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茴上了车，缩成一团蜷在棉服里，只露出半个额头和一双杏仁般滚圆的眼睛。
沈念看出沈昊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还以为两个人又闹别扭吵架呢，也没说什么。
毕竟这俩孩子从小掐到大的，要是哪天不掐了她估计还会觉得奇怪。
开车回到小区，灯火通明的楼下里已经空无人烟。
这几天他都是白天过来，晚上回自己在隔壁的家里。
俩孩子已经进电梯了，沈念还站在车窗边。
“回去吧，外面冷。”穆青轻轻捏了捏她微冷的手。
“嗯……”沈念恋恋不舍的看着他，“穆老师，新年快乐。”
穆青温良的笑，收回了手，“嗯，念念也是，新年快乐，晚安。”
最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穆青挥了挥手，驱车缓缓驶向隔壁楼。
沈念直到目送着他离开，才回身去按电梯。
回到家，老沈和陈女士已经睡下了，陆茴妈早就回去了，把陆茴放在这里，是常有的事，也没什么可说的。
等她洗漱完，陆茴已经躺到了她的床上。
陆茴过来住的时候，一般是睡沈念的房间。
沈念坐在梳妆台上擦水乳，陆茴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沈念觉得好笑，试探着说：“阿茴，你这大过年的，跟沈昊那货置什么气啊，他就是欠的。”
陆茴翻了个身侧向她，踯躅的问：“念姐，他算个屁呀，我才不跟他置气，幼稚。”
顿了顿，她又问：“诶，念姐，你和穆老师在一起什么感觉？”
沈念给她问倒了，思考了好一会儿，“说不出来，反正是高兴的。”
“有多高兴？”陆茴亮着一双求知若渴的大眼睛。
沈念打开乳液盖子，挤了一泵在手背缓缓的推着，“我说不出来……反正我觉得今年这个年过的比以往二十年都要开心。”
“哦……”陆茴想说，我其实也挺高兴的，就是被沈昊那个不应景的家伙破坏了。
沈念涂涂抹抹的手顿了顿，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阿茴，你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沈念笑的和善，一点没有揶揄八卦的意思。
陆茴又翻了个身，棉被被她弄得乱乱的。
“我不知道……”
沈念心里一惊，但是没表现出来，觉得自己虚长她几岁，怎么也得做好表率引导。
她没看陆茴，还是看着镜子涂涂抹抹，轻描淡写的说：“其实你一旦开始纠结是不是或者对不对的问题，那十有**就是了。”
陆茴将信将疑的说：“不是吧……”
沈念已经猜的**不离十了，接着问的一句就是：“不会是沈昊吧？”
陆茴身体僵了僵，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嫌弃的说：“怎么可能，他就是个烦人精，喜欢鬼也不可能喜欢他。”
“嗯……”沈念倒有点失落了。
他们家陈女士不论怎么看，这些年对陆茴，那都是出了奇的好，简直像是把她当童养媳养。
以前两人小的时候，双方父母还开玩笑过，说许个娃娃亲。
可后来这俩孩子实在八字不合，见面就要抢玩具，互扯头花，完全不像是能结亲家的样子。
再加上最近几年，孩子都大了，也就没人提这茬儿了。
沈念又说：“有喜欢的人也正常，我高中的时候还暗恋过我们班长呢，没什么好纠结的。”
“真的啊？”陆茴大眼睛扑闪着，“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啊？我也是最近才变得这么奇怪的。”
好像就是自从沈昊因为她打了人，然后她被迫必须和他密切接触之后的事情。
沈念觉得她可爱的紧，认真想了想说：“我当时反正是很怂，暗恋到最后也就无疾而终了，看你有多喜欢他吧。”
“也不是很喜欢……有时候还特别讨厌……”她没接着说下去，怕沈念猜出什么来。
沈念倒没多问细节，很称职的履行着知心大姐姐的职责，耐心的帮她分析。
“那就再等等吧，没想明白的时候就再等等。而且你都快高考了，要是考完了，还是觉得特别喜欢，放不下，那就去追。”
“女追男？”陆茴惊讶的瞪大了眼。
沈念至少知道了她喜欢的人的性别，是个男孩儿。
她走完了一遍护肤流程，绕过陆茴，爬上床，“那有什么不可以的啊？等你上了大学就知道了，主动追求爱情的女生也很多，和男孩子没什么两样的。”
陆茴呆呆的点头，见她躺好了，顺手关掉了床头的灯。
“那万一他不喜欢我呢？这样还要去追岂不是很丢脸？”她想起沈昊那张嫌弃中带着不耐的脸。
沈念掖了掖被角，舒适的躺在床上，“可是你不去试怎么知道呢？”
陆茴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闷闷的，没说话。
沈念想着陆茴这样逞强的性格，大概也不会真的去倒追男生吧，除非这人真的有什么特别之处把她吃的死死的。
她帮陆茴压了一下被角，叹声说：“你还小呢，也不用太为这些事伤神，顺其自然就好了，先把高考放在第一位吧。”
陆茴点点头，闭上了眼睛，脑袋里却蛮不讲理的闯进了一只傻狗的形象。
枕头边的手机亮了亮，沈念捞过来看了看。
【穆老师：睡了吗？】
【念念：还没。】
【穆老师：两点了，还在干嘛？熬夜精神会不好。】
【念念：跟小姑娘聊天呢，阿茴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穆青切到短信页面，看着那连珠炮似发来的信息。现在这年头，已经很少有人用短信聊天了。
但是穆青做过一年多的高中班主任，知道现在的高中生家里为了不让手机祸害孩子学校，又为了方便联系，都会给买一个只有通话和短信功能的老年机。
沈昊就有一个。
【穆老师：那是好事，说明她成长了】
【念念：对呀，你呢，为什么还不睡？】
穆青看了沈昊自说自话的一堆字，想了想才敲下一段字。
【穆老师：以前的学生有感情方面的小问题，我帮着疏导一下】
沈念虽然奇怪这大年夜的，什么学生半夜找前班主任疏导心理问题，可想着穆青对学生的热络负责，也就没多问。
穆老师：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