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田田真心觉得老妈挺适合做服装的，她就那么随口一说，之后没几天就先弄出来外面的罩衫，用的就是普通的涤纶，颜色甚至都没变，就用的黑色。

    里头的毛毡不好裁剪，用的剪子都是于永新找人从国外给找回来的，剪子的两个锋利的刀口都非常长，手握的地方和普通剪子一般大小，用起来很省力，同时也非常锋利，就怕一不小心就刮伤。

    看她这么忙，陆田田也不好意思叫她帮着去开家长会，本来就想着跟老师说自己家里不在京城，家长来不了就算了，但没想到于永新心思敏感，大概看出来她的难处，主动问起来，“田田，你是不是要找海琴说什么？”

    于永新最近经常过来，她本身就是霍成武的阿姨，过来照看他们太习惯了，而且更加重要的是她的不放心杨海琴，她有时候忙起来的那个劲儿上来，早上给孩子们昨晚早饭跟着吃一口，下一顿就是等着陆田田晚上放学回来一起吃了。

    所以她有时候怕杨海琴这么下去伤胃，总是买些大骨头鸡鸭之类的过来，炖个汤或者弄个粥什么的，不过她的口味偏清淡，陆田田和霍成武总觉得她做的那些东西都不太适合她姥姥家的口味。

    姥姥家的根上虽然是江南人，但她在朔北生活了一辈子，口味早就跟着潜移默化了，所以加他们家里通常都时浓油重酱，要是炖豆角炖茄子不放酱油大酱，都觉得味道不够，更别提要是炖鸡鸭鱼肉了，非红烧不吃，非炖不吃，什么鸡汤，白斩鸡和鱼汤，她是真的吃不惯。

    不只是她，老妈也是吃不惯的，但看着人家辛辛苦苦拿过来东西之后，也不好意思说你做的不符合我们家口味，要不拿着东西过来我做？

    这么做的下场肯定很惨，她明白。

    不过今天于永新过来时倒是难得没有做好了拿过来，手上拎着一个和她一身都不搭配的竹筐，里头放着两只正在嘎嘎叫的鸭子，问完陆田田之后，那鸭子还应景儿似的嘎了一声。

    于永新有点尴尬，正想问那鸭子放在哪儿，就看陆田田伸手接过了那竹筐，“给我吧永新阿姨，我拿过去处理一下，晚上你留下吃饭吧，我放假了也有时间做饭了。”

    “你做饭？”于永新之前听说过陆田田会做饭，而且做得还不错的样子，但却没敢想她居然连鸭子都会弄。

    “等霍成武回来收拾鸭子，这种活儿就得留给他。”陆田田说完，将那鸭子扣着放到老梨树旁边，用一块石头压住了。

    “成武？杀鸭子吗？”于永新觉得她今天刺激又不小。

    “哈哈我忘了，你认识的还是那个小萝卜头霍成武，他小时候肯定特别不听话吧，是不是属于那种孩子眼中的老大，老师眼里的刺头？”陆田田笑着说，眼神里都是笃定的神思，，“肯定是，就是现在也不像是个好学生的样子。”

    于永新干笑了两声，将话头绕回来，“对了，我刚问你是不是要和海琴说些什么，看你一脸为难的样子，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说。”

    “没有没有，永新阿姨，真的没有，我就是……就是期中考试没考好，我本来想让我妈给我去开家长会的，然后我就……”陆田田有点不好意思，蹲在井边往上打水，打算提前给霍成武烧点水，一会儿用来烫鸭毛，这人说了今天会早点回来的。

    哼，她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早点回来，还不是也听说了她期中考试没考好，怕她生气拿他扎筏子，行吧，没怪他。

    “田田，要不我给你去开家长会吧。”

    “啊？”陆田田手上一松，那刚刚打上来的水，还没等上来，就直接顺着绳子滚了下去，过了好几秒钟，听着那木桶掉进井下，溅起一层水花后，陆田田才反应过来，“永新阿姨，您没开玩笑吧，我考试可是倒数，我都不好意思跟我妈说，您还要过去帮我听老师骂？”

    于永新笑里有点苦，“田田，你大概也听成武说了吧，我本来有个女儿跟一一般大，她从小就黏在成武身边，不管成武是多不喜欢她跟着，但那丫头就非要跟着给他出头，成武小时候总被霍家那个另外的孩子欺负，总是被搞小团体，被人孤立都是轻松的，但我家小丫头就愿意给他出头，你说好不好笑，她自己又瘦又小，要不是成武在背后护着，小丫头早就被打了。”

    陆田田心里听得直翻个儿，看来上辈子霍成武的精神状态和人格扭曲，跟这个从小护着他的女孩儿也逃不开关系，他小时候就没过过好日子，难得有个女孩儿愿意站在他前面，可不就是一个精神上的慰藉。

    “但她身体不好，小学还没读完就查出了尿毒症，到了初中已经不能再上学了，我带着她去了国外看病，一曲曲了好几年，但还是走了，她如果正常念书的话，今年也应该读高三了。”

    “高三？”陆田田怔了一下。

    “啊。”于永新想到这儿，脸上带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她本来比成武小的，但为了跟紧他，说是不能被落下，说什么都要跳级，于是就跟着一起提前上了小学。”

    原来在霍成武的前半生里曾经还出现过这样的一个女孩子，他几乎影响了他的这个童年，但也同时谢谢她如果当初没有她的温暖关心，也许霍成武早就在七八岁的时候就长歪了，更遑论会活到后来几十年。

    陆田田听完了之后，心里酸涩无比，没有想到霍成武居然还有个小青梅，又有些惋惜，觉得这个小女孩儿年纪轻轻的就离开人世。

    她想的不少，但之后她从来没有在霍成武面前提过那个叫小柔的女孩子，这一天的下午她只觉得和于永新亲近了不少，而后也答应了让她帮自己去开家长会。

    不过陆田田一定不知道，其实于永新本来是听说了连秀华去给霍成武开家长回来，以为他又受了委屈，想过来安慰他的，不过她万万没想到会亲眼看到她以前印象中，那个调皮捣蛋，又看什么都不顺眼的小男孩儿，这会儿居然敢举着菜刀杀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