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小区还有一小段路程，我不敢再脱外套，等我和梁婉汇合时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的。

    梁婉今天没出门，身上穿着清凉的短裙吊带，看到我这幅样子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你就这么走回来的？你的车呢？”

    “交管所。”

    “和人撞了？”梁婉推着我转了两圈：“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拍照留证？”

    “别提了，”我知道她不问个明白，不会罢休，干脆一五一十地交代：“是赵启明……”

    我掐去张仁彪欠高利贷的事，只捡追尾后的事情和她说了。她果然和我同仇敌忾：“赵启明这孙子心眼比针眼还小，屁大的事过这么久还不放过。”

    她拉着我回家，直接把我塞进浴室：“你也不用怕他。我今晚有个饭局，你跟我一起去，我介绍几家大客户给你，保证那些事务所求着你挂靠！”

    她这几天应酬的频率比往常高了许多，原来是在帮我找关系。我心里一暖，伸出胳膊想抱她：“谢谢。”

    “姐妹两，说这些废话做什么。”她有些不好意思，摆出一脸嫌弃推开我：“赶紧的，洗完化个美美的妆，咱两去艳压全场！”

    梁婉替我挑了一套黑白色调的连体短裙，她比我丰满许多，因此这条她穿着正合适的性感露背装，到我胸前就有些空荡。

    她简单暴力地用一个加厚硅胶隐形bra硬把我从b挤到了d之后，就拉着我奔赴饭局：“轩哥。”

    出来接我们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长得还行，就是有些油头粉面。他笑着和梁婉调笑了几句，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我的身上，尤其在胸上停留了几秒。

    女人当律师，最怕被人用有色眼镜看待。很多时候，女律师什么都还没做，就被认定为业务能力不行。

    我一向正装示人，几乎没穿过这么女人味的衣服，被他这么一看，不免有些别扭。

    梁婉捏了捏我的手，低声道：“看看又不掉肉，拿到委托才是正事。”

    她深深看了我一眼：“相信我。”

    我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

    我明白梁婉的意思，公司真正遇到官司的时候大可花钱雇律所对口的专业律师，所谓的常年委托律师更像是一个花瓶，有名、好看就行。

    今天她要介绍我认识的委托人，就是来挑花瓶的。

    我没办法拒绝梁婉的好意，‘想走’的话在喉咙里滚了几转还是咽了回去。

    梁婉和我并肩走进包间，还没落座就先问候了一圈。

    包间里的人其实不多，除去作陪的女孩，只有四五个老板。轩哥一一替我们做着介绍，当我看清最后一个人的脸时，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齐先生？”

    “秦律师。”齐修宇镇定地朝我点了点头，脸上是他招牌的和煦笑容。

    之前他说他二十年没回过南城，没想到这么快就和南城的富家子打成一片了。

    我挺失望的，他看上去那么干净，就好像人间最后一片净土。这会儿他却光明正大地坐在一群纨绔中间玩笑谈天，看着他们把女人当成玩物，品质也不会好到哪去。

    梁婉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愣了一下才拉着我入座：“我们迟到了，自罚三杯，以示检讨啊！”

    “我就喜欢婉婉你的爽快劲儿。”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异常，气氛重新热闹起来。一个公子哥兴致勃勃地替我们倒酒：“秦律师，你喝什么酒？”

    “我替她喝吧。”我还没开口，齐修宇就伸手拿走我面前的杯子：“白的。”

    “哦哦哦哦——”桌上立刻响起哄声：“这就要英雄救美啦？”

    齐修宇没否认，拿起酒杯诚诚恳恳地喝了三杯。

    他这么一弄，其他人不好再来和我搭话，都跑去和梁婉逗闷子。

    梁婉急了，干脆把话亮开：“周哥，我记得前几天你还在说法律顾问的合同到期了，怎么样，要不要请我们时雨帮你参谋一下？乐瑞前段时间的索赔案就是她经手的，办得特别漂亮！”

    “嗨，已经续约了。用惯了那家律师事务所，别家的来了上手也慢。”被点名的周哥笑嘻嘻地指着齐修宇道：“秦律师干嘛不找乐瑞续约呢？修宇可是乐瑞才上任的代理董事啊。”

    他笑容很猥琐，就好像我已经和齐修宇有一腿了，周围的人也跟着附和。

    梁婉手腕虽然高，但架不住众人推，眼见起哄声越来越大，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干坐着装聋。

    “乐瑞的确打算重新聘请秦律师做公司律师。”齐修宇声音不大，但很有镇场的力量，他一开口桌上又重新安静下来。他看着我：“秦律师，有意向合作吗？”

    我沉默了一下。

    公司律师和法律顾问不一样，是和乐瑞彻底绑在一起，乐瑞的所有法律事务由我负责处理，我也不能再接别的委托。

    这份工作有好也有不好，最大的问题是我会和赵启明共事，我不知道我有多大的定力来坦然面对他。

    更何况，齐修宇是知道我和赵启明之间有沟壑的，他为什么要把我重新弄回乐瑞？

    这事怎么看，都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我垂下眼睛，淡淡道：“我考虑一下。”

    “哇，秦律师好大牌。”有人冷嘲热讽：“难道是嫌乐瑞的庙太小？”

    齐修宇瞥了那人一眼，那人立刻闭上了嘴。

    齐修宇转头朝我笑了笑，态度十分温和：“好，改变主意随时和我联系，我等你。”

    明明是谈工作，却被他说得像告白一样深情，在座的又有些蠢蠢欲动。

    我不接招，只是礼貌微笑：“好的，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