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天都从这个口上下班，保安对我有点印象。看我急匆匆跑过来，下意识就出来帮我拦住了张家大妈：“秦小姐，怎么回事？”

    我的喉咙被张家大伯捏伤了，还没缓过劲来，就被张家大妈抢了先：“就是这个小贱人害死了我女儿！小伙子，帮我报警吧！”

    她哭得鼻涕眼泪一起流，样子十分凄惨，保安就扭头看我：“这是死者家属吗？”

    张仁慧就死在我们楼下，这几天警察又是走访又是找我问话，保安都知道我和张仁慧的死有几分关系，张家大妈一说，他们就反应过来了。

    “是我！”张家大妈还在哭，一边哭一边拍大腿：“我的女儿好命苦啊！警察怎么还不把这个凶手抓起来啊，杀人就该偿命啊！”

    “这贱丫头一直嫉妒我家小慧命比她好，看不顺眼呢。过去只是找找小慧的麻烦，我们做亲戚的能忍都忍了，没想到她这回居然对小慧下了死手，直接害死了我们小慧啊！”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和张家大伯在一起生活三十多年，张家大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嘴皮一翻，立刻颠倒了黑白。

    明明是他们家对我家赶尽杀绝，看赵启明有本事想让张仁慧抢我男朋友不说，还跑来南城打秋风。张叔去世，他们不通知我，还想趁我不知道把张叔的房子过户到他们名下。

    死人财都敢贪的混蛋现在居然反过来叫屈，我心里冷笑连连，干脆在保安室找了张沙发坐下，静静看她表演。

    这会儿正是上班时间，人流量很大，随着她的哭闹声，很快保安室外就聚起了一堆看热闹的人。

    大家都知道前几天有人跳楼，这会儿张家大妈一闹，他们就对我指指点点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自杀吗？又变他杀了？”“我看警察来找过她，没准真是她干的呢！”“看着文文弱弱，没想到这么狠啊？”

    张仁慧死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在蓝天待不长久了。所以这会儿大家议论纷纷，我也没多大反应，只是冷着脸和张家大妈道：“张仁慧不是我杀的，我和你们一样想知道真凶是谁。”

    我说：“你们硬要在这里闹，我可以报警，吃亏的是你们。你什么时候冷静了，我可以和你交流一下线索。”

    张家大妈抹了一把鼻涕，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并不怎么相信我：“你想怎么交流？”

    说话的时候，张家大伯也追了过来。他估计肝不太好，脸膛平时就漆黑，被我一脚踢中要害之后，脸色更黑了几分，看我的眼神恨不得直接把我掐死：“小畜生，小慧就是你杀的，你还想抵赖不成？”

    “警察办案还要讲证据，到你这里嘴皮一翻就要给人定罪了？”

    之前张仁彪强女干未遂被抓，他们也是这样嘴皮子一翻就把强女干变成了合女干。看到他，我心里就充满了恨意，直接嘲讽回去：“你不是一心想要儿子吗？张仁慧出意外了，你不正好可以和大妈怀个二胎？”

    他两都是快六十的人了，就算想生，也生不出来。更何况张家大伯的小花才去做了检查，确认怀的是儿子。

    我这么一说，就像捅了马蜂窝似的，张家大伯做贼心虚立刻跳了起来：“小畜生，你放屁！”

    我抱着胳膊冷笑：“难道你不想要儿子？”

    我虽然知道这事不是他下的手，但是当着张家大妈，我还是把话题往他身上引了：“张仁慧死了，你正好有理由把钱全留给你儿子，不是吗？”

    他和张家大妈正在闹离婚，本就是一团乱麻。这会儿被我一提醒，张家大妈上了心：“姓张的，你和老娘说清楚！”

    她问道：“你是不是被那小贱人灌了迷汤，故意逼死我家小慧？”

    她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哇’地哭得更大声了。她不是弱女子，不会只坐在地上哭，张家大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一巴掌打在脸上：“我就知道你这老东西心里有鬼！为了一个野种居然连自己亲女儿都不放过！”

    “你发什么疯？”张家大伯这段时间又要哄小花又要应付张家大妈，本来就心火旺盛。这会儿张家大妈当着一大堆人的面给他一巴掌，他立刻也起了火气，回手就是一巴掌扇在张家大妈脸上：“小慧是我女儿，我怎么可能害她？”

    我只是气不过他们黑白颠倒，随口挑拨几句，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干脆隔山观虎斗，坐在一旁看他俩吵架。

    先是杀人又是老两口闹小、三，这戏越来越精彩了，不少人冒着上班迟到的风险都要在保安室外围观。

    我虽然没洗清自身的杀人嫌疑，但是把这两个老不死拉进泥坑了，也很畅快。懒得管那些人看我的眼神，专心看着张家大伯和大妈吵架，时不时撩拨两句。

    等到刘劲带人赶到的时候，张家两人已经互相打得鼻青脸肿了。

    “疯婆子！”张家大伯脸上被张家大妈抓了几道红痕，疼得五官皱在了一起。

    刘劲就过来攀他肩膀：“张叔叔，有什么事，我们换个地方谈吧，别给保安兄弟添麻烦。”

    他个子比张家大伯高大，被他一攀，张家大伯逃不脱，只能黑着脸往外走。张家大妈也被刘劲的小弟扶起：“阿姨，走吧。”

    刘劲走在最前面，看见外面的围观群众，笑嘻嘻地挥手赶苍蝇：“行了，热闹看完了，赶紧散了回去上班吧。”

    他带着我们来到一家饭馆的二楼，把无关的人都清出去，才示意我可以开始了。

    我摸了摸脖子，虽然已经缓了好一会儿，但我还是不舒服，像是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估计气管被捏伤了。

    “张仁慧不是我杀的。”我忍着喉咙的不适，淡淡道：“怎么破案是警察的事，你们如果坚持找我麻烦，就是寻衅滋事。光凭我脖子上的伤，大伯你就够资格在看守所蹲一晚上了。”

    “小杂种，你还敢把我送进去不成？”大伯过去欺负张叔欺负惯了，对我也想像对张叔那样用恐吓的方式吓回去。

    可惜，张叔已经走了。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是仇人，而不是亲人，根本不会怕他，更何况周围全都是我的人。

    他一动，马上就有两个年轻有力的小弟按着他的肩膀坐下：“大叔，聊天而已，别激动嘛。”

    “……”大伯知道眼前的情况下，他占不到便宜，才乖乖坐下。

    “呵呵。”看到这一幕，我忍了很久的恨意终于发泄了一丝，只有一丝，剩下的我全都攒着，等着唐敏哭着向我求饶的那一天。

    我说：“你们都是有脑子的人，应该想得明白，我不可能杀张仁慧，因为这样做对我没有好处，只会毁了我。”

    “我是被嫁祸的。”说到这里，我的视线瞟向大伯：“嫁祸我的人，就是当初让你去保释张仁彪的人。”

    和我预料的一样，大伯的表情颤抖了一下，漆黑的脸膛一瞬间烂得像一团泥：“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你们和她非亲非故，不是为了对付我，她不可能给你们钱。”我说：“既然非亲非故，用张仁慧一条命换我入狱十年，她为什么不换呢？”

    大伯和唐敏接触过，知道我说的不是假话，立刻像被抽掉脊柱的死鱼一样瘫坐在椅子里：“不可能，杀人犯法的。”

    他知道自己有个‘儿子’，并没有被这个事实击垮，只是不太敢相信而已。

    大妈就不一样了，张仁慧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现在大伯本来就出、轨了，唯一能帮她的女儿又死了，一下子崩溃了。她抓着大伯的肩膀使劲摇着：“你不是有她电话吗？去把她叫出来对质啊！”

    “你是不是有了儿子，就不要小慧这个女儿了？”大妈的头发早在刚才打架的时候就被打散了，这会儿披头散发活像个疯子：“姓张的，你敢不管小慧，我就和你拼了！反正女儿都没了，大不了我和你一起死了，下去陪她！”

    如果可以，我挺想看大妈和大伯再打一架的。可是目前还有更要紧的事：“不想找出真凶，你们两个尽管打。”

    “小贱人！”我一出声，大妈的注意力就被转移到了我身上。她从大伯身上下来，又要来打我：“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你这个丧门星，把自己妈老子都克死了，又来克我们家！”

    她是张家的媳妇，对张家的独苗张仁彪并不在意。但是张叔和张仁彪的死给了她理论依据，这会儿张仁慧死了，她认为是被我害死的：“你去死啊！”

    她扑过来，刘劲的小弟就把她拦住了，我抬手给了她一耳光：“以前张家人闹事的时候，你都躲在后面不出声，我以为你是个聪明的，没想到也是个蠢货。”

    “我要是能克死谁，我第一个克死的就是你老公，克死张仁慧有什么用？”我说：“真正害死张仁慧的人你不管，只会捡软柿子欺负，活该被人抢了老公。”

    “你敢打我？”大妈挣扎着要来打我。

    我抬手又给了她一耳光：“你还不冷静，我还可以再赏你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