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敏给我开瓢，还当着全公司人的面让我难堪，玩的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招数。
不知道她身份以前，我以为她是被赵启明刺激过头，不小心出了昏招，又或者是已经破罐子破摔。我还打算借着她的昏招把她踢出恒科，让她尝尝求职无门的滋味。
谁能想到，她这么肆无忌惮，是因为她底牌够多够好。她用一千个兵杀我的八百个卒，还能剩下几万兵强马壮的棋子，一点也不会心疼。而我那点小谋划，在她眼里根本不够看。
赵启明把我的处理方案打回来之后，按照原计划，我这会儿应该再次通过公司内网向上递方案了。
赵文远很懂权衡之道，不然也不会捏着百分之十几的股份就把股东们镇得死死的。
为了避免下面的人玩把戏，赵文远在公司内网设置了一条通道，如果员工自信自己的方案足够好，在被主管打回之后可以进行特殊申请，这一次的申请会发给同级的所有主管，让大家一起参与审核方案。
处理唐敏这事算是我钻了一个设置漏洞，有点小题大做，但总归是能越过赵启明直接把审核权力交给董事会，由齐修宇出面拍板逼着恒科辞退唐敏的。
可是现在，这个计划显然用不上了，新的计划还没想到，方案只好就此扔进回收站。
攒了这么久的力气，居然一拳砸在铁板上，我有些消沉，毕竟这种滋味不是简单的‘憋屈’两个字能形容的。
齐修宇没等到我的申请，打电话过来关心：“时雨，这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你的申请呢？”
“作废了。”
“作废了？”齐修宇有些惊讶：“怎么？你有新的想法吗？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没有新想法。”
“没有新想法，为什么要作废原计划呢？快到五点了，这种事越快越有效果，晚了的话，启明那边就做好应对了。”
见他演得这么逼真，我冷哼出了声：“唐敏是唐正东的女儿。”
齐修宇不是我，他经常和股东们接触，回国这么长时间，有足够的时间发现唐敏和唐正东的关系。更何况他和赵启明打擂台，怎么可能不去调查一直缠在赵启明身边的唐敏？
我冷着语气质问他：“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事。”
“……”电话那头，齐修宇沉默了一小会儿，才说：“我不知道这事。”
他沉着地向我解释道：“……唐正东支持的是赵启明，并不愿意和我多接触，我一直没找到和他私下沟通的机会。我又怎么会知道他的女儿就是唐敏呢？”
“我的确调查过唐敏，”齐修宇的解释滴水不漏：“她之前是在国外念的书，回国后在家休息了两年，然后才拿了律师执业资格。恒科入职档案里父母的一栏，她只填了她母亲的名字，其他的都没有问题，谁会想到唐正东的女儿会低调入职一家普通律所呢。”
这倒是真的，别看恒科总是自称南城第一律所，真要认真排起来，它最多也就是在金融方面优秀一些，和金光一类的一流律所相比还是有一定差距的，的确没人会想到投资大拿唐正东的女儿会甘心在这样一家小律所任职。
我实在看不出齐修宇有没有撒谎，不由沉默了一会儿。
齐修宇见我不再说话，主动询问道：“这个情况不在我们的合作条款中，如果你想取消合作，我没有意见，公司的法律事务也可以继续由你负责。”
我忍不住苦笑，他这诚意摆得挺大，可是我哪还有退出的机会？
事到如今，我不但不能取消合作，还要积极配合他的工作，争取在打倒赵启明的任务中贡献最大力量。只有这样，我才能长久地保住我屁股下的位置，在南城立稳脚跟。
我想了想，说：“齐董，你放心，我不会取消合作。”
我把我之前做的准备工作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他：“……情况就是这样，如果想从这个方向入手，我还需要一些时间翻更早之前的档案。”
“这个我有心理准备，你慢慢来，不用着急。”齐修宇温温和和地笑着：“好好养伤要紧。”
“谢谢齐董关心。”我默了默，又道：“齐董，昨天唐敏打我的时候，市场部主管刘姐一时气急，打了唐敏一巴掌……”
“嗯，”齐修宇读懂我的意思，立刻承诺：“放心，我不会让唐敏动她。”
“谢谢齐董。”得了他这句保票，我松了一口气。虽然我当时在市场部，是存了借刘姐的手教训唐敏的小心思，但要是因为这个害得刘姐丢了工作，我的罪过就太大了。
“不客气。”齐修宇轻轻笑了一声：“齐董齐董太见外了，我叫你时雨，你叫我修宇哥哥怎么样？”
他不知真假地感叹了一句：“我一直想有个妹妹，可惜当年妈妈被……弄垮了身体，不能再生育，就成了我的一个遗憾。”
他又说：“你这样敢爱敢恨的性格，我特别欣赏，妈妈那时候要有你一半的果断，也不至于……”
他似乎陷入了回忆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呵呵，扯远了……要是有机会，欢迎你去日本玩，我母亲做的鱼腩特别好吃。”
他这样套近乎，我默默抖了抖鸡皮疙瘩，到底没有叫出口那么腻歪的称呼：“……我们那边不兴这样的叫法，要不然，我叫你‘宇哥’吧。”
“宇哥？”齐修宇心情舒畅地笑了起来：“你叫我什么都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