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离去的时候，街上一片枯寂，除了那长青的松柏，路两旁的树都干巴巴的歪曲着，看不出一点的生机，而京城如此步入十二月，和往常那些年都一般，没有雪精灵再来的消息。

    陆田田在学校又遇到了两回沈汉阳，但她自己想通了之后也没有再刻意躲开，知道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也不敢再请假出去浪，老老实实的跟在好学生杨舟的身后当一个锯嘴的葫芦。

    上学不迟到，上课不捣乱，老师来了讲课甭管听不听得懂，起码态度非常好，下课后再舔脸跟杨舟借笔记抄，哪怕杨舟的字迹非常工整，但她依然无法从上面那些她每个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就看不懂的笔记中，找寻她想要的答案。

    好在她这种学习态度至少让各科老师看到了，一直都没有找一点麻烦，这样一来她偶然在自习课上画画的时候，还能隐约听到杨舟的问话。

    有时候是，“你又在画什么？物理作业写完了吗？”

    “你画的人为什么没有五官？”

    “新的数学公式你会用吗？三角函数那里能听得懂吗？”

    陆田田觉得高冷小同桌能够发展成今天这种能主动开口已经很不容易了，自然也就没再怼人，老老实实的回答，再乖乖巧巧的问问题。

    有时候杨舟会回答，有时候则是直接把老师上课时讲的教材摊开，直接怼到她的脸上，“看吧，这就是今天讲的，怎么就听不明白了？”

    好吧，你们都厉害，你们都能听懂，但我就学不会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陆田田捉过他的课本，上在最右上面的一角，画了一个委屈的小人儿，坐在地上哇哇大哭，就好像她一般。

    杨舟看了两眼，嘴角微不可闻的弯了一下，正要说话，就看到旁边突然闯过来一个身影，一手拿起了他的书，随后瞪大了眼睛，惊讶道：“不是吧，杨舟，你居然还有这心思陪她玩儿？人家能动不动请假不上课，你行吗？你姥姥姥爷就你自己了吧？你心可真大。”

    陆田田一脸懵，随后皱着眉看着手里拿着书，脸上却故作嘲讽的韩娇，随后看清是她后，又转个身背对着她趴下了。

    “哎？陆田田，你什么意思啊？”

    韩娇大概是被她这个动作刺激到了，手上的书“啪嗒”一声直接摔在了陆田田和杨舟的桌子上，桌上的铅笔因为她粗鲁的动作而摔倒在地上，“咔”的一声，就听着是那铅笔芯碎裂的声音。

    陆田田心里一紧，真是麻烦，这个铅笔她至今没有在市面上的小店里见过，要么就是她托人从别的地方买回来的，要么干脆是外国货。

    虽然铅笔看上去其貌不扬，但是却非常好用，十分适用她写字画画，现在差不多快成为了她画图不可或缺的物品，但这会儿却被摔在了地上？

    陆田田自认为自己的脾气不算太好，但一直以来也在控制，她不想遇到什么就开始疯狂的输出，好像天不怕地不怕一般，其实她也想太太平平的过日子的。

    但——他们却不给她机会。

    陆田田弯下腰，捡起那根铅笔，因为是常用来画图，笔尖的位置通常削的偏长，于是这会儿断裂也变得更加的轻而易举。

    陆田田无意识的捏了捏手指，随后将那根铅笔放回了书包里，看都不看韩娇，直接在杨舟面前点了一下，“一会儿我回来记得给我讲题，走了。”

    “走了？你干什么去！”

    杨舟还没有开口，那边韩娇就先叫了起来，指着陆田田跳脚道：“陆田田，你以为学校是你家开的吗？三天两头的请假，你要干什么去？”

    “你是老师？”

    “我就不能问了吗？你不知道你这样根本就是影响大家，你要是不想好好上学，不愿意这个机会，干脆就直接回家好了，干嘛还要来学校上课呢？”

    “嗯，说的挺好。”陆田田帮她拍了拍手，“但是，关你屁事？”

    “陆田田！你居然骂脏话！我要把你告诉老师，你骂人还要逃课，你……”

    “韩娇，咱俩以前还同桌过，我来第一天就认识了你，但我实在想不明白，你这突然过来针对我是做什么？难道我干了什么影响你的事儿？还是说，你就是单纯的看我不顺眼？”

    韩娇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就听着陆田田又说，“第一个的话我们说出来解决一下，总不能让你吃亏，我是欠你人情还是欠你钱，你都说了我能解决的尽量就解决了，另一个的话，那我就只能帮你挂个号去看看五官科了。”

    “陆田田，你别以为你家里认识几个人，自己就很厉害了，我跟你说这个学校里厉害的人多了去了，你也别猖狂，早晚有人过来收拾你！你惹了这个学校的大部分人，就要承受后果。”

    “什么后果？”陆田田扒拉一下耳朵，有点怀疑刚才自己听到的，“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还不懂吗？”韩娇拿着杨舟的课本上的那个小人，指给她看，然后低声道：“你太不知足了，沈汉阳那么追你，你还不满意，现在又来招惹杨舟，你是真不知道杨舟是什么人，还是假不知道啊？！”

    陆田田看了一眼低头翻英语书的杨舟，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朝她拼命眨眼睛的韩娇，登时就懵了，这剧情她怎么没看懂呢？

    “杨舟？你知道她在说什么吗？”

    陆田田拉过他的那个课本，然后从自己的桌上拿过一个橡皮擦，一边往下擦，一边问，“我是真不知道啊，他到底是什么人？”

    韩娇瞪了她一眼，然后低声说，“学校里高二的学姐放话说要搞你，说你勾引完沈汉阳，还要朝杨舟下手，我是过来帮他们试探的。”

    “那你试探出什么了？”这些小姑娘脑袋里都是什么，不能好好背几个公式吗？

    “我也不知道，但我看着你、就是你画的那个，我觉得还是画的挺好看的。”韩娇看着从书上不断落下的橡皮擦屑，“有点可惜了。”

    “这有什么，我给你再画？”陆田田说，“不过你得先赔我铅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