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克追出去找叶晨林了，顾榛木没走，就站在轮椅边看着叶婉晴，手里还拿着布鲁克给他准备的画板。
布鲁克离开以后叶婉晴就绷不住了，她的唇是惨白的，手也控制不住的在发抖，不知是被气的还是难过的。
“妈咪，林林不是故意那样跟您说话的。”
顾榛木认真的说，他感受到了叶婉晴身上巨大的悲伤，他也很难过，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妈咪，因为爸爸没有教过他。
“我知道。”
叶婉晴低声回答，喉咙更得又酸又痛，不想在孩子面前哭，叶婉晴撑着最后一丝理智开口：“木木，你帮妈咪一个忙好不好？”
“好。”
“林林弟弟每次跟妈咪吵架以后，妈咪都会买一个芒果味的蛋糕哄他开心，你能不能找管家，做一个小蛋糕给他帮妈咪跟他说对不起？”
老宅的管家都是万能的，做蛋糕不难。
但顾榛木没有立刻答应，犹豫了一下他看着叶婉晴认真说：“妈咪，你没有做错什么，你是为弟弟好，为什么还要说对不起？”
“妈咪凶了他，强迫他做他不喜欢做的事，当然要跟他道歉的，等他意识到他自己错了，他也会跟妈咪道歉。”
顾榛木若有所思，最后被叶婉晴说服，转身去找管家做蛋糕了。
等他离开，叶婉晴推着轮椅进了电梯，把一楼到五楼的按钮都按了一遍，等电梯门关上，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电梯里应该是有监控的，她哭得这样丑兮兮的样子也许会被顾家所有人都看见，他们会嘲笑她没出息，嘲笑她软弱。
但那又怎样？
她满腔的难过已经控制不住的溢出来了，她如果不通过这样的方式发泄一下，恐怕下一秒就会疯掉。
眼泪掉得很急，鼻子被阻塞呼吸不过来，叶婉晴抬手捂住脸，张嘴呼吸。
滚烫的眼泪从指缝滑落，烫得肌肤生疼，她听见自己疯子一样的哭嚎，像一把刀，生生劈开心脏，把里面积压的负面情绪释放出来。
不知道哭了多久，叶婉晴终于平静下来，她拿出纸巾慢慢擦干泪痕，从明亮的电梯壁看见自己狼狈至极的模样。
头发有些散乱，脸哭得发红，眼睛浮肿，实在没有丝毫美感可言。
怎么年级越大反而越来越爱哭了？
叶婉晴问自己，忍不住抬手抚上电梯壁上倒映出来的自己。
电梯壁是冷的，和眼泪的温度截然不同。
指尖颤了颤，电梯门突然打开，叶婉晴发现自己还在一楼没动，之前看见的156号管家穿着燕尾服恭恭敬敬的站在外面，递了一方纯白的毛巾给她。
“太太，我想你可能需要这个。”
毛巾是纯棉的，冒着热气，还散发着薰衣草的香味。
“谢谢。”
叶婉晴拿来敷了敷眼睛，156号没有多问什么，安静等待叶婉晴用完毛巾。
“林林呢？”
“二少爷正在烘焙坊和大少爷一起吃蛋糕，太太现在要过去看看吗？”
“不用。”
叶婉晴摇摇头，只要肯吃东西就好，晚点再去找他好好谈谈也是一样。
叶婉晴把用过的毛巾还给他，管家关心的问：“太太，还要再热敷一下眼睛吗？”
他喊了三次太太，叶婉晴这才注意到他对自己的称呼改变了，一瞬间的讶异之后再无波澜。
不过……是个称呼罢了。
“不用了，谢谢！”
管家于是离开，叶婉晴等了一会儿，按电梯上了三楼回房间。
顾靳渊还安安静静的睡着，他的睡相也很好，一点没有动过，叶婉晴推着轮椅过去，到了床边自己站起来，上床在他身边躺下。
感觉到身边有人，顾靳渊眉头微皱，过了一会儿突然翻身把叶婉晴抱住。
这样突然的一抱让叶婉晴有点懵，随即眼眶再度发热。
明明所有的风雨和伤痛都是他给的，然而在风雨之后，愿意给她一个拥抱的人还是他。
虽然是无意识的一个拥抱。
叶婉晴闭上眼睛，将酸涩的泪意憋回去，过了许久低声呢喃：“顾靳渊，我好像……有一点恨你了。”
那声音极小，除了她，谁也没有听见。
叶婉晴哭得太累了，很快在顾靳渊怀里睡过去。
她睡得沉，连顾靳渊什么时候起来的都不知道，明明她之前睡到快中午才起来的，下午只想稍微休息一会儿，再睁开眼却已是星辰满天。
下意识的找手机想看看时间，顾靳渊裹着浴巾，带着一身蒸腾的水汽从浴室走出来：“醒了？”
他问，边擦头发边走过来。
叶婉晴坐起来，睡得脑袋有点昏胀：“嗯，已经很晚了吗？”
“九点过了。”
顾靳渊说着坐到床边，古铜色的挺阔背脊展露在叶婉晴眼前，随着他擦头发的动作，背部的肌肉被牵引，绷紧又放松，极具雄性力量的美感。
叶婉晴却无心欣赏，她的眼睛很干，肚子也很饿。
起身下床，找到轮椅坐下，按了按钮就准备出门，顾靳渊叫住她：“你去哪儿？”
“我饿了，想下去找点东西吃。”
“等我一起。”
顾靳渊要求，不等叶婉晴回答，直接扯了浴巾走到衣柜面前拿衣服。
他没有正对着叶婉晴，但巨大的落地窗把他的一举一动都映照得非常清晰，叶婉晴看了两眼才挪开目光。
顾靳渊的动作很快，换了一套宽松的灰色家居服，上衣是v领t裇，下面则是及膝的短裤。
头发还没干完，顾靳渊换了衣服直接走过来，手自然而然的放到她的轮椅扶手上，叶婉晴本想说自己可以，话到了嘴边又咽下去。
他既然想做，她可不可以其实没有多大的关系。
“这是怎么来的？”
按电梯的时候，顾靳渊注意到了手指上的伤口。
洗了一通澡，他还没撕掉创可贴，明明都已经湿透了。
“你喝醉了，不小心打碎了酒杯，被碎片划了一下，我看伤口不深，就没有叫管家喊医生。”
叶婉晴淡淡地回答，顾靳渊看着创可贴上的卡通图案细细思索，不太能回想起自己醉酒后的过程。
“我喝醉以后，有没有说什么话？”
他斟酌着问，叶婉晴没有隐瞒，如实道：“你说，去你的经典窖藏，老子想怎么喝就怎么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