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一个机会。

    但蒋正寒想了想,却没有直接承认，他说：“我暂时还不了解这个项目。”

    除去不了解的素之外，他也不打算在这个时候辞职。为一旦创业开始,离岗就迫在眉睫,六个月的实习生涯尚未结束，他仍然坚守诚信的底线，并没有违反合同的意愿。

    徐智礼以为，自己刚才的话,尚不能打动他，于再接再厉道：“那一家教育培训机构,内部有庞大的数据资源,他们准备更新管理系统，还要完整的数据分析,除了这个以外，我们还能进行线上合作。”

    徐智礼的嗓音拔高了不少，坐在旁边的陈亦川听了,笑声充满了嘲弄：“瞧你这话里的意思,这么大的工程量，都要蒋正寒一个人完成？”

    许为房间里有点热，他解开衣领的第一颗扣子，偏脸看向了夏林希：“就说夏林希吧,她脑子也不算笨，单枪匹马能有多大本？美赛那点工作量,都把她累得够呛。”

    夏林希一声不吭,仍然躺枪。

    她端玻璃杯，正在喝果汁，旁听他们的发言,自己却一言不发。

    打从高开始，陈亦川就习惯和夏林希争论。这还有史以来的第一次，陈亦川主动挑衅夏林希，而夏林希选择了沉默以对。

    倒不为夏林希不想说话，而为她没摸清蒋正寒的意思。她始终和他保持统一战线，在他没有明确表态之前，夏林希也选择不置一词。

    不听完陈亦川的话，徐智礼场憋不住了，他立刻出声反驳道：“蒋正寒的编程水平，肯定比夏林希高啊，而且，我这么跟你说吧……”

    他站直了身体，意气风发道：“我们北京本地人，都舍得投资教育，父母的钱花在哪儿？我告诉你们，就花在孩子身上。”

    “非常大的一块蛋糕，”徐智礼伸手比划，“你们不来分一块，我都觉得忒亏了。”

    话音刚落，包厢房门打开。

    两个服务生端托盘，先后进门给他们上菜，荤素菜品一应俱，很快摆满了整个餐桌。徐智礼拿起筷子夹菜，顺手夹给了夏林希。

    徐智礼在心里想，为了说服蒋正寒与他合作，首先要拉拢夏林希。却不料夏林希抬头看他，绕回了刚才的话题：“你好像没有正面回答陈亦川的问题，以我也很好奇，整个项目的工程，由谁来负责完成？”

    夏林希其实还想问，在没有团队产品和盈利模式的情况下，徐智礼哪里来的信心，觉得自己可以承担整个项目。

    徐智礼答道：“蒋正寒的技术，我放心的，再说我们学校计算机系，拉几个人还不容易吗？陈亦川下个学期就要转系了，我们还能找他帮忙。”

    他和陈亦川碰杯，笑问：“吧，陈亦川？”

    饭菜的香味飘忽传来，勾起了陈亦川的味蕾，他拿起一只香辣蟹，即用手大卸八块，又听见蒋正寒开问他：“你打算转系么？”

    蒋正寒给他递了餐巾纸，他随手接了才回答道：“我不想待在数学系，准备美赛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对编程更感兴趣。”

    蒋正寒多问了一句：“编程的哪个方向？”

    “软件方向，”陈亦川道，“亲手写出一个系统，比解开方程有意思。”

    蒋正寒笑道：“以后就同行了。”

    陈亦川拍桌子接话：“你要创业了，身边缺人手，来找我。”他左手握螃蟹腿，右手架上蒋正寒的肩：“作为你的同学，我肯定会帮你一把。”

    “你要的转系了，”蒋正寒礼尚往来道，“有什么问题也来找我。”

    陈亦川和蒋正寒的对话，一字不漏地传进了夏林希的耳朵。

    她并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更不知道为什么陈亦川愿意帮忙。同样不理解的还有徐智礼，但他也没有度深究，直接给在座的每一个人倒酒，然后自己举杯一饮而尽。

    “我们五个人，”徐智礼道，“能组成一个团队，创业初期的团队。”

    他自认为和大家很熟了，站在椅子后方，俊朗的眉眼带笑：“我你们的领导人，也就俗称的队，大家伙儿跟我打工，我绝不会亏待你们，我们的主要业务数据分析和系统管理……”

    说到这里，徐智礼坐了下来：“哥们几个不说话，觉得我不靠谱么？我连商业计划书都写好了，就等你们各位加入了。”

    话音落罢，包厢内格外沉静。

    徐智礼喝了一啤酒，开始催促道：“蒋正寒，你给我一个准信儿，要不要合伙创业？”

    他翘首以待，接二连三道：“以你的本，也不想给别人打一辈子工吧？我们从公司拿走资料，第一批客户就有了，我熟悉公司的业务流程，你明公司的技术要领，我们走一条新路不容易，复制成功还不容易吗？”

    总有那么一些时候，天上好像掉下了馅饼，身边忽然就有了机会。还有人不断地催促你，赶紧把馅饼捡起来，迟了一步就什么也没有了。

    然而蒋正寒的原则在于，不和现任的公司争抢客户，也不能从现任的公司挖走同。倒不为他格外善解人意，而为这违反了计算机行业的竞业协议。

    哪怕蒋正寒穷了很一段时间，他仍然认为贪财爱富也要有底线。

    但他的界和徐智礼的界，却截然不同的。徐智礼也没考虑，要他以后成立了公司，员工也像他这么干，他会落得一个什么结果，但见蒋正寒笑而不语，他心里有点急了，不择言道：“我把你哥们，才想跟你合伙，你要不答应，哥们也做不成。”

    在说服别人的时候，要挟一把双刃剑。

    一旦头要挟成功，就以消磨感情为代价，不蒋正寒的心胸倒宽广，他听见这话也没有生气，反而还能和徐智礼说：“我实习刚满四个月，单独写出来的系统，还一个学生作品，你觉得可以承担项目么？”

    蒋正寒端起了酒杯，手指搭在杯沿上：“我没有资金和人脉，也没有技术管理经验，你跟我合伙，不一定能成功。”

    这话站在徐智礼的角度思考，瞬间平息了他有的焦躁。

    他沉默了一会儿，敲了一下桌子又说：“问一问你们组的大牛呢，有谁愿意出来单干的？”

    除了徐智礼以外，在场还有四个人，然而第一个出声反对的，却他的女朋友楚秋妍。

    楚秋妍道：“改天再说吧，我们不出来谈创业的。”

    一句话说得干净利落，也让徐智礼很没面子。

    于这一天的聚餐结束之后，徐智礼没有和楚秋妍一起回去，他一个人不打招呼先走了，走之前的脸色不太好看。

    时夜幕已深，星辉零落，街上仍有车来车往，路边灯影重叠交错。

    夏林希一行四个人，共同走在回校的路上。楚秋妍与夏林希在前，蒋正寒和陈亦川在后，其他三个人还没提什么，陈亦川倒率先开了：“我这人脾气不算好，没想到还有人比我更差。”

    他讥笑一声才说：“上来就要领导，让我给他打工，我没心理准备啊。”

    言罢，陈亦川等蒋正寒回话。

    蒋正寒不在背后议论别人，这他自小养成的习惯，以他越了这个话题，谈起了那个商业项目。

    “项目要求很宽泛，”蒋正寒道，“细化以后，任务量不小。”

    蒋正寒对不对人，楚秋妍却与他相反：“先不管那个商业项目，徐智礼的话，我从头到尾没。”

    显而易见的，徐智礼不告而别，楚秋妍余怒未平。

    她不第一次和男朋友吵架，这一次却最生气的。她可以包容男朋友的狂妄自大，却不能忍受他夺门而出，不接电话。

    楚秋妍和徐智礼的这一场冷战，一直持续到夏林希收拾行李回家，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结束的征兆。

    夏林希在心里叹气，却也感到无可奈何。

    由于春节即将来临，她打算启程返回江明市，同行的还有蒋正寒。又为她很早就买好了飞机票，以哪怕临近春节高峰，一路上也非常顺利。

    他们回到江明的时候，刚好日的傍晚，天空眼看暗了下来，云朵都散成了絮状。夏林希跟在蒋正寒身后，和他一起走出机场，她一手拖行李箱，另一只手他牵。

    时隔半年，再回归故里，她既觉得高兴，又觉得新奇。

    在之前，夏林希从未离家这么久。不她今晚就可以回家，她靠近蒋正寒身侧道：“我妈妈出差了，爸爸回了家，今天……”

    她脸颊一红，还坦诚道：“今天我家里没有人。”言罢，她又问：“你呢？”

    蒋正寒见她如坦诚，也与她实话实说：“爸爸陪妈妈回家了。”

    “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

    夏林希闻言点头，却没有再开。

    蒋正寒也没说什么，但他做非常果决，他跟夏林希回家了。

    一月底的江明市气温低沉，如果单论寒冷，丝毫不逊色于北京。而在整个城区之内，昨晚的夜雪尚未化开，星星点点覆在树梢上，像挂满了色的绢花。

    夏林希家在的小区，绿化工作做得很好。不为道旁林立树木，树杈积雪压断了几根，脚踩上去就嘎吱作响。

    她有意踩了一路，踏回家的号角。

    家里如她料，并没有一个人，好在开了暖气，以温度合宜。

    夏林希刚一回家，就脱掉了外套，后来还觉得热，便去卧室换了一条睡裙。裙摆的边沿及脚踝，她认为自己穿得很保守。

    等她走出房间，蒋正寒已经在做饭了。

    贤惠。

    夏林希在心夸赞他。

    她跑到厨房去帮忙，见他低头切菜，恍然想起去年高三，似乎也有一次，她把他领回家了。

    “你打算做什么吃的，”夏林希站在他身边问，“我刚刚看了冰箱，好像还有一盒排骨，红烧排骨你喜欢吗？”

    蒋正寒回答道：“我不挑食。”

    夏林希就把排骨扒拉出来，很快又发现了鳕鱼和三文鱼——为了今晚这顿饭，她掏空了冰箱里的好东西。

    于接下来的时光，就在洗菜和做饭之间度。夏林希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好像她已经和蒋正寒住到了一起，彼却不需要相互磨合与适应。

    晚饭后，时钟指向八点半。

    夏林希把蒋正寒拉到了她的卧室。她的房间一向都很整洁，哪怕半年没有回来，家里也有钟点工定期打扫，床单和套刚刚换，红木的地板光可鉴人。

    蒋正寒站在了书桌前，夏林希也搬了椅子坐近。桌面上摆台式苹果电脑，她伸手按下了开机键，然后很正经地提议道：“距离睡觉的时间还早，我们……”

    蒋正寒笑了一声问道：“我们干什么？”

    夏林希抬头看他：“学编程吧。”

    蒋正寒没有料想到这个回答，也没想到夏林希与他独处时，第一反应还编程与学习。但他表面上看起来依然平静，很快坐到了夏林希的身边，给她的电脑配置环境。

    “我不和你说了，下学期要去inflection公司的云计算部门实习，”夏林希一手托腮帮道，“楚秋妍告诉我，我们的工作涉及到python，python什么编程语言，难不难学？”

    蒋正寒道：“你学起来会很快。”

    夏林希就点头：“那你教我。”

    蒋正寒一应下。

    他左手还在敲键盘，右手却往旁边一伸，稍微那么一用力，就把她搂了来。

    他的右手揽在她的腰间，似乎还往下挪了一点，使得夏林希脸红更甚，她不再盯屏幕上的python，转而开说了一句：“蒋师，你不要这样。”

    “夏同学，”蒋正寒很配合道，“专心学习。”

    夏林希偏脑袋，盯住了他的侧脸，希望能用这样的方法，让蒋正寒感到羞愧。然而她还没盯多久，下巴上多了一只手——蒋正寒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向了电脑屏幕。

    他说：“你的电脑已经有python2.7的语言环境，在终端里可以直接运行脚本，通命令行执行python语句。”

    蒋正寒这般耐心教导的模样，的确很像夏林希的师，但他的手实在没有放到正确的位置。夏林希沉默地忍了一会，刚准备在他身上摸回来，忽然听见门铃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