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女士也没继续怼他，只说：“进步确实大，就是醒晚了，你要再多半桶水晃荡几个月，估计连二本都难。”
沈昊一口鱼肉如鲠在喉，难以下咽。
陈女士的刀子嘴，他这十几年早就习惯了，可今天竟然是特别的难受。
像是心里装了一个铅球，坠的闷疼。
陈女士瞧出他的异样，也没再提这茬。
吃过了饭，陆茴坐在沙发上看综艺，等着陆妈妈下班来顺路接她回家。
沈昊抱着一盒草莓吃着，坐在稍靠后的地方，盯着她的侧脸端详。
他难受个什么劲儿啊？
以前老担心陆茴这样脾气差到难以忍受的暴力毒舌女，早晚得成剩女，嫁不出去。
他甚至幻想过自己老来俏，一枝花，左拥右抱，嘲笑陆茴孤寡老人，想想就解气，好笑。
可那是很早很早之前了，沈昊长得比陆茴高过半个头之后，就再也没这么想过了。
杨子是怎么觉得她好看的呢？他的审美有什么问题？
沈昊歪着头看了她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他之前还觉得自己是喜欢她来着，可后来什么都跟往常一样，一样的毒舌，一样的水火不容，一样的嫌弃。
沈昊有点搞不清楚，到底什么叫喜欢。
说到底，承认自己喜欢陆茴，那真的太丢人，太难以启齿了。
他这么胡思乱想一通的时候，前头猛的栽过了一个抱枕。
“你看够了吗？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喂八顿？”
“哎呦。”那一抱枕力气是真大，吓了沈昊一跳，直接给他栽下了沙发。
八顿蹲在茶几边上，一条毛绒绒的尾巴在地板上扫来扫去，听到了“喂八顿”三个字，歪着脑袋，条件反射的流下了哈喇子。
他捡起抱枕，坐回沙发上，“陆茴你有病啊？谁看你了？拿我家的枕头打我，信不信我让八顿咬你？”
陆茴伸手捞过八顿的脑袋，“八顿比你有眼力见多了。”
沈昊怼不过她，顺势就要将手里的抱枕栽回去，他举起手蓄力，忽然手上一空，抱枕没了。
老沈笑眯眯的，凭空冒出来，站在沈昊面前，拿着他准备以暴制暴的抱枕。
“多大的人了，还打架斗嘴，你们都是要成年的人了。”
沈昊：？？？
“爸，你哪儿冒出来的？”他一头雾水。
“你妈下楼去跟小姐妹散步了，特意嘱咐我，说你们又吵架来着，叫我盯着点。”
“我们又不是小猫小狗，还能互扯头发不成？”沈昊百般无语，眼角余光瞥见老沈身后的陆茴肉眼可见的得瑟了起来，还翻白眼挑衅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说：“爸，我们闹着玩儿呢，你不是厨房还没收拾完吗？待会妈回来又该说你了。”
“哦也对。”老沈拍了拍脑门，再四警告沈昊不许欺负陆茴之后，才一步三回头的扎进了厨房隔间。
沈昊松了口气，回头无声的骂骂咧咧的朝陆茴竖中指，陆茴理都懒得理他，照旧看综艺，还看的呵呵直笑。
沈昊鄙夷的嗤笑，呵，煞笔。
——
六月中旬，太阳卯足了劲儿的考验生灵，城市里的油柏路时刻有被高温融化的危险，沿途行人，脚步匆匆的跟在刀尖上跳舞，汗水不要钱似的挥洒。
小初高学校都还没放假，最闲的大概就是初高中的毕业生了吧。
杨子打电话来催了三次，最后一次直说票都买好了，沈昊才不得不给陆茴打电话。
上次本来是要说这事儿来着，谁知道又没忍住吵嘴，吵着吵着陆妈妈就来接走了她，到头也没机会说。
最近关系好像不大缓和啊，见面不是在吵架就是在互怼，看电影什么的……这要怎么说出口啊？
电话是陆妈妈接的，沈昊倒有点意外，毕竟陆茴妈妈是大忙人，很少在家。
“沈昊啊……嗯，阿茴在呢，我叫她一声……”
路妈妈嗓音向来温柔轻缓，也不知道陆茴随她哪点了。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临近，陆茴接起了电话。
“有屁快放。”
沈昊翻了个白眼，毕竟是答应了别人，赶鸭子上架的事情，硬着头皮也得上。
“啊……那个……嗯……”
陆茴皱眉，看了看电话显示来电，这是沈昊吧，他是得了口吃吗？
沈昊耳朵都揉红了，含混的说：“陆茴，你觉得克里斯托弗·诺兰导演的电影怎么样？”
陆茴默了几秒，“所以你打电话来，是要特意跟我讨论电影艺术？”
“那倒也不是，就是……”沈昊嘴跟上了胶水似的张不开，“你喜欢诺兰的电影吗？”
陆茴语气淡漠，“看过，还行。你到底要干嘛？姑奶奶我忙着呢，没空跟你讨论艺术。”
“看过啊……”沈昊抓耳挠腮，心肝儿都是煎熬，“诺兰最近要上新片了，《te》，感觉很好看。”
“所以呢？”陆茴坐直了身体，隐隐的想到了什么。
“反正在家等成绩，又没事儿，要不咱们去看电影呗？”
沈昊摸了摸鼻子，隔着网线都觉得尴尬，认识十几年了，两人还从来没一起去看过电影。
对面的沉默越久，他心里就越忐忑，这要是约不到，杨子会不会嘲笑自己啊？
沈昊心里很矛盾，纠结的要死，又希望她答应，又希望他不答应。
他脑回路就那么长，也没什么弯弯道道的，想不明白干脆不想，把决定权交给对方。
“好啊，好不容易宰你一顿，为什么不去？”陆茴轻描淡写的答应了。
沈昊并没有很高兴，嘴里忽然有点干涩，说不出什么滋味，“啊……那好，可别放我鸽子，电影票可退不了，不能给我浪费了，知不知道？”
“你个男的怎么那么多废话？跟个娘们儿似的，唧唧歪歪，说了去就是去，我可不像你满嘴跑火车。”陆茴不耐烦的说。
“行行行，你最男人，你最man,挂了，周末晚7点电影院门口碰头。”沈昊利索的挂了电话。
陆茴听着手机里忙音，缓缓放下了手机，胸腔里突突的跳，有点心律不齐。
她用冰凉的手背冰了一下滚烫的脸，垂着眼睫，看不清神情。
ps：夹带私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好想去看诺兰的新片，献上我的膝盖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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