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人知道我爸想抢孩子后,直接举家人间蒸发、不见了踪影。父亲辗转了很多法子，到处打听，最后查到他们可能在外省的某地落户。连夜坐长途车去追，却在很远的地方出了车祸，整车摔到了悬崖下面……”
他一直说到这儿,声音除了略带沙哑就只有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黎未都已经听得整颗心已经像是被揉碎了一样,环抱过去整个儿把人紧紧给圈住。
“纪锴。”他声音涩涩的,不及心里抽疼的十分之一。贴着滚烫的皮肤,轻柔地亲了亲爱抚过无数次的脸颊、耳侧，那个人身上的温度永远比他高，可他却就是觉得他冷。
“宝贝，别撑着，想哭的话就哭出来。”
亲吻根本不够，拥抱也根本不够,肯定不够的。太蠢了,居然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他家小熊能那么阳光耿直善良温暖，以前一定过得很好、很幸福。
“我没事,”怀里人并没有哭,只轻轻摇了摇头,“未都，我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真的,在那个时候遇到了好人,被周叔叔家收留。”
“他总是跟我说,要我往前看、好好生活。说爸妈要是活着，也肯定希望我能过得好，晓晓肯定也不会希望我为了她的事，一辈子不得不幸。”
“明明他自己也很不容易，离婚以后一个人拉扯周亦安长大，我去了以后就更要省吃俭用，用他做木匠活赚的那一点供钱养我们两个，却把我们都供上了大学……”
“后来我们也都挺好的，拿到了奖学金，也顺利找了工作，也遇到很多好人，后来……我又遇到你。”
“姐姐的事我一直没有忘，周亦安也没忘，他就是为了晓晓的事才当了警察。可是查不到，你说奇不奇怪？那一家人的信息，公安网里都查不到。”
“周亦安说，十几年前管理混乱，当时很多当官有钱的都拿着好几重身份和户籍，很有可能早已经改名换姓洗白了身份。我只记得姐夫以前的名字叫做周仕飞，还有一两张模糊的合照，其他就……”
“我帮你查！”
黎未都全身的热血都涌到头脑上：“我们公司最近招了个小伙子，未成年的时候在美国干黑客把FBI耍得团团转的，而且、而且现在很多事情不一样了，十几年前的冤案说不定还有重审的机会，我明天一早就去帮你问问专门管这一块的律师……”
一口气说到了这一步，黎未都却又恍惚犹豫了起来。
可是，真的要查吗？重新追查，多半又要撕开陈年的伤口，他更希望纪锴能每天懒懒散散开开心心被他伺候着，窝在壁炉旁睡在阳光下，无忧无虑。
纪锴其实也不知道，不知道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
周亦安跟他说“警网都查不到那家人的任何信息”时略带遗憾，却明显松了口气。
而他自己呢？是不是其实也松了口气。
小外甥比小琰还大一些。那家人虽然把他姐姐当外人，对亲孙子却十分疼爱有加，又有足够的积蓄，应该可以给他很好的生活。
时隔十余年，真的再找到他们又能得到什么？让小外甥知道他父亲一家逼死了他妈妈，又对那孩子有什么好处？
……
新等级上线之后，试运行良好，没有什么bug，黎未都总算闲了下来，开启二十四孝接送男朋友上下班模式。
纪锴眼睁睁看着毛茸茸的车内装饰逐渐变多，腰垫靠枕齐齐上来，黎未都还担心他上课讲太多嗓子疼，专门在小冰箱之外还装了车载保温桶。
每天下课一瓶身体温度的矿泉水递过来，还事先帮把瓶盖给拧松了。
这让五大三粗的纪老师既觉得既窝心又有点别扭。长此以往被这么宠着，会不会有一天真的发展成一朵一米八三连瓶盖都拧不开的娇花……
下班路过的副校长已经习以为常——果然，青年俊才的年轻人都会惺惺相惜，一下子就变成好朋友了！这下好了，有纪教授在，明年想请黎总过来也好请了。
而同样路过的较为年轻、腐眼自然看人基的法学院副院长：纪、纪老师！你、你……
为了我们法学院的科研基金舍身成仁了吗？
这么伟大的奉献精神，将永远计入院史的丰碑！
……
全国好几千个“周仕飞”，黎未都筛查来筛查去，却都不是纪锴要找的那个姐夫周仕飞。
之前一直人称“编程天才”“科技之光”，如今却深深感受到了自己业务水平的局限性。
没有能找到“姐夫”的任何信息，黎未都不太开心，发泄方式是又捣毁了朱凌的一个轻奢品牌服装系列广告代言机会。那边品牌中方代理商似乎也挺想跟他攀上关系的，不仅马上表示绝对不用朱凌，还发了好多男模特的照片供他挑选。
“黎总你看，您看哪个好，我们都用哪个。”
刚好纪锴路过，瞄了一眼他手机屏，当着老子的面光明正大地刷半裸诱惑美男图？
“怎么，今天晚上想睡沙发？”
问题是，那肌肉比老子的还多少差点意思呢吧？是你锴哥我最近不够骚了，还是黎总你眼光高了？
黎未都一愣，上下打量了纪锴一番——帅，性感，完爆男模。
“说起来……你姐夫那一家人，应该不可能忘记你吧。”
他正在参谋男模这个品牌的服装，某种意义就像是X克、阿X达斯一样普遍，所有大中小型城市无处不在啊。
“即使一辈子东躲西藏，如果抬头低头都能看到一些东西，无处不在地提醒他们以前干过的事，多少……也是要受点良心的折磨吧？”
“我说朱凌小祖宗啊，你怎么还笑呢？”
红色高跟鞋登登登在空荡荡的化妆间里回响，桐姐气急败坏，恨不得拿文件夹往朱凌的脑袋上敲下去。
可是人家大明星闪亮亮一根根发丝明显刚弄好造型，还是算了……生气！
“可长点心吧，那么好的工作机会又叫黎未都搅黄了！叫你上次在超市非要跟他闹，什么事不能文明解决？你非跟他鸡蛋碰石头……”
朱凌：“我就碰，碰死他！”
桐姐翻了个白眼：“你小子最近还真挺有恃无恐的。”
朱凌确实有恃无恐。
在他看来，凭着那部民国剧播出的热度，丢一两个代言不算什么。
何况之前在南美拍的那部文艺片还没上映呢。著名大导演夏导的电影，又有获奖原著小说加持，已经有各种“有望囊括全部大奖”的传言和风声，相信到上映的时候，又将是他事业的一次高峰。
倒是在暗暗得意，黎未都为什么这么丧心病狂捣戳他的代言啊？估计在锴哥面前应该暴露得差不多了，关系不好了拿他撒气呢吧？
桐姐：“小朱凌，你也是怪得很，之前在南美的时候，不是一直说要把前任追回来的么？现在到底是想要他还是不想要啦？要是没缘分就干脆算了吧，不要因为他再得罪黎总啦！”
朱凌：“桐姐你婚姻很幸福，你又不懂。”
“我是真的觉得很心寒！他那么快、那么轻易就把我们之间的一切给忘了，我都替自己难过。那么信任的人像那样背叛我，我都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相信他了。”
桐姐一脸“嗷~”地小同情，伸手摸了摸朱凌的后颈，然后木然脸拍了他一巴掌。
“你先背叛人家的好不好？”
朱凌皱眉抬起头：“是，最初错是在我身上，因为我自作自受，我就不能有委屈了是吗？他就能想看上谁就看上谁、就能为所欲为了？”
“可是桐姐，你说他要是真爱我，怎么可能忘得那么快？”
“他要是真爱我，他绝对不会那么快就跟别人一起欺负我。我最近总是在想，他是不是……是不是根本从来就没爱过我？”
……
那天晚上，朱凌抱着跌入谷底的灰暗的心，约了一帮狐朋狗友们吃饭。
席上大家宴饮酣畅，开始各种吹牛，有老婆的狂秀老婆，有女朋友的狂秀女朋友，有猫的狂秀猫，不亦乐乎。
“等等，等等宁振，不~对~哇~你上次给我们看的照片，好像不是这位帅哥吧！”
“你们不懂了吧？”十八线小演员宁振醉醺醺地对着屏幕傻乐。
“这是我老婆，将来一定娶回家的！看着特别干净舒服吧、特靠谱吧、居家吧？结婚嘛，肯定还是跟这样的让人安心，那些特别好看的、矫情事儿多的，只能玩玩！你们也别看我平常游戏花丛的，真爱绝对只有他一个！”
说罢，还对着屏幕“么”了一口。
“呵呵，有真爱了还在外头偷吃，可别哪天让你这老婆发现了？”
“哪能呢？孰重孰轻我还是清楚的，哈哈哈，恕我直言，像咱们凌哥一样真的为了外头的头绪去离婚的，真心不多了。猛士啊，凌哥！”
朱凌脸色黑了下来。
“哎呀，生气啦？别呀别呀，凌哥你要这么想——”
恰逢服务员进来上菜，托着一盘滋滋作响的香煎小牛排。
“前任这东西吧，就跟这盘香煎牛肉一样。乍一看色香味俱全，你瞧着别人吃一口，”宁振一边说，一边叉起一口小牛排嚼了嚼，“好吃得升天！那叫一个香甜可口、美味多汁~”
“但凌哥你仔细想想，你看着别人吃得香、看得眼馋不已不错，可这玩意儿你自己其实吃过的呀！你比谁都清楚，那玩意儿不过也就是个普通牛排而已，根本没有那么好吃！”
一桌子人哄堂大笑，朱凌继续没有笑。
因为他很清楚不是那样。
熊宝宝纪锴有多好吃，他比谁都清楚。
……超好吃的，却再也吃不到了。
……
那晚，晕乎乎被灌了好多酒，车子彻底没法开。
只能带着口罩、晃晃悠悠满身酒气走下人来人往的地铁站。也不知道是不是倒霉，满眼望去玻璃门外等车的居然一对一对全是情侣，感觉全世界除了他一个，所有人都是成双成对的。
不禁冒出了各种恶意的揣测。这些来往的人里，有多少是“真爱”呢，又有多少是抱着别人的“真爱”，在这里卿卿我我、难舍难分？
而和新欢亲密无间的时候，不知道还能不能想起以前和旧爱甜甜蜜蜜日子。
呵……
这个世界上的好多人，都还真是……跟锴哥一样，非常拿得起放得下啊！
爱你的时候，感觉恨不得能把全世界的温柔都捧给你，可抽身离去的时候却毫不留情，转脸搂着新欢就能说出刀刀伤人心的话，任他一个人被搁置在冰冷的空气里冻结，完全找不到回应的句子。
那天，被黎未都在超市里抓着头往货架上撞，回来脸颊冰镇了好几天，还被打青了一只眼睛，伤得比那姓黎的重多了。
可是纪锴却看都不看他一眼。
只顾着拿超市小棉签专注替黎未都处理嘴角的伤口，那姓黎的还特别矫情，嘶嘶喊“疼”，偶尔瞟过来眼里满是挑衅加得意，转脸看纪锴时又各种人畜无害的羞涩微笑。三二www.32wx.net
神经病真不愧是神经病，精神那么分裂。
如果当场有刀，朱凌八成会拿着为民除害。
回到家，夜已经深却完全没有困意。朱凌从墙上拿下吉他乱拨了几下。却也没有灵感冒出来，想点开手机听音乐找找灵感，却又不由自主手贱开始刷通讯软件。
纪锴已经把他拉黑了。
有的时候，朱凌倒很庆幸那人把他拉黑了。
不然，他大概还会像之前一样一遍一遍去刷那人的各种状态。看到他跟黎未都各种秀恩爱、各种甜蜜互动，恼人地字字诛心。
突然“叮咚”一条新信息袭来，来自小白兔头像的叶氤。
一首歌曲链接，一句简单的“朱凌，我还在等你。”
朱凌愣了愣。他其实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过叶氤信息，已经单方面地决定彻底辜负他，没想到那个小傻瓜却还在等他。
……
之前“飞叶子”的事情，叶氤遭到全网无限群嘲，甚至被连着刷过好几轮“滚出娱乐圈”的。
可能是那几天被骂得太厉害了，后来警方官博证明只是恶搞视频遭误解，并没有吸毒事实的时候，反而收获了一部分人的同情。
经纪人又帮忙积极联系活动，叶氤后来又上了一些节目，反响还不错，紧接着趁着势头出了一首单曲。
听桐姐说，小爆了一下下，朱凌并没有怎么关注。
直到这一刻，才第一次点开了“播放。”
那是一首非常伤感的歌，很适合叶氤柔柔弱弱的音色，副歌部分，一句英文一直在重复。
Ineveractuallyhadyouforonesecondanditfeelslikelosingyouforthousandtimes.
我从未拥有过你一秒，却好像失去了你一千次。仿佛是在耳边一般唱给他听的，可怜、幽怨、又带了一点点隐隐的期待。
从未拥有过。
是的，的确从未拥有过。
朱凌如今回头仔细想想，和叶氤在一起的日子确实很舒服、很开心。但那大概是只因为纪锴从来不肯依赖他，而他终于在叶氤身上找到了那种被需要、被依靠的感觉，误以为那是“爱”。
但那不是。
因为跟叶氤分开了不会疼，而和真正爱的那个人分开了，会非常难过。
手无意识抖了一下，屏幕恰好滑到了歌曲下面的评论留言。
被顶得最高的一条，一个头像画面很温柔的人写了一句话：
这首歌真的很悲伤，让我次想起了以前爱过的那个人。希望所有的人，永远没有机会体会弄丢真心喜欢的人的那种疼痛，永远别有机会。祝福你们。
朱凌愣住了。
可惜，他看到这句话时，已经太迟了。
在书桌前坐了一夜，天色微明。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刻骨的寂寞，突然很想回家看看。
……
南美三个月，朱凌十二月回国直接迎上圣诞和新年的各种节目的彩排，然后就是过年，最繁忙的日子全部撞在了一起。
所以完全没机会回家，和小琰也一直都只是电话联系。现在终于风尘仆仆踏进家门，一眼就看到一地大包小包的纸箱快递，几个亲戚们正在乐呵呵忙着拆。
“妈，你怎么买那么多东西？”
三姑一脸喜气：“哪儿能是你妈买的呀？都是叶氤那孩子寄来的！”
“……”
“我说小凌，三姑看那个叶氤挺好的嘢。又经常上电视，长得好看又讨人喜欢，肯定又有名气能赚钱，这不比你之前那个五大三粗又凶又坏的要好多了？”
别的亲戚也附和，“那个纪锴到底哪儿好啊？说是念了书在大学工作，不还是赚不到钱？有什么用嘢？你好好抓住叶氤，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嘢！”
“三姑，您别说了。”
几个月不见，朱琰也长个子了，朱凌去他房间转了一圈：“我去，你连房间也大改造了啊？”
原本是素色的小床、格子窗帘和空荡荡的书架。今天再一看，变得可气派了！床单、窗帘全部换成了动漫主题，床上还有几个等身华丽大抱枕，书架上摆满了很漂亮的场景乐高积木、擎天柱以及各种游戏人物手办，整个房间布置得像是个游乐场一样。
朱凌妈妈推门送水果进来：“吃草莓吃草莓，小琰去洗手！”
小琰飞奔出去，朱凌小小声跟他妈抱怨：“您这……给小琰零花钱的数量也太离谱了吧？都跟你说了多少遍，咱家不能这么溺爱孩子。”
朱母摇头笑道：“我哪儿给他钱啊？都是小锴想着他，给他寄过来的嘛。”
朱凌心里一动，人都马上站了起来：“纪锴？我还以为他不管小琰了。”
“唉，小锴哪是那样的孩子呀。”朱母叹道，“你不在的时候，他经常会去学校看小琰，也常常带他出去吃饭的。只不过年夜饭没来咱家吃，主要是怕见着你吧。”
三姑路过门口，唯恐天下不乱地眯着眼睛插话进来。
““弟妹，我看啊~那东西怕不是纪锴寄过来的吧？寄件人名字，我看写的可不是他嘢，纸箱盒子都还在阳台等着收破烂的来取呢！说不定是你什么其他朋友，要不然小凌你自己去看看？”
……
……
朱琰跑回屋时，书架上的东西被摔打、扫落零散了一地，朱凌只差没把窗帘也给拽下来了。
“小叔你在干什么啊？”
“你说我干什么？！黎未都寄过来的东西，你居然敢收了还摆出来？给我丢掉！一件不准留！你可是我朱家的孩子啊！小小年纪的居然学会了吃里扒外？”
朱母：“哎呀朱凌你干什么，小琰要哭了！”
“妈你别管！！这孩子就是欠教育，有什么东西是我不能给你买的？那个黎未都，呵……他是怎么哄你的？你们相处得挺愉快是吧？”
朱母一把将少年拉到身后：“朱凌你疯啦！你怎么打我孙子！”
朱凌整个手心都疼得火辣辣的：“你们才都疯了吧？妈！你就这么惯着他！小琰，那人把你爸都抢走了，你不帮着我一起对付他，居然被他小恩小惠收买？你怎么想的啊？”
少年捂着脸颊，豆大的泪珠断了线一样落下来。
“呜，那我有什么办法啊……”
“老爸很喜欢他，我能怎么办啊？我不敢不理他的，万一我不理他，老爸不要我了怎么办？毕竟、毕竟那个人在他车祸的时候一直都在照顾他，而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车祸？”朱凌一愣，“什么车祸？”
朱母弱弱道：“就是你去南美没几天，小锴他出了车祸，挺严重的……差点没命了，最后住院住了一个月。”
“我本来想跟你说的，可你几个姨，还有姑父他们他们都拦着我。”
车祸，还差点死了？
朱凌只觉得两耳轰鸣，缓缓望向伸着头站在一旁的三姑和其他几个亲戚。
三姑：“哎呀，那还不是怕影响你工作吗？反正你在那么远的地方，又帮不上什么忙，何况都离婚了，他别说出车祸什么的了，就算死了又关你什么事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嘢！”
不……
那一瞬间，真的是生理上的疼痛。眼前的景物发虚，指尖颤抖。想要说话说不出来。
他出车祸，他却到现在才知道。
纪锴都没有别的亲人，是黎未都照顾他的。
“……”
所以，他现在那么喜欢他了。
怪不得……他突然就变得那么喜欢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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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三次元受到了成吨的打击=w=
不过想想渣凌也收到了成吨的打击我就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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