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豪很快就换好衣服出来了。

    他比赵启明矮一些，大概一米七八的样子，身材也要单薄许多。非定制的版式西装穿在他身上有些不合体，尤其是胸口，咧开挺大一条缝隙。

    我帮他理了理肩线，顺手摘下他的墨镜：“你这墨镜和西装不搭，待会儿重新挑一个吧。”

    “哎，别摘。”

    小豪说慢了一点，我已经摘掉了他脸上的大墨镜。原本被墨镜覆盖的眼眶处，有一道明显的擦伤，周围还泛着淤青，严重破坏了他的帅气。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你昨晚没这道伤吧？被谁教训了？”

    “啊……”小豪搓着伤口苦笑：“要我说实话吗？”

    我不解地看了他一眼：“难不成还要你说假话？”

    “……是昨晚来接你的那位打的。”

    “嗯？”昨晚的事我已经记不清了，就连是不是赵启明来接的我，我都不太确定：“我们是怎么遇上他的啊？”

    “他打你手机，我帮你接了。”小豪重新把墨镜戴回鼻梁上：“我听他语气挺兴师问罪的，以为是你前男友呢。”

    他朝我歉意地笑了笑：“我看你也挺舍不得他，就擅作主张帮你们创造了一个和好的机会，对不起啊。”

    “哦，没事。”小豪这孩子年龄虽然小，但是挺懂人情世故的，道歉也特别诚恳。我没好意思和他计较：“他不是我前男友，我和他没什么关系。”

    他突然冒出一句：“啪友？”

    “咳，”我想否认，后来又觉得掩耳盗铃挺丢人的，还是老实承认了：“是。”

    “哦……”小豪意味深长地笑了：“他其实挺在乎你的，你要是舍不得，可以再试试，说不定能从啪友变情侣呢。”

    “那你肯定看错了。”我摇头：“他都要和别人结婚了，他在乎谁也不会在乎我。”

    “也许吧。”小豪没和我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很快就又问了另一个问题：“那你呢？你舍得他吗？”

    我没敢直接回答：“我都站在你面前了，你说呢？”

    他却不买账：“站在我面前，也可以透过我看到他啊。”

    被他这样步步紧逼，我终于有些恼羞成怒了：“喂，你们老板就是教你这样营业的吗？生意还做不做了？”

    “可我现在轮休呀。”小豪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勾着白牙笑了：“时雨，你真有趣。”

    我被他弄得没了脾气，只能哼声道：“你得叫我姐姐。”

    他问我：“你喜欢我叫你姐姐吗？”

    这么白净稚嫩的一张脸看着我，我实在有些招架不住：“你爱叫什么叫什么，随便。”

    “时雨，”小豪终于收起玩笑，认真地望进我眼睛里：“你看着坚强，其实挺没安全感的。”

    我不知道他又从哪得来的结论，只好不动声色地应道：“怎么会？”

    “你喜欢他，但是又怕喜欢他会让你变得卑微，对不对？”

    他一招将军，我退无可退，只好负隅抵抗：“你猜错了，我不喜欢他，因为我不相信感情这种激素作用而成的短暂冲动。”

    谁知他突然转了枪头：“那你为什么不相信感情呢？”

    这个问题让我闪了神。

    我不相信感情，因为我至今为止就没有亲眼见过美好的感情，我妈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年轻的时候相信了一个穷小伙子的甜言蜜语，拼着和家里断绝关系也要和他结婚。然而婚后等待她的，却是无止尽的家庭暴力，是她的泪水陪我渡过了童年。

    后来爸爸意外去世之后，她又改嫁了张叔，天天都要被婆婆和继子挤兑欺负。每到这个时候，张叔就会变成聋子哑巴，从来都不会替她出头。

    还有梁婉。她和周深爱情长跑了八年，牺牲自己的事业亲手把他送上区域总经理的位置。可她等来的不是婚纱，而是一条五个字的分手短信。

    痴情的都被辜负了，我凭什么要相信感情呢？

    我不想和小豪说太多，只是敷衍地笑道：“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就不相信呗。”

    “没关系，”小豪突然伸手捧住我的脸，笑着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我会让你慢慢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