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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冰箱里的无头尸

    姜沪生快步走进客厅,小麦捂着口鼻站在冰箱门前,三个大抽屉都被拉开,血水滴滴答答的从抽屉边缘滴到底板上。

    “老大,分尸,头不见了。手法够野蛮的,瞧瞧,这是拿斧子生生剁下来的。”小麦指着冰箱里用塑料袋包裹着的一块块尸块,断肢上的缺口参差不齐,血肉模糊,有的地方已经开始腐烂并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腐臭味。

    姜沪生吩咐小麦给局里打电话,自己回到洗手间,果然见白夜脸色苍白的蹲在角落里,整个人显得极其的狼狈。

    “走吧,我先送你回去,明天你去找下栾医生,不少第一次出警的都去她哪里坐坐,对你会有帮助的。”他想起自己第一次开枪射杀一个亡命徒,那种直面死亡的震撼感让他很长时间不敢摸枪,夜里睡觉都梦见那人一脸是血的要自己偿命。

    后来他在栾医生那里做了一个月的心理治疗,渐渐的也开始了解刑警这一职业。它与任何行业都不同,它的特殊性在于它所接触的都是人类心底的黑暗面,包括人,事,物,而你所扮演的角色正是要将这些隐藏在黑暗里的肮脏挖掘出来,并依照法律将之绳之于法,而在这个过程中,或许会产生各种突发状况,包括生死。

    白夜自然不知道姜沪生在那一瞬间想了这么多,她只是茫然的看着他的背影,跟着他走出昏暗的楼道。

    银灰色的马自达行驶在泥泞的道路上,白夜卷缩在后座,通过后视镜,她可以看见破败的小区在离自己越来越远,心中突然生出一丝莫名的恐惧,好似这破败而肮脏的小区里时时刻刻都隐藏着一股黑色的力量,并想方设法的把这里的人们吞噬。

    白夜在旅店的门口下车,黑色的车窗缓缓的降下来,姜沪生从里面探出头,语言又止的看着她,好半天才道出一句,“过几天我像局里给你申请员工宿舍。”说完,车窗缓缓摇上,银灰色的马自达箭一样冲进车流中。

    白夜看着马自达消失的方向突然笑了,原来这个冷面大胡子也有体贴的一面。

    直到视线里再也看不见姜沪生的车,她才转身进了旅店。旅店的前台掀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低头继续玩手机。

    白夜的房间在二楼的走廊右侧,这层楼一共有十个标准间和两个通铺间,就是一个屋子能睡五六个人的那种。

    白夜掏出钥匙开了门,阳光从身后照进来,整个小房间里充满了一种怪异的感觉。是的,多么的怪异?她出门时放在茶几上的手表不见了,搁在床底下的行李箱被拉了出来,衣服散乱的堆积在床头。

    被盗了。

    白夜连忙冲到行李箱前,伸手在里面的夹层摸了摸,果然,她唯一的一点积蓄也没有了。

    白夜,你还能更倒霉一点么?

    她颓然坐在床上,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一下子抽走了。

    大学毕业之后,她顺利考入了警察系统,安生立命的只想当好一个户籍民警,捧着铁饭碗工作到退休。

    半个月前她才刚刚还清了助学贷款,本来期望着从今以后终于可以存点小钱,以后再找个老实男人就好了。

    没想到一纸调令,她被调进了刑侦科,还莫名其妙被房东赶走,陷在连唯一傍身的两千多块钱也被偷了,当真是穷得底掉了。

    她懊恼的翻了翻口袋,真好,就剩一百多块了。

    白夜长长叹了一口气,只希望姜沪生口中的宿舍能快点下来,她好免于流浪街头的厄运。

    正长吁短叹呢!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洗浴城的前台小王的。从洗浴城出来的时候,她留了个心眼,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留给了小王,叫她想到什么关于左春欢的一些事可以打电话给她。

    因为洗浴城多半是晚上营业,小王白天还是比较闲的,电话里还可以听见电脑里播放韩剧的声音。

    白夜挺了挺背,把手机凑近耳朵,“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小王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想起来了,上个星期好像有个男人来找过她,但是她们吵架了,那男人在店里把左春欢给打了。”

    白夜一听,来劲了,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那男人是谁?是她男朋友么?长得什么样?”

    “不知道,她没说,只说是老家的一个远房亲戚,至于为什么打她,她也没说。后来那人也没来找过她了,我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刚才有个客人来找左春欢做脚,我就闲聊了几句,说左春欢死了,那人就问了些左春欢是不是有男朋友什么的,我才想起好像有这么回事,因为当时很多人都觉得那个打左春欢的男的就是她男朋友,所以他一问,我就想起来了,然后就给白警官你打电话了。”

    “刚才做左春欢做脚的那人长什么样?”白夜问道。

    “看不太清楚,穿了身黑色的夹克,高个子,带着个棒球帽。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他走的时候,我正好要去卫生间,卫生间就靠在大门口不远,从玻璃门看出去,那人是骑着一辆红色的山地车离开的。”

    是唐泽!

    他为什么要找左春欢?他明明知道她已经死了。

    白夜躺在床上冥思了一会儿,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便决定先去一趟洗浴城,然后再去找唐泽。

    过了下午四点,洗浴城的生意开始忙碌起来,白夜下了出租车,还没进洗浴城,门口那辆火红色的山地车就刺了她的眼。

    她匆匆走过去,看了看四下没人,弯腰做了这辈子最缺德的一件事,把唐泽的山地车放气了,前后轮都放了。

    看着气米芯发出‘哧哧’的声音,白夜心里一阵阵快意。

    “我都不知道华阳市的警察这么闲,下班有时间来洗浴城不说,还有给人自行车放气儿的好习惯。”唐泽斜倚在一辆jeep旁,幽深的目光带着冷意,压低的帽檐遮了他半张脸,金属般有质感的声音像一条毒蛇,恶毒的窜进白夜的耳朵里。

    白夜挺直的背一僵,脸上青白一片。

    人果然是不能做坏事的,这算不算是现世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