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小豪跟着，李家夫妻什么事都做不了，恨不得现在就离开宴会。可是寿宴主角贾老爷子还没出现，他们只能窝囊地找个角落待着，不再主动和人搭话。
小豪跟着无趣，摸摸鼻子，走回我们身边：“啊，还以为要费点力气呢。”
那一晚，他和我说他能帮忙，应该就是想坦白他的身份，不过我没读懂，拒绝了他，没想到他后来又被赵启明找到了。
我朝他笑笑：“小豪，谢了。”
“不用谢。”小豪咧开白牙，灿烂地笑着：“那老女人以前没少欺负我妈和我，让她不痛快，我乐意。”
我们正聊天的时候，李鸿待的客房门从里面打开了。李鸿和亮亮走在前面，唐敏则是隔了一步落在了后面。
除了懵懂的亮亮，李鸿和唐敏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我估摸着，这两人在房间里应该又吵了一架。
‘唐敏’这两个字，我光是念着，心里就有止不住的恨意。如果不是理智提醒我徐徐图之，我大概早就带上汽油和她拼命了。
而现在，她和她的靠山有裂痕，就意味着我有机会替妈妈和张叔报仇了。
我松开赵启明的胳膊，端着酒杯迎着李鸿走去，谁知身后却跟着脚步声。我一回头，就看见赵启明在朝我笑：“我陪你。”
夫妻间的默契让我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好啊，我们一起。”
我故意温驯地挽着赵启明的胳膊，两人有说有笑地朝前走着，‘巧合’地正面遇上李鸿和唐敏。
“李鸿。”我‘关心’地看了看亮亮，问道：“亮亮没事吧？”
我说：“刚才唐律师那一脚看着挺用力的，孩子屁股肯定青了，我知道一款药酒散瘀效果特别好，我手机发你吧。”
“秦小姐。”李鸿牵着亮亮，阴沉的脸上带着笑，却比不笑还要让人毛骨悚然。他说：“我们没熟到这种地步，不用套近乎。”
他说：“你想挑拨我和敏敏，门都没有。”
“瞧你说的，”我从康映舒身上学到很有用的一招——装傻充楞。不管别人如何戳穿，自己底气十足死不承认，谁也没办法翻脸：“我们大人怎么不和是大人的事，亮亮这么乖巧可爱，我哪舍得把战火引到他身上。”
我一边说一边抬手揉了揉亮亮的头顶：“你外甥真可爱，估计妈妈是个大美女吧。”
我说这话的时候，视线若有若无地瞟在唐敏身上，唐敏果然受刺激，张嘴就想否认：“你别看我，我不是他妈！”
“我也没说你是，何必这么激动呢？”我说：“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唐律师特别讨厌亮亮呢？哎……亮亮这么可爱，要是我儿子我能乐疯，怎么会有人嫌弃啊，真可怜。”
唐敏气得牙痒痒：“秦时雨，你是臭不要脸的贱女人！我为什么要和你一样？”
“够了！”李鸿抢在唐敏提高音量引来更多人注意之前，抢先按住了唐敏。
他阴沉地撩起眼皮看了我和赵启明一眼：“……李家的笑话不是那么好看的，你有把柄，难道我就没有吗？”
他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康映舒，淡淡道：“这里这么多人，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吧，多的是人愿意帮你撑腰。”
这就是他的报复？
小宝的私生子身份早在桂姨去世那会儿就已经半公开了，后面赵启明又开诚布公地把他接回我们家，这处理态度比李家几十年不认小豪好很多，李鸿想靠这个拉赵家垫背是不是太徒劳了一点？
我看着眼里藏着狠色的康映舒，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可是抬头看赵启明，赵启明的脸色却很平静，似乎一点也不意外。
康映舒款款走到我们面前，再次表演着痛失爱子的可怜母亲形象：“启明，我想要回我儿子。”
“小宝也是我儿子，你给不了他稳定的生活，我能给。”
“不。”康映舒摇了摇头：“小宝不是你儿子。”
我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下意识地就想打断康映舒的话。可是唐敏却抢先推了我一把，让我错过制止康映舒的机会。
康映舒的音量不算大，也不算小，刚好能让周围一圈先生太太听见：“小宝是赵文远的孩子，他强女干了我！”
她的话像一滴落入油锅的冷水，瞬间让大厅沸腾了。
赵文远还在昏迷，根本没办法替自己辩驳，事实如何全凭康映舒一张嘴。
更何况，父子公用一个女人这种人伦丑事，本身就具有爆炸性，一时间，周围那些八卦的太太们全都往后退了一截，就好像看到什么肮脏的细菌似的，就连温阿姨周围都形成了一圈‘真空’。
“映舒，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温阿姨脸色铁青，但还是勉强维持着她的优雅：“我知道你恨明明，但是我向你保证过会让你嫁给明明，你也答应了，你怎么能突然反悔，还诋毁我们赵家？”
“呵，”康映舒眼里带着泪花，把一个走投无路的可怜女人演得入木三分：“我嫁给赵启明？”
她说：“是你们知道小宝的身份，故意用娶我做借口，骗我把小宝交给你们！”
“我承认我傻，居然对赵启明动心了，以为我能重新开始……没想到赵启明这混蛋面上对我好，背地里已经把小宝的各种手续转移到他名下，到现在，我连小宝的面都见不到了！”
之前替温阿姨出过头的贵妇将信将疑地看了看温阿姨：“这……温太，她说的是真的吗？”
“假的！当然是假的！”温阿姨的优雅渐渐维持不住：“她是被李家收买了！”
“那小宝真的是你孙子吗？”另一个女人也跟着问起来：“你上次抱给我们看过……我们当时就觉得那孩子长得和文远有几分像……会不会是文远对不起你了？”
“小宝是文远的孙子，不像他像谁！”今晚明明是来替贾老爷子贺寿，李家夫妻出来都以为能看李家笑话，没想到这笑话居然落在自己头上，温阿姨气得跳脚。
平心而论，我没见过赵文远，不知道赵启明和他像不像，反正小宝和赵启明相比，是没几分像的。
那些人眼里带着笑意，还要再问，谁知外围的人群攒动，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了起来：“围着干嘛呢？今天不是老头子我的生日吗？谁这么不给面子，抢我风头呢？”
人群渐渐散开，我这才看见贾绪扶着一个精神很好的老爷子朝我们这边走来：“明明，这才多久不见，你怎么又长帅了？比小绪耐看多了！”
贾绪笑嘻嘻地在旁边插科打诨：“爷爷，从小到大，你哪次不说他帅我丑的？你孙子在圈里也是出了名的帅哥好吗？”
贾老爷子辈分高，今天又是他生日，大家都得给他面子。他一出现，康映舒掀起的波浪立刻烟消云散了。
眼见这事就要这么揭过去，大门外又走进来几个佣人，他们身后则是一个脸上有疤的中年女人：“今天可真热闹啊！”
齐阿姨？看到齐阿姨，我胳膊上的汗毛都要炸开了。
她一进门就和李鸿交换了眼神，这两个摆明了是穿一条裤子的。先是康映舒，后是齐阿姨，看样子，他们打算就在今天用赵家的丑闻把李家的笑话掩盖过去。
我擅长打官司，却不擅长应对这种暗刀暗枪的攻讦战，我也不知道名声扫地会给赵家带来怎样的影响。
“没什么大不了。”赵启明像是看穿了我的慌乱，面对齐阿姨的出现，他居然还有空和我说悄悄话：“李家动不了赵家，所以才会玩这些小把戏，这事影响不到我们。”
有了他的肯定，我心里稍稍安稳了一点，才有心思去看齐阿姨。
齐阿姨今天是来贺寿，穿得挺喜庆，还带了贺礼。她一面把贺礼交给负责收礼的人，一面向贾老爷子贺喜。
寒暄之后，她的视线往温阿姨身上一瞟：“上不了台面的乡下人，真是一辈子都上不了台面。”
“……”温阿姨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可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出身大概就是温阿姨的软肋了。她是赵文远的初恋，赵文远是工人家庭出身，她也没好到哪去。
而齐阿姨的爷爷就是南城实业家，虽然周家传到齐阿姨爸爸手里衰败了，但是家教用度各方面来讲，齐阿姨都远远胜过温阿姨。
“上得了台面的，也不见得一辈子都上得了。”赵启明淡淡接过话头，道：“连两三岁的小孩都敢绑架的人，有什么脸嘲笑别人？”
“哼，”齐阿姨脸上有疤，面无表情也很狰狞，她看了赵启明一眼，道：“温馨自己不怎么样，生个儿子倒是挺护着她的。”
赵启明不喜欢打嘴仗，替温阿姨解围之后，就不再和齐阿姨争锋相对，微微一笑，转头对贾老爷子道：“贾爷爷，今天您是主角，我们都听您的。”
贾绪会意，立刻扶着贾老爷子往主席走去：“爷爷，您上去讲两句，咱就开席了呗。”
贾老爷子眯着眼睛笑了笑，如果我没看见他眼里的精光，肯定会把他当成只会溜溜鸟剪剪盆栽的普通老头子。
他‘呵呵’笑了两声，顺着贾绪的意思往主席位上走：“没什么讲的，大家都吃好玩高兴。”
贾老爷子这么说就是帮赵家转移话题了，可是偏偏有人不给面子。
康映舒往前追了两步，居然拦住贾老爷子道：“贾老爷子……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您是长辈，替我做个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