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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鸡蛋松饼

    沉默把这一刻的时间拉得十分漫长。

    站着的沈修砚紧紧地看着那双满是怒火的眸子,他觉得胸腔像是堵着什么东西,根本透不过气来。

    他想解释,他在想该怎么开口。

    “不好意思,沈总,我女朋友酒量不行。”古槊突然出现,大腿一迈,站在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直接割断了他们的目光对视。

    何深歌仰头望着那灯光下魁梧高大的身影,她有些错愕,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会不会误会自己会跟沈修砚旧情复燃?自己明明跟他说过,不会跟沈修砚重新开始的。

    “大叔。”她叫了一声。

    古槊没回头,也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盯着沈修砚,神色从容平静,仿佛他只是一个路过的陌生人。

    “这是我和她的事情,与古先生无关。”沈修砚板着脸。

    “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古槊淡淡地瞟了沈修砚身上那一身昂贵的西装:“沈总,改日再赔你一身新的。”

    沈修砚笑了:“这就不必了,我这身衣服,你一个年薪十几万的人,赔不起。”

    “沈修砚!”何深歌扶墙站起来,一脸不悦。

    “你总算肯叫我了。”沈修砚看都不看古槊,想径自绕过他,走去扶何深歌。

    这时,古槊一手伸出,拦在沈修砚的胸前:“既然沈总这么宽宏大量,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着,他转身,在何深歌的面前蹲下,声音沉着:“上来。”

    “嗯。”何深歌直接爬上了古槊的背。

    古槊就这样背着何深歌,从沈修砚的面前走过。

    沈修砚即刻转身,想要去解释,却看见何深歌连头都没回,他只好一身狼狈地站在原地。

    有些残酷的真相就是这样,你沉湎于过去,过去的人并没有在等你,她选择了往前走。

    他兀自自嘲一笑,回头之际,发现不远处的门后,袁云舒正站在那里,立刻又恢复一派清冷神情,对袁云舒淡淡一笑,就没打算返回饭局,将肮脏的西装外套解开,往旁边的垃圾桶一扔,阔步离开。

    看着沈修砚那昂然挺立的身姿,袁云舒又回了包厢。

    社长见去而又返的袁云舒,就举着酒杯,笑嘻嘻地说:“袁总,你不用担心,Goode酒量这么好,怎么可能会醉?他应该是担心他的小女友,现在应该是带着小女友回家了。”

    “Reson真会说笑,我刚才是出去接电话了,有个项目出了点状况。”

    袁云舒与社长碰了碰酒杯,喝了口酒,回过头来,满目尽是担忧。

    本以为自己离开后,阿槊应该会遇到一个好女孩子,至少不会是像自己这般,为了自己就能舍弃他,这个何深歌跟沈总要是纠缠不清,阿槊该怎么办?

    月朗风清,在小区绿化道上,古槊正背着酒劲上头的何深歌。

    何深歌趴在他的肩膀上,低低抽泣着,一会笑着一会哭着,嘴里念叨都是曾经。

    “沈修砚,是个胆小鬼,呵呵。”她又笑了。

    “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他有钱了不起!沈修砚不就是仗着有钱吗?有钱就可以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吗?他就没有为我想过,哪怕他想一下我他,他就不会一直是个乌龟,王八蛋!”她说着说着,又哭了。

    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心想,这男的也是可怜,怎么找了个酒疯子。

    古槊没有理会行人的目光,认真地听着何深歌的絮絮叨叨,只不过,她的话语像只无形的手抓住了他的心,然后慢慢地收紧,他感觉到心口有些微疼。

    自从袁云舒离开后,他就很久没有这种酸涩的感觉。

    好不容易,古槊终于将软趴趴的何深歌放到床上。

    何深歌不安分地在床上动来动去。

    古槊就那样站着,晦暗不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只是那双眸子一直停留在何深歌那张脸上,似乎盯出了神。

    等到何深歌不闹腾了,安安静静地睡着了,传来细微的呼吸声,他才挪动步子,轻轻地关上了门。

    从楼里出来,他坐在从杜库那里借来的车,没有开车,只是坐在里头,摇下车窗,控制不住地抽起烟来。

    烟雾缭绕间,对面缓缓地开来一辆低调奢华的深灰色保时捷,就停在了对面的绿树下,有个男人从车上下来,躲在树下的阴暗处,仰望着楼上某处灯光。

    古槊从那身衣服认出来,这个男人就是沈修砚。

    一根烟的时间,沈修砚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变。

    古槊吐了一圈烟雾,将烟头轻轻一弹,烟头沿着抛物线的轨道进了垃圾桶,随后他驱车离开。车子从沈修砚背后开过,沈修砚浑然不知。

    回到饭局,人走茶凉。

    古槊把车钥匙给杜库。

    杜库拿了车钥匙,问:“古大,深歌她……”

    “她没事。”古槊看了眼账单,蹙眉:“谁买的单?”

    “袁总。”

    “Reson知道吗?”

    “知道,他让你改天陪袁总出去吃顿饭,顺便送上薄礼,然后找财务部报销。”

    古槊揉了揉额头:“嗯。”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杜库觉得今夜的古槊有点不对劲,他小心翼翼地问。

    “不用了。”

    “那我走了。”

    “嗯。”古槊拿着账单,正要走,突然,他就走到了何深歌原先坐过的位置上。

    抬眼,视线正好对准了自己的位置。

    他微微一怔。

    饭局里,他正忙着跟旁边坐着的袁云舒说话,那时候自己不知道是为了应付上层领导,还是被袁云舒吸引住了,自己从未抬头看向她这个方向。

    回了家,古槊擦着湿头发,望着曾经和何深歌一起睡过的床。

    他坐了下来,空着的手拿起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分手吧。”

    既然她有放不下的过去,自己也好像还没有太喜欢她,又或者,自己也没放下过去,这样拖着,她痛苦,自己也痛苦。

    客观点来看,沈修砚是个很优秀的男人,既然他也放不下,自己这里抓着何深歌不放,反倒自己残忍了,倒不如让她选择自己喜欢的那一个。

    他的手指悬浮在发送这个键上方许久。

    最终,他还是按了删除。

    他起身,把毛巾挂好,他认为分手的事情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城市另一头。

    昏暗的房间里,一道倩影正躺在柔软的床上。

    她伸手一揽,抱着枕头,嘴里呢喃着,似乎正在梦里叫着某个喜欢的人的名字,因为月光之下的娇小脸孔露出清浅的笑意:“大叔…….”

    清晨的一缕阳光灼热了她的脸。

    何深歌醒来,酒后的脑袋涨的疼,发呆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她赤脚走下床,把那露出一条缝隙的窗帘彻底拉开,大片大片的阳光一下子涌了进来,让她感到有些头晕目眩。

    咔嗒一声响。

    她看向床头柜上的闹钟。

    十点整!

    她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十点钟是上班的时间!

    猛地一下,她彻底酒醒了,匆匆忙忙地拿了包,准备冲门而出,又顿住了,嗅到了自己身上一股子浓郁的酒臭。

    她蹙眉,倒回去,迅速洗澡。

    洗完澡出来,她发现许清正在慢悠悠地做着三明治。

    “许清,今天是周末?”何深歌有点吃惊。

    “你这是没睡醒吧?”许清听到叮的一声,面包正好烤熟了,她转身把烤好的方块面包放在木砧板上:“今天周三啊。”

    “现在都十点十一分,不上班?”

    “噢,昨晚Reson说了,今天早上给我们放假半天,下午上班。”

    听到这个消息,何深歌松了口气,把包往旁边的沙发一扔,口干舌燥地拉开冰箱,拿了一罐可乐就喝。

    许清把早餐摆好:“过来尝尝我的早餐。”

    白色大理石的桌台上摆放着一碟对切的三明治,两份黑色低矮瓷碗上有着烤的焦黄的饼,一块煎的棕里带黑的培根盖在了饼上,旁边堆了五六颗蓝莓,看上去好像挺好吃的。

    “这是什么饼?”何深歌坐了过去。

    “鸡蛋牛奶饼?”

    “你这么不确定,我有点不敢吃啊。”何深歌咬了口三明治。

    “先是用鸡蛋和牛奶混了,然后我想了想,加了点面粉,放进烤箱烤烤,就这样了。”

    “感觉我是你的小白鼠。”何深歌嘴里说着,还是用刀切了半块鸡蛋饼,闻了闻,有浓郁的奶香,放进口里,吃起来是鸡蛋的香味,软度稍微适中,不像面包那样蓬松。

    吃了两三口,何深歌想喝水,看见手边的可乐,还是打消念头:“你的糖放多了吧?感觉有点腻。”

    “那不是放了蓝莓吗?”许清吃的倒是欢快,脸色红润,看上去似乎最近精气神都很不错。

    她叉了颗蓝莓,刚才嘴里的醇香一下被清爽的酸甜冲淡。

    “你这个早餐可以,我要发到微博。”何深歌说着就拿起手机:“之前你做的那些好吃的,我都发到了微博上,就冲着你的手艺,我粉丝涨了三个!这三个粉丝一直想见你的真容啊!”

    “就三个?这么少?”

    “三个算多了,我的粉丝一共才一百来个。”

    “你没弄推广吗?我偶尔发布设计作品,都有两万多的粉丝。”许清说。

    何深歌看向她:“为什么你这么优秀?”

    “设计作品美观度高,人都是视觉动物,看着觉得喜欢就关注呗,何况我也是费了不少推广费。”

    “大叔也是叫我弄推广,但是我身上没什么钱了。”

    “我加你的微博,我这里转发你的微博,这样也可以顺带把我的粉丝转给你。”

    “这样也行噢!”

    “那你赶紧发微博。”

    “我正在考虑给你这份早餐取个名字。”

    “这还不简单,直接叫鸡蛋松饼。”许清将自己那份鸡蛋松饼吃得一干二净。

    “你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她进了微博,发现昨天发布的关于古槊的艇仔粥的微博,有几个人在问“广州哪里?我也想试试。”,另外有人评论,说是广州天河区的某某早餐店,还特意拍了门面照片。

    “昨天大叔给我买早餐的那家店,好像挺出名的。”何深歌说。

    许清关上冰箱的门,拿出一瓶美汁源,她说:“我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听见你在喊沈总的名字,我想了下,会议上沈总这么帮你,我还以为你抛弃了古大,投奔了沈总这棵大树。”

    何深歌拿手机的手慌了:“我叫沈修砚的名字了?”

    “对,就是这样,公司都没人敢叫沈总的名字,就你,佩服。”许清走过来,贱兮兮地盯着神色慌张的何深歌:“昨晚是古大送你回来的,他要是听到你一直在叫沈总的名字,你说,他会不会生气?”

    “不知道啊。”何深歌心里没底。

    许清敲了何深歌的脑袋:“那肯定会生气啊!你赶紧去哄啊!”

    “哄?”

    何深歌摇了摇头:“我们又不是小孩子。”

    “谁说成年人就不会生气了?还有,男人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都是小孩子。”

    “他没有这么小气的吧?”

    “天啊,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喜欢古大?”许清真是替古槊感到心力交瘁。

    何深歌没回应这句话,把微博发了:“你记得转发,我出去了。”

    “剩下的,你不吃了?”

    “我去买早餐给大叔。”

    “那就赶紧去吧!”许清笑着挥手。

    何深歌坐了车去到早餐店,买了一份粥和烧麦后,发现已经是中午了。

    这时回公司的话,古槊恰好也会来上班的,到时候,她拿早餐给他,顺便解释一下昨晚她和沈修砚的事情,算是哄他了吧?

    她掐着时间来到公司,古槊确实来了,不过他正在开会。

    于是她把粥和烧麦放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打算等他开完会,再亲自拿到他面前,这样才显得有诚意。

    可是,她刚坐下,手机就发出蜂鸣般的振动声。

    是个陌生号码。

    她接了:“你好,请问…….”

    “何小姐,我是袁云舒。”

    “袁总,是文案有什么问题吗?”

    “我找你不是谈工作,是一些私人的事。”

    “嗯?”何深歌目不转睛地看着会议室里的古槊,大概也明白了袁云舒要找她是为了什么。

    “我们见一面吧,何小姐。”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