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缩头缩脑的从房间出去，“哪儿有……没那么腻歪。”
老沈似乎是出去了，家里只有陈女士。
她气定神闲的坐在沙发上，“说吧，准备什么时候带回来？”
沈念愣了片刻，原来陈女士一早就看出了她那点小心思，所以才顺着她的意思说的。
她不安的搓了搓手，踌躇的说：“原本定的是小年那天回来，上门一起过小年夜的。”
“哦……”
陈女士的语调婉转悠扬，接着说：“那看来确实有一阵子，都计划好了。”
沈念羞臊的低下了头，没敢吭声。
“都要带上门来了，那你们双方肯定也是认真考量过的了吧？”
沈念惶惶然抬起眼，“考量什么？”
（穆老师：我倒是考量的长远，奈何某人她不开窍。）
陈女士瞪大了眼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小孩子谈恋爱和见家长那能一样吗？你在学校呆了那么久，肯定都是跟他腻歪去了吧？没那啥吧？”
沈念脑袋“嗡”的一声充血，活像个蒸熟的兔子，语无伦次的摆手道：“没有的事，我们很纯洁的。”
“那你见过他家人了吗？”陈女士难得耐心的问。
她就奇了怪了，像他们家念念这种不大开窍的榆木脑袋，得是什么样的小子才能让她鼓起勇气回来试探？
沈念点头，“都见过了，而且……不止一次。”
陈女士松了口气，至少这丫头没被人骗，能带上家里的，怎么说也都是正儿八经的人家。
“那你把人带回来之前，总得给我介绍介绍吧？我们做爸妈的，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吧？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做什么的……”
沈念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说，心底一阵心惊肉跳的，话梗在喉头，也不知该不该说。
到底要怎样委婉的说出来，那个人是穆老师呢？
她的嘴跟上了胶水似的，愣是张不开。
三十岁，暂时没工作，还不是本地人……
她用头发丝想都知道陈女士肯定会认为对方是个大龄无业游民，哄骗欺瞒了自己女儿，可能气恼的连上门拜访的机会都不会给的。
（穆老师：我什么时候成大龄无业游民了？）
陈女士一连串的问题，搅的沈念心烦意乱的。
她含混的说：“妈，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也别问那么细了，我就知道他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具体什么问题，等后天他来了你再问成吗？”
还是别暴露穆老师了，先给他把上门的机会争取到。
陈女士沉吟片刻，说：“我就信你一次，如果人不行，我和你爸是不允许你谈这恋爱的。恋爱自由是一回事，你的幸福是更重要的一回事。”
瞧着她舒缓下来的脸色，沈念知道是暂时将这尊道行极深的大佛哄顺气了。
可还有后天的小年夜呢，一想到这儿，她就头皮发麻，一阵怵。
正巧路宛白发了消息来问。
【小白：怎么样？见家长安排上了吗？】
【念念：冒着生命危险，安排上了，接下里就看穆老师的了，我觉得我真心帮不上什么忙】
【小白：你这样，小年夜把沈昊陆茴接回来，家里人多了，万一有什么没谈拢的地方，你爸妈也不好在孩子面前发火】
【念念：我怎么感觉你咒我呢，什么叫谈不拢啊？是要把我论斤称买了吗？】
【小白：唉呀，就是个比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念念：……行吧，妥协】
——
腊月二十三这天，天上飘着一点细毛毛的冻雨。
c市的冬天极少下雪，雪花飘落到半空也都化成了淅淅沥沥的冻雨。马路上的树一水儿的墨绿，除了冷的浸骨的湿冷，压根瞧不出冬天该有的萧瑟。
北方城市的冬天是物理伤害，漫天遍野的雪簌簌的下，沉沉的积，气温低到骇人。
南方城市的冬天是魔法伤害，时不时就要来上一阵冷气森森的妖风邪雨，气温倒不是很低，就是不论穿多少件衣服，都还是觉得心里发抖的寒冷。
沈念穿着柔软暖和的长款羽绒服，当初还嫌弃它丑，现在终于知道穆老师是多么的有先见之明。
这一件足够度过南方阴冷潮湿的冬天了。
“在想什么？”穆青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两人正驱车去学校接放假的沈昊和陆茴。
沈念舒服的裹了裹羽绒服，“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特可爱。”
“可爱？”穆青偏头看了她一眼，“有你可爱吗？”
沈念嗤笑一声，“双倍的可爱。”
穆青眨了眨浓密的眼睫，没大懂是什么意思。
因为天气冷，下雨的缘故，路上并没多少车辆，可沈念却看着穆青的手握在方向盘上，修长皙白的食指不住的轻轻敲击着方向盘。
往常一般只有在路况不好，或者等很长时间的红绿灯的时候，他才会这样轻敲反向盘。
他面上平静如常，湖水般安静的脸颊上带着浅淡的笑意，温和而柔润。
可是不安的、焦躁的、跳动的食指已经将他全部的心境暴露无遗。
沈念心里有些窃喜，这都是他下意识的小动作，或许只有她知道，像是她和他独自拥有的小秘密。
她歪头看了看穆老师的侧脸，睫毛纤长的人神共愤，浅色的唇轻轻抿着，眉眼深邃的犹如寒潭。
察觉到身旁灼热的目光，穆青终于忍不住牵起唇角笑，“你看我干什么？”
“你今天格外的好看。”
“嗯，那就多给你看一会儿。”穆青面不改色，只是手指敲击的频率越来越快。
沈念问：“穆老师，你紧张吗？”
穆青反问：“只是去接两个孩子，为什么要紧张？”
“可是接完俩小孩儿，咱们就直接回我家了，见家长呢！”沈念忍不住逗他。
穆青唇抿的紧了些，说：“前天不是说过了，我来应付，你不用操心。礼物我都准备好了，你爸妈的，还有沈昊陆茴都有份……”
沈念托腮看着他不停敲击方向盘的食指。
“哒，哒，哒……”话与话之间的间隔里，细细的敲击声有些紊乱焦躁。
“我知道你都准备好了，我只是问你紧不紧张。”沈念咧着嘴笑。
驾驶座上的男人仰头盯着红绿灯，默了半晌，幽幽的说：“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