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藏着一团巨大的火,哪怕知道这事和赵启明关系并不大,也忍不住恨他。
为了避免自己变成唐敏那样的疯子,我伸手解开了安全带:“谢谢你送我,剩下的路我自己能走。”
赵启明没有打开安全锁,而是伸手拉住了我:“秦时雨,如果……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唐敏,而是我……”
他问我:“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赵启明总是能在我以为自己落到崖底的时候,再次把我推向更深的深渊。
我一时间竟然分不清‘他为了包庇唐敏而把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和‘这些事真的是他做的’哪一个可能更让我难受。
“如果是这样,”我咬着牙尖,一字一句地回答道:“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赵启明按在我胳膊上的手抖了一下,他似乎怕我发现他的狼狈,飞快地收回了手。
车厢里的温度一点一点降了下去,沉默得像座空坟。赵启明没有放我走,也没有说话,他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中,像一块嶙峋的山石。
我咬着唇,起身去按中控。赵启明却动了一下,把我拉进了他的怀里。
我没来得及挣扎,滚烫的呼吸就落在了我的唇上,他的舌尖狠绝地扫过我的唇缝,撬开牙关,拉扯着我。
直到我的呼吸被夺光,他才松开我:“那你恨我吧。”
伴随着他的话音,几根纤长有力的手指从我衣领钻了进去。
他居然想在这里吃掉我。这个认知让我怒意更加勃发,我几乎没有思考,就张口咬住了他的唇。
车厢里空间不大,我手脚都没地方施展,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抵御他的进攻。可是,他只是微微顿了一下,就加大了攻势。
嘴里全是他的血腥味,他却像不知道痛似的,依旧纠缠着我的唇舌。领地被他一点一点侵占,我困在座椅和他的身体之间,无法动弹,只能被动地承受他的讨伐。
赵启明的技术很好,即便是在我不情愿的状态下,他依然让我到达了巅峰。屈辱感逼得我落下了眼泪,他放开我时,我哑着嗓子说道:“赵启明,我恨你。”
他替我穿衣服的手顿了一下,低低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要恨就恨一辈子。”
他把我带回了他的公寓,替我洗澡的时候又来了一次。这一次我有了反击的空间,场面很不好看,等到结束时,他的背上全是我抓的红痕。
我平时有咬指甲的习惯,指甲剪得极断,这个时候我却恨我的指甲太短,不能挖开他的皮肉了。
他把我抱回卧室,像照顾洋娃娃似的替我擦干了身上的水珠,还拿出吹风替我吹头发。他大概没做过这样的事,好几次指头卡在我的头发里,拽得我生疼。
“赵启明,有意思吗?”我懒得看他演深情戏码,干脆闭上了眼睛。我说:“我说了,只要你替我报仇,我就嫁给你,你又何必用强?”
赵启明的指尖停在我的发顶,只有电吹风的嗡嗡声在房间里环绕。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沉沉开口:“好,你嫁给我,我替你报仇。”
我点头:“好。”
他说:“你明天请半天假,我陪你回家拿户口本,去民政局。”
我说:“我要钱。”
他说:“好,每个月我会把钱打在你卡里。”
我像庭外谈判似的提了很多要求,赵启明都一一答应了。
我看着冷静,其实心里已经慌成了一团,他每答应一条,我和他就要领证了的真实感就增加一分。到最后,我已经被压得喘不过气,只想夺门而逃。
赵启明并没有给我逃跑的机会,吹干头发之后,就直接把我打包放在了床上。
他比我高一个头,睡觉时正好可以把我包在怀里。我和他像两只汤匙似的契合在一起,就好像我是他走丢的肋骨,我们天生就该这样。
可是我心里很清楚,这只是他为了骗人营造出来的假象而已。
大概是被他折腾狠了,这一晚我睡得很香,醒来时,天已经彻底亮了。
卧室里拉着厚实的遮光窗帘,光线很暗,只有一点天光从窗帘的缝隙钻进来,在地上留下一条明亮的银线。
我盯着那条银线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我并不是在自己家里,而是在赵启明的卧室。
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只有几道浅浅的褶皱提醒着我,昨天的确发生了些什么。我从床上坐起来,环顾四周,发现床头居然有一套准备好的女式睡衣。
不是那种性感的丝绸吊带,而是纯棉两件套,粉色的,上面还有很可爱的白色爱心。和我的尺寸挺合适的,唯一的不好是我穿上之后立刻从精英律师变成了高中女生。
赵启明居然喜欢这种调调……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微微有些发黑。
“阿嚏——”走出卧室,一股食物的香气立刻钻进了我的鼻子。
我顺着香味寻过去,就看见桌上摆着一筐油条,还有豆浆,而混蛋赵启明这会儿居然在阳台上浇花。
我没来过这里,所以都不知道他的阳台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远远看去就像一个小型的热带雨林。
阳台和餐厅之间有道隔音玻璃门,赵启明似乎没有发觉我的存在,正专心致志地捏着喷壶。他身上穿着简单的T恤和短裤,裸露的胳膊和小腿上肌肉匀称,配上他那张五官深刻的侧脸,在阳光下好看得耀眼。
我不禁看入神,直到他浇完水转身,才慌乱地抓起油条咬了一口。
“哗啦——”赵启明拉开玻璃门,走了进来。看见我站在餐桌前,微微笑了一下:“记得你喜欢吃油条,好吃吗?”
他的眼下有浅浅的青痕,神情有些疲惫,勾起的唇角也很勉强。
看到他这样脆弱的一面,已经咽到嗓子的油条突然就哽住了,我掩饰地抓起豆浆喝了一大口,才把油条送下去:“好吃。”
“那就好。”
赵启明是个高手,他总是把细节演得很好,让我稍不注意就会掉进他的诱人陷阱里。我默默垂下视线,不再看他。
吃完早饭之后,赵启明的助理适时地送来一套我穿的衣服。
上面是g家的刺绣衬衫,下面是素色阔腿长裤。不知道为什么,这套衣服明明和我以前的着装风格不太一样,但是穿在身上却很合适,青春又不失专业气场。
赵启明上下看了我一眼,满意地点了下头:“走吧。”
我心里一慌,脱口问道:“去哪?”
赵启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才说:“去你家拿户口本。”
他慢条斯理地提醒道:“你答应嫁给我了,记得吗?”
“……记得。”越是临近这一刻,我的心就越是慌乱,忍不住用牙齿蹂躏着嘴唇。
赵启明轻轻揉开我的唇瓣,低醇的嗓音淡淡响起:“后悔了?”
“不。”早在妈妈去世的时候,我就已经下定决心了,只要能报仇,什么都可以牺牲。
赵启明眸底的光芒闪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好。”
结婚总伴随着一堆麻烦,婚礼、酒席、房子、彩礼、嫁妆,两个家庭的融合就像大陆板块漂移一样激烈。
领证,就简单多了。
红色背景前坐下,闪光咔擦闪过,拍下几张两人并排坐着,又微微歪头靠拢的证件照。钢印压下,照片和纸张一起挤出凹凸的印痕。一人一个本子,这事就算完成了。
拿到红皮本子的那一刻,我还有点懵,就像是一场不真切的梦。
赵启明伸手揽住我,把我拉进车里:“喜欢哪里?”
我张大眼睛:“什么?”
他轻飘飘地扫了我一眼,提示道:“蜜月。”
“哦……”我垂下视线,摸着红皮本上的印痕,问道:“不是说,没有婚礼吗?”
“没有婚礼,其他的都有。”赵启明没说原因,只是问我:“你想去哪?”
我心里只装着一件事,就是报仇:“我哪也不想去。”
“必须去。”赵启明坚持道:“你是我老婆,别人有的,你必须都有。”
这话,真够嘲讽的,我差点就想反问一句‘别人有婚礼,我要不要有’。
不过我的目的不在于激怒他,就把这话忍了回去,只是说:“我入职蓝天一个月,其中二十天请假。现在去度蜜月的话,我就该被炒鱿鱼了。”
“那就自己出来开律所。”赵启明皱了下眉,说:“招几个合伙人一起。”
“没那么简单。”我说:“我在这个行业待了六年,其实还是个新人,要学的东西很多。”
“你缺的不是专业知识,而是实际运用。”赵启明不赞同我的观点:“人情练达光靠学是学不会的,要自己上手用。”
“阿嚏——”秋风越来越凉,一小股凉风从车窗缝隙钻进来,吹得我头有点发痛:“再说吧,爸爸妈妈的仇还没报,我不想度蜜月,也不想弄律所。”
“……”提起张叔和妈妈,赵启明的脸色阴郁了几分,他默默闭了嘴,发动车子驶离民政局。
“阿嚏——”我原本以为喷嚏只是偶然,到了下午去公司上班,才发现症状越来越严重。头疼脑热不说,鼻子就像没拧紧的水龙头似的,一直咕噜咕噜冒着清鼻涕。
我撑到四点的时候,实在撑不下去了,就提前下班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