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楼层也不高，没死成。”许阔撇撇嘴，有点嫌弃道：“这回医院能白给他看病了。”
“他什么病啊？”
“据我所知，普通肺炎。”许阔说完，好像又有点懊恼，又接了一句，：“大概就是没钱闹得，但没钱也不能失去底线吧，非要跟医院要一千块钱，说自己没救了，活不起了，一千块是给自己丧葬费的。”
“这是什么人啊。”陆田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感叹还是气愤，“这人没有儿女吗？”
“三个女儿。”许阔说，“计划生育知道吧，有了三个女儿也不能再生了，这小女儿都是交了罚款的，要不然也不能这么穷。”
“然后就不管孩子老婆了？”
“嗯。”许阔有点艰涩的说，“那男人说，他不可能生三个都是女儿，一定是老婆的错，还要把她赶走，把孩子都赶走，要不是多少人都不让他这么干，他大概也是没办法了吧。”
陆田田冷笑，“这叫没办法？他当然有办法，杀妻灭子的人也不少，为了生个儿子就那么重要？难道不知道生儿生女全看的男方？染色体xy，哪条决定性别知不知道？就算是没有常识，那起码的道德底线也应该有吧。”
陆田田义愤填膺的说完，就看着许阔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之后陆田田也意识到自己有点激动，于是轻咳了一声，问道：“那她妻子过来了吗？”
“大女儿出去打工了，二女儿和小女儿都扔在家里没有带过来，妻子除了抱着他哭什么也不知道。”许阔说完，也沉默了。
这样的家庭，是无解的。
不由得让她联想到了上辈子的自己。
那时候多难啊，老妈为了那一大家子吸血鬼一个人打几份工补贴家用，陆国辉一点都不知道其中苦楚，还一味地索取，每次拿钱的时候除了抱怨说怎么这么少之外，从来不会看到杨海琴那越来越瘦弱的身体，还有那如同老太太般的手掌。
在他眼里，他的亲人永远是最重要的，而妻子儿子女儿都要靠后。
老妈出事儿的时候，她在外地打工，没有看到那最惨烈的场景，但当陆国辉管她要钱给姑姑一家的时候，她还是愣住了。
她无法想象，陆国辉是怎么能够残忍的无视掉躺在病床上动都不能动的发妻，而去管那一家脑满肥肠一家人的。
难道他的心也瞎了吗？
她最终将钱给了母亲，但很快还是回去继续打工了，弟弟的疏于管教，又造成了后来的悲剧。
他被枪毙的那年，好像才还不到十九岁，那么年轻，人生才刚刚开始。
“姐？”
“姐？”
“什么？”陆田田猛地回过神，看着还是孩提少年的杨磊，他还小，而且已经不是陆磊了，他的人生不会再重蹈覆辙……
“怎么了？”陆田田摸了摸弟弟的脑袋，“热不热？给你买两根冰棍吃吧，你许阔哥也一定热了。”
小磊一脸鄙视的看着她，“许阔哥就是在问你，吃不吃冰棍，他已经过去买了。”
陆田田揉了揉鼻子，略微有点尴尬，“嗯，那你一会儿别忘记感谢人家。”
“谢什么啊，一根冰棍的事儿。”许阔将买过来的三根羊奶老冰棍递给他们，自己也拆开一根吃了，“你们都要买什么啊，咱们一块买了得了。”
“你几号开学？”今天已经是二十号了，距离她自己开学也就只剩下一周了。
“没剩几天了，我们要提前过去，听说不少事儿呢。”许阔说着，“不过也有一点比较好，我们不用交学费，吃穿用度都是学校发，虽然估计不怎么样，但也是真给我爸省钱了。”
“这么好？”
“好你也考军校呗？”许阔挑挑眉。
考不上考不上， 我这成绩，能上随便一所大学都很开心了。
陆田田自己在心里说完，忽然又想到，“那你也不用买什么啊，不用去找霍成武了？”
“咱们去南岛之前，就他生日那次，我替他出去吃的饭，这回让他自己去赔罪，我去了肯定得喝酒，医院那么大事儿，虽然跟我没多大关系吧，但我要是喝了点酒回家，肯定得挨骂，我就老老实实的买点东西回去算了。”
“那你要买什么，我帮你参谋参谋？”陆田田指着眼前啃冰棍啃的开心的小孩儿，“他就是买些笔本子的，再买点吃的就齐活儿了，你呢？”
“我也是买吃的吧？能放住的最好。”许阔当然也是深思熟虑过的，毕竟是说好了一应物品都是学校统一发放，不允许自己带乱七八糟的东西。
所以他想了想，只能带吃的了。
逛了半下午，小磊的东西买的快，真的如同陆田田说的那般，笔记本买了几个，铅笔橡皮买了，还花了两毛钱买了一大本前一年的挂历，用来给他包书皮。
小磊看着那上面花花绿绿的美女图，说什么都不要，陆田田一巴掌呼在了他的脖子上，“让你糊外面了吗？不是让你放里面，之前是不是你说了要用报纸的，我给你买了挂历纸包书皮还不满意？”
小磊一句话不敢吭声了，买什么就用什么吧，他错了还不成吗？
陆田田哼了一声，之后才跟许阔说要去吃肉夹馍，问他吃不吃。
许阔本来是打算回去陪老父亲吃的，但一想到肉夹馍也时能打包的，回去他也陪着吃两个，于是就跟着去了。
这家是个西北风的饭店，应该是比较有名的，而且还是个清真的，只供牛羊肉，因为小磊独爱他家的肉夹馍，其实他们家的其他东西也是很好吃的。
比如之前来吃的臊子面，油泼面等等，于是他们这回点了肉夹馍，还点了一大份的羊肉汤，还有卤牛肉和一盘素凉拌菜，另外还打包了几个肉夹馍给许阔带回去。
许阔本来要抢着付钱的，但是还是被陆田田推开了，“之前小磊的本子都是你给买的，怎么好意思让你再花钱？”
她这么说，许阔也就没有办法了，于是最终还是陆田田付了钱，不过在付钱之前，她也不知道是怎么鬼使神差一般，莫名其妙的又多加了几个肉夹馍。
最终无论是许阔小弟问，还是自己在心里问，都是解释道：“姥姥还没吃过他家肉夹馍呢，带回去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