他不想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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