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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念念

    “阮念念……”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名字从他口中念出来,总有种莫名的感觉。

    只是说了这三个字之后,顾礼绍就没有再看她了。

    阮念念有一点点失落。

    甩甩头发,她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随着夜色的加深,酒吧很快就恢复了热闹,红灯绿酒,光影交错。

    桌椅板凳都换成了新的,任谁也看不出,这里刚刚发生了什么。

    一切掩饰的毫无痕迹。

    这里看起来很大、消费很高,生意很好的样子,其实也不过是顾礼绍弄来赚零花的玩意儿。

    已经很久了,那对夫妻谁也没发现,他已经很久没有问家里要过钱了。

    甚至晚上也不回去,随便找个酒店,甚至场子就睡了。

    似乎也没什么好留恋的,或许以前还会愤怒,还会伤心,现在早就已经麻木了。

    醉生梦死之后,又是新的一天。

    无视胳膊上的伤痕,顾礼绍站在平台上,点燃了一支烟。

    似乎离开了陆星雪之后,他就变了,变得无所顾忌起来。

    顾礼绍手边,还放着加了冰球的酒。

    就在他拿起酒杯,准备放到唇边的时候,一旁关注了他半天的阮念念忙不迭的阻止:“身上带伤的人不能喝酒。”

    说完,阮念念就不由分说将酒杯夺了过来,放到了一边:“我刚问经理拿了药,我帮你涂药。”

    竟是一点也不怕生。

    顾礼绍的眉头几乎是在她凑近的时候就已经皱了起来,心道不好,白一杨赶忙凑了过来:“别光顾着绍哥啊,我们几个也伤了,你也帮我们弄一弄呗。”

    男生笑嘻嘻的,映衬的挂了彩的脸格外滑稽,然而阮念念却有种被看透了的感觉。

    “没问题!”毫不犹豫,阮念念点头。

    趁着对方翻找医药箱的功夫,将手上已经见底的烟头掐灭,顾礼绍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天台。

    “咦?他怎么……”猝不及防,阮念念下意识的想要挽留。

    “别喊,没用的。”一旁的孙路远推了推眼镜,懒洋洋的开口:“到点儿了,绍哥要去睡觉了。”

    真想不到,这样一个人,竟然会有这么健康的作息。

    还不都是因为一个人。

    孙路远三人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出来,只是打着哈哈,心安理得的让阮念念帮忙上了药。

    尽管过程疼的呲牙咧嘴,但结果貌似还不错。

    该包扎的地方都包扎了起来。

    “好姑娘。”孙路远拍了拍阮念念的肩膀,“以后你就是我们哥几个御用的医生了,等会儿下去让负责人给你加工资!”

    竟是完全没有将她刚刚的异状放在眼里。

    阮念念的妈妈没有自杀之前,她们家里就不算富裕,母亲自杀之后,情况就更是不好,不然阮念念也不至于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这种地方打零工。

    她不止要生活,还要攒高中,甚至是即将到来的大学的学费,听孙路远这么说,顿时大喜过望。

    在这里一晚上的话是二百,如果再涨点,那不就很快就达成目标啦?

    直到女生的背影消失,白一杨才忍不住问:“你又不是看不出来,她对绍哥有意思。”干嘛还把人往身边招?

    “有什么关系,反正绍哥也不会多看旁人一眼。”任由是谁,在那人面前,不觉得自惭形秽呢?

    脑海里闪过一道身影,孙路远失笑。

    “说的也是……”白一杨果然不再纠结。

    没有谁将阮念念那点小心思放在心上。

    *

    陆星雪早晨七点准时起床,等她起床的时候,陆母还没回来,看情形,应该是台很大的手术。

    “呼——”轻轻呼出一口气,陆星雪将洗具拿出来。

    家里停水了,应该自来水公司在检修,好在直饮水还能用,陆星雪索性就在厨房里清洁牙齿和洗脸了。

    一开始的时候,对面一路之隔的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无意间抬头,正在准备早饭的男生还没说什么,他旁边的女人就已经将窗户打开了。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男生就算是想阻止都来不及。

    “妈,你干嘛呢!”这一刻,男生只觉得全世界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这里。

    女人却是管都不管:“小雪,阿姨家饭做好了,等会儿来阿姨家吃饭呗?”

    男生:“妈!”

    听到有人叫自己,陆星雪将口中的水吐了之后,又拿毛巾擦了擦,这才回答:“刘姨。”

    那名叫刘姨的女人听到这声音,心都快化了,哪儿还有平日里对自己儿子时的那股凶悍?

    这就是自己老妈一直念叨的,比自己小三岁的女孩?

    自从搬到这里之后,他的耳朵就没闲下来过,不过人嘛,却是因为外地上学的缘故,一直没能见到。

    今天自己倒要看看,究竟长得得多漂亮,才能让他妈形容的天上有、地上无的——

    “叮铃咣啷”,陆星雪只听到对面传来了一阵锅碗瓢盆落地的嘈杂声,再然后就是呼痛声和斥骂声,以及急匆匆的脚步声。

    陆星雪咬了咬下唇:“刘姨,我马上要迟到了,我就先走了。”

    即便再迟钝,她也能明白刚刚的意外是因她而起。

    惊鸿一瞥,那人就因为自己的失误被吓的兔子似的逃跑了。

    男生只觉得被烫到的手更痛了。

    “你看看你,笨手笨脚的,都把人吓着了。”女人拿着药箱回来之后,一边给自己儿子抹药,一边没好气道:“我看她刚洗完脸,估计还要收拾一会儿,你这烫伤也不严重,等会儿弄完了把这些东西给小雪送过去,她身体不好,告诉她别担心,别因为这个再出了什么问题。”

    你听听,你听听这是亲妈能说出来的话吗?

    他都受伤了,还要给别人赔不是。

    如果放在往常,男生早跳脚了,然而这次,他忽然变得沉默起来。

    “送就送,催什么催……”顺手将便当盒装进袋子里,男生佯装镇定,等出了门后,脚步突然变得急切起来。

    女人:“……”

    呵呵。

    早晨七点半,陆星雪准时下楼。

    顾礼绍像往常一样,早就已经等着了。

    他眼下没有一丝青黑,洗了澡后浑身更是清爽无比,陆星雪根本不会知道他昨天喝了酒,抽了烟,熬了夜。

    “走了。”和往常一样,陆星雪坐在赛车横梁上,靠在顾礼绍怀里。

    见她闭上了眼睛,顾礼绍顺手将校服衬衫拢紧了一些。

    等男生提着纸袋子从楼栋里出来的时候,就只能看到两人不断远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