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修宇认真盯着我，表情十分真诚：“启明会让出乐瑞，是因为他早就计划离开。那个时候我的要求只是让他顺水推舟而已，对他并没有太大损失，所以他才会让得那么干脆。”
“他留给我的，只是一个空壳。”说到这里，齐修宇的笑容有些苦涩：“乐瑞现在只剩一堆进行到一半的项目，几乎没有流动资金。如果没有后续资金投入，这些项目也会废掉。唐氏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被拖破产的，而乐瑞也快了。”
“这一点，你可以找人调查，我没有撒谎。”
不用调查，我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齐修宇的话让赵启明救我这事染上了一点瑕疵，毕竟顺手和专门还是有一定差距的。可是我并不在乎，人都是自私的，最爱的只会是自己，赵启明能够为了我提前实施计划，就够了。
我朝齐修宇笑了笑：“谢谢你通知我，我知道了。”
我说完这些转身就想走，被齐修宇拉住了胳膊：“时雨，你不在意吗？”
“我不在意。”
“哪怕他最爱的都不是你吗？”
齐修宇的问题让我晃神了，不过我最后还是摇了头：“我都不在意。”
我说：“未来那么远，谁说得清楚，他现在爱着我，就够了。”
然而我这句话似乎暴露了什么，齐修宇勾了勾唇角，放开我的手：“时雨，你没你说的那么勇敢。”
齐修宇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当他看着我的时候，我总感觉我的一切都被他看穿了。我心里微微慌了一拍，没有理他，转身走了。
这一次他没有追上我，而是站在原地目送我离开：“时雨，我利用了你是我不对。但是我真的把你当朋友，以后需要帮忙，尽管来找我。”
齐修宇的出现打乱了我的计划，四指小偷没有追到，还被他动摇了我对赵启明的信任。
我挺讨厌自己的，总是缺乏信任感，对谁都防一手。可是人心难测，我并不完全相信我的眼光，只有具有法律效益的协议才是最可靠的。
我到家的时候，赵启明并不在。今天是个阴天，外面风刮得呼呼作响，赵启明的花园忘记关窗了，大片的绿植在风中颤抖着。
我把窗户关上之后，风声立刻远去，变得十分遥远。
坐在花园里发了一会儿呆，调查员发来了唐敏的酒店地址和房号。望着手机屏幕，我咬了一会儿指甲，还是拨通了酒店的电话。
虽然现在几乎人手都有手机，但是为了方便服务，每个房间还是会配一台座机。我和接线员报了房间号和唐敏的名字，很轻松就转接进了唐敏的房间。
“喂？”唐敏的声音依然青春动人，丝毫不受父亲入狱的影响。
“是我。”我的喉咙被张大伯捏伤了，和她一比，声音有些粗嘎难听。
不过唐敏还是认出我了：“秦时雨？”
“呵呵，”她轻轻笑了两声，淡淡问道：“我以为你现在已经自顾不暇了呢，没想到你还有闲心来找我。”
“唐敏，”我心平气和，一点也不接受她的挑衅：“你的礼物我收到了，我也打算回你一份，希望你会喜欢。”
“是吗？”唐敏一点也不在意：“那你可要在你进监狱之前送出啊。”
听了唐敏的语气，就知道她的确还有退路，根本不在怕的。我却有一点奇怪，唐正东都进去了，她就算有钱，哪至于什么都不怕呢？
“嘟嘟”，和唐敏的通话还没挂断，又有新的通话打进来。我摘下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赵启明。
我按断唐敏的通话，才接起赵启明的电话：“怎么了？”
“张家人去蓝天闹事了？”
“嗯，已经处理了。”
赵启明有点无奈：“你这会儿在哪？为什么没有给我打电话？”
“你忙工作，就没打扰你。”在花园里坐久了，有点阴冷，我揉着脖子走回了客厅。
赵启明听见推拉门的声音，一下猜到了我的位置：“你在家？”
我说是，他立刻挂断电话，让我等他。
没过多久，他就带着满身的寒气回来了：“你没事吧？”
他看见我脖子上的淤痕，眼神一下冷了下去，转身就要往外走。被我叫住了：“张家人可以往后放，目前最要紧的是证明我的清白。”
我和他说：“我今天看见凶手了。”
他马上担心地转身来看我：“在哪？他看见你了吗？”
他是真的关心我，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我慢吞吞地解开他大衣的扣子，让自己钻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在商业区，他好像藏在哪个房间里。我看见他从一道侧门出来，想追，没追上。”
他配合地搂住我的腰：“下次再有这种事，先打电话，不许自己追。”
“我不傻。”我说：“我本来想打电话通知你们的，还没跟出几米就跟丢了，就没打了。”
我把地址报给他，然后才说：“舆论太负面，我被休假了。”
“休假也好，”赵启明揉了揉我的头发：“这事解决，你从蓝天辞职吧。”
他感觉到我想拒绝，在我脑袋上拍了拍：“你现在是我公司的大股东，等到第一季度的分红出来，应该够你租间办公室。你可以挂靠在金光，自己单干，谁也管不着你。”
“嗯。”我有一种预感，这个案子没那么容易结束，不太想讨论以后的事。
赵启明听出我的不对劲，低头看了看我：“怎么了？”
我瘪了瘪嘴：“没什么，我讨厌阴天。”
“呵呵。”赵启明被我逗笑了，伸出大手揉乱我的头发：“傻瓜。”
唐敏的反应实在太有恃无恐，我忍不住找赵启明套话：“除了唐正东，唐敏是不是还有别的靠山？”
“没有。”赵启明挑了挑眉间，很奇怪：“怎么会这么问？”
我不想告诉他我打算找唐敏麻烦的事，就摇头：“好奇而已。”
“唐敏的事，我会尽快解决，你这几天好好在家休息，想吃什么和刘胜说。”
我休假，赵启明怕我待在家里无聊，特意在家陪了我一下午。临到傍晚的时候，贾绪给他打了个电话：“……李鸿回来了……”
赵启明的手机质量很好，我就在他身边也没听清楚贾绪说了什么。认真听了半天，才勉强听清一个名字。
还要再听的时候，赵启明突然起了身。他看我在看他，就朝我笑了笑：“一会儿回来。”
我若无其事地转头看着电视，等他离开之后，才皱起眉：李鸿吗？
这个名字我听过，就在那批强了唐敏的人名单里，他被排在了最后一位。其他几个都被赵启明一一报复过了，只有他事发后被父母送去了国外，一直没有回来。
我心沉了一下，赵启明明明说过不会再管唐敏了，为什么会在意一个唐敏的仇人？
赵启明和贾绪没聊多久就回来了，他没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揽着我的腰：“刚才演了什么？”
要问他吗？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作罢，只是笑笑说：“我刚才走神了，也没看，倒回去重播吧。”
“好。”赵启明没有起疑，从桌上拿过遥控器把视频往回倒了一截。
我和赵启明之间的信任太薄了，稍稍一点动静都会让它断裂。我不敢向赵启明追问，生怕打破我们之间的平静。
就这样吧，再多享受一下恋人的滋味。我把视线投回电视上，和赵启明一起看着剧情。
赵启明的公司是新成立的，有很多事情，他不能一直陪着我。第二天早上，等他去公司之后，我给刘劲打了个电话：“找几个人教训一下唐敏，不用太过火。”
唐敏是个危险的炸弹，我现在已经被张仁慧的死搞得很被动。确认她没有别的靠山之后，我决定给她一点教训，让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再给我使绊子。
然而到了下午，刘劲忽然给我打电话说：“唐敏被人救走了。”
我一下子想起昨晚贾绪的那通电话：“谁救的？”
“不认识。”刘劲来南城的日子短，除开灰色地带的那些人之外，对南城商圈的人并不了解。
“我知道了。”挂断电话之后，我把手机拿在掌心翻了好几圈，才给调查员发了一条短信：“帮我调查一下李鸿。”
他回来的时间太敏感了，如果他不重要，赵启明不至于那么重视他，我直觉他是谜题的关键。
晚上赵启明回来的很早，还带了竹日料做晚餐。
竹日料是南城一家很大的日料店，擅长做刺身和手握寿司，全蟹火锅也很不错，赵启明打开外卖袋时，里面的冰块都还没化。
他一面把火锅煲往外拿，一面和我说：“我的人去你说的地方找了，那人的确在那里住过几天，昨晚才搬走。”
虽然昨天我没看到那人回头，可是他不见得那么快，应该是发现我了。是这个结局，我并没有感到太意外：“找人不是我专长，你有什么计划吗？”
“我已经拜托朋友了，只要他一露面，就会抓住他。”赵启明的唇抿成了一条薄薄的直线：“他逃不掉。”
我看着他俊朗的侧脸，沉默了一小会儿，才说：“我今天找人教训唐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