粱婉替自己叫了辆专车，趁着等车的功夫，站在街边吹了一会儿冷风。
南城的风是真的冷，而且是钻骨头缝的冷。
她才站了一会儿，就感觉整个人冻僵了，吸溜着鼻涕在马路沿上跺脚。
“婉姐？”刘劲身边的小黄毛咋呼呼地跑过来：“还真是你呢？我刚才在店里就看见你了，不过老大硬拉着我，不让我给你打招呼呢。”
粱婉听他提起刘劲，唇角忍不住翘了翘：“你们老大也在呢？”
然而唇角翘到一半的时候，被冷风冻僵的脑子反应过来：“你说刚才在店里看到我？”
“是啊。”黄毛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往后一指，道：“老大还在里面呢，我出来买包烟。”
粱婉的眸子黯淡下去，刘劲没黄毛这么傻，肯定知道这家店到底做的什么生意。他明明看见她了，却不打招呼，是不是已经对她死心了？
这事挺讽刺的，她之前千方百计想摆脱刘劲都没成功，好不容易想试试了，却又把人推远了。
粱婉摸了一下冻僵的脸颊，笑着对黄毛道：“行吧，你快去买烟，我车来了就走。”
黄毛‘哎’了一声，没再和粱婉说话，缩着脖子穿过马路买烟去了。
等他抽着烟回会所，才想起和刘劲说：“老大，你就是不信任我。我说那是婉姐，你非说不是，我都在外面和她聊天了！”
台上陆姐正在唱歌，刘劲漫不经心地听着，一听黄毛这话就愣了一下：“你在外面碰上她了？”
“碰上了。”黄毛一脸得意：“我这双招子1.5，就没认错过谁！”
刘劲烦躁地摸了一支烟放在唇上，没点燃。
老实说，粱婉和他没确认关系，做什么都是她的自由。可是她找牛、郎，又被他撞破，这事怎么咂摸怎么有点尴尬，不解释一下，好像不行。
刘劲最后还是没良心地把陆姐推给黄毛，自己找了个理由溜出会所。
来到粱婉楼下，刘劲习惯性地绕到单元楼背后看了一眼，粱婉的房间没亮灯，不知道是没回家还是已经睡了。
他摸出手机拨通电话，响了两声，才被接通：“我想和你说说话。”
电话那头很沉默，几乎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刘劲举着电话等了好一会儿，才等来粱婉的声音：“你不是都看见了吗？还想和我说什么？”
“嗨，生理需求嘛。”刘劲抠着头皮，故意把语气放得很轻松：“我有你也有，能够理解。”
“用不着你理解。”粱婉含糊地咕哝了一句。
她知道闹出这种事，已经和刘劲没戏，还是忍不住替自己辩解一下：“你又不是我的谁，我做什么都是我的自由。”
“哎，是自由。”刘劲配合地捧哏：“没人敢说你，谁说你，我帮你揍他。”
他的语气特别平静，就好像只是撞见粱婉减肥偷偷加餐似的，一句语气不好的话都没有。
这一点让粱婉挺意外的，毕竟这社会对女人要求更高，男的招女支是人之常情，女的招鸭就是天理不容。
她抿了抿唇，没忍住：“你知不知道我在那会所做什么？”
刘劲的声音有些低沉：“……我知道。”
“知道你还说这种话？”粱婉有些无语了：“你装大度也装得太过头了吧？”
“不是大度。”刘劲靠在灯柱上，用肩膀夹着手机，腾出手替自己点燃香烟：“是讲道理。”
“你还没接受我，和谁睡觉是你的自由。”刘劲说：“我尊重你的选择。”
粱婉蜷坐在床头，默然无语，半天憋出一句：“那你还真的挺讲道理。”
“哈哈，是啊。”刘劲抽了一口烟，笑嘻嘻地逗粱婉：“爱上了？”
他这就是句玩笑，没想得到粱婉的回答。
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电话那头真的传来一声细微的鼻音：“嗯。”
刘劲像是被雷劈了似的，飞快地从灯柱弹开，僵直地站着：“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粱婉鼓起勇气，道：“既然你能接受这样的我，我也可以试着接受一下这样的你。”
“好。”刘劲掐灭烟头，说：“那就试试吧。”
试着谈恋爱，听着挺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却不那么容易。
粱婉太久不谈恋爱了，已经不知道恋人相处该做些什么，刘劲也不怎么懂。这两个从前都是**至上的主，乍然谈起纯情来，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一起看了场爱情电影，剧情没过半，两颗脑袋就靠在一起睡着了。等屏幕开始滚动演员名单，两人才被退场的观众吵醒。
“对不起，”刘劲挠着后脑勺，尴尬地解释：“昨晚盘账搞得有点晚。”
粱婉也很窘迫：“我昨晚失眠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笑出了声。
一起吃了一回南城炒得火爆的分子餐厅，刘劲吃一口就放下了：“形状像鸡蛋，吃着是土豆，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
粱婉本来还不觉得这菜如何，一听刘劲的话就笑了：“那就不吃了吧。”
两人都没吃饱，逛了半圈商场，没忍住，进了一家火锅店：“还是这个管用。”
吃过火锅，刘劲开车送粱婉回家。
车到了楼下，两人都坐着没动。刘劲迟疑着开口：“……今天的约会，我合格了吗？”
粱婉解开安全带，倾身吻上了刘劲的唇：“端着谈恋爱，挺累的，都做回自己吧。”
经过俊生开导，粱婉已经把这事想得很透彻，爱就爱了，别别扭扭，吃亏的是自己。
刘劲没想到粱婉这么主动，愣了一秒，才伸手按住粱婉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
粱婉吻技很好，刘劲很享受，正想进行下一步的时候，粱婉忽然松开他的唇：“嗯嗯，还不是时候。”
刘劲喘着粗气，眼巴巴地望着粱婉：“你这是体罚呢？不带这样玩的。”
“我的地盘，我说了算。”粱婉轻轻在刘劲湿润的唇上按了一下：“拜拜，明天见。”
粱婉点完火就跑了，留下刘劲一个人在车里吹冷风。
望着她的背影，刘劲摸了摸嘴唇，忍不住笑起来：他的女朋友，就是与众不同。像颗辣椒，看着艳丽，吃着火辣辣。
连着几次给看不给吃，刘劲憋得嘴角起泡。他原以为照这样的发展速度，再约会几次，就该进一步发展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没两天，他和粱婉约会的时候就碰上了陆姐。
陆姐没带小弟，独自一个人逛着商场，看见刘劲的时候还笑了一下：“不是说没空吗？怎么又来了。”
刘劲还没回答，他身后就转出一个粱婉来：“刘劲，不介绍一下吗？”
刘劲在心里叫苦。
陆姐打定主意要用特殊方式笼络他，他之前拿黄毛堵枪口，陆姐就生气了一回，不过看在两人共同的蛋糕上，没翻脸。
今天早上，陆姐又给他打电话，说是快过生日了，想给自己买份礼物，要他陪着。
刘劲哪里敢去，想都不想就说自己有公事，搪塞过去。谁知没几个小时，就和陆姐在商场正面碰上了，这种尴尬真是谁遇上谁知道。
“陆姐，这是我女朋友，粱婉。”刘劲夹在中间，硬着头皮做介绍：“婉婉，这是我合作伙伴，陆姐。”
“你有女朋友？”陆姐惊讶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从前没听你说过？”
“呵呵，之前一直在追，最近才追上。”
陆姐不怎么相信刘劲的说辞：“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的脸皮微微泛着怒红：“我想做什么，你心知肚明。不敢拒绝我，就随便拉个女人来敷衍吗？”
“真不是。”刘劲一脸正经：“你看得起我，是我的荣幸。不过我早就喜欢上婉婉了，实在对不住。”
陆姐冷笑了一声，道：“刘劲，你撒谎也该撒个圆满的。粱婉我也认识，会所的金牌客户，每年过节送的礼物都是我亲手准备的。她前几天还来店里消费，怎么转眼就成你女朋友了？”
粱婉从来不觉得自己买欢有什么问题，可是被人当众拎出来针对，还是有一些不自在，下意识地看了刘劲一眼。
刘劲没有看她，手却不动声色地伸过来握住她的手：“陆姐，我叫你一声姐，是尊重你，不是怕你。你自己掂量清楚，和我撕破脸，划不划算。”
“……”陆姐眸光暗了一下，冷笑着质疑道：“怎么？这事说不得？”
她扫了粱婉一眼，问道：“梁小姐，子阳走了，新来的杰克森服务得还好吗？”
“……”粱婉不想说话。
陆姐不放过她：“店里有返评制度，员工服务态度不好，会被扣奖金，请你真实回答。”
“够了。”刘劲挡在粱婉身前，强行中断了话题：“既然是服务业，没道理这么为难客人。”
“这是我的店，你管不着。”
“我是股东，有权否决你的行动。”
陆姐和刘劲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陆姐才收回视线，勾着唇角冷笑：“看你这么护着她，姑且当你是动真心吧。”
她扫了粱婉一眼，意有所指询问道：“梁小姐从前是我们店常客，最近不怎么来了，是因为子阳上岸的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