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老师,他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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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再哭就吻你

        灌了半车的泥沙涌了出来。

    穆青浑身是泥,擦都没擦一下,又冲过去用手刨。

    不能用铁锹,可能会伤到沈念。

    其实他这时候脑子已经宕机,唯一还能冒出来的念头都和沈念有关。

    宁褚也扔了铁锹过来刨,很快拉出一个女孩儿,却不是沈念。

    阿詹那边来人背走了女孩儿,只有穆青一个人跪在车门前,僵直着后背,不知疲倦的挖。

    手早就没知觉了,眼前一片模糊,喉咙像被人掐紧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越来越无法喘息。

    时间过去了好几分钟,又像过去了好几个世纪,雨势渐小,泥沙下涌的势头减缓。

    终于,穆青麻木的十指触到一个温热的背,一动不动,静默的可怕。

    他顾不得其他,插手进裹挟着碎玻璃渣的泥流里,扣住了她的肩膀,猛地使劲儿,将她拽了出来。

    “念念!”

    沈念听到模糊焦灼的喊声,很努力的张了张嘴,却只咳出满嘴的泥沙,一个音节也发不出。

    她想告诉周围喊着她名字的人们,车底下还有一个孩子,可动了动手指,亦是徒劳。

    残存的触觉和模糊的感官告诉她,有个人抱着她,一声比一声凄怆的喊她的名字,怀抱越来越紧,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有什么滚烫的液体滴落到她脖颈里,烫的惊人。

    “车里还有个孩子!”宁褚惊异的大叫,一群人又赶过去救那吓昏过去的孩子。

    她几乎要无法呼吸,口腔里全是强自灌进去的泥沙,喉咙像给什么糊住一样无法喘息。

    恍惚里她觉得身体一轻,给人打横抱了起来,到了某处高地。

    氧气越来越稀薄,意识越来越下坠,雨水冲刷在她脸上,她不断地咳出泥水,满脸满身的狼狈。

    倏忽,一双微凉的薄唇贴上了她瑟缩发紫的唇。

    这不是一个缠绵悱恻的亲吻,而是唇齿相抵的急救。

    沈念所有的感官都变得异常的迟钝,只感觉到有股温热的气体渡进自己的胸腔里。

    然后就是一双手上下交叉,压上她的胸膛,间隙性的按压,逼迫她吐出多余的泥水来。

    呼吸开始顺畅的那一刻,沈念像从地狱里走了一遭回来,头疼的厉害,脑子里塞了一个歇斯底里的大喇叭,来回的尖叫。

    她想抬手摸摸额头被撞到的地方,但是连手指尖都动不了。

    有一双微微颤抖的手,掌心温热,覆上她额头被撞得生疼的地方。

    颤抖的声线凑近了她耳边,沙哑的低声说:“念念,我在,我在……没事了,我们回家。”

    死死绷紧一个晚上的弦轰然断裂了,沈念像是风雨里飘摇的独木舟,蓦地寻到了归去的港,终于支撑不住,沉沉的睡了过去。

    ——

    再次睁眼的时候,沈念躺在镇医院的病床上,四周空荡荡的没人。

    她撑起沉重的眼皮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阴沉沉一如昨天的暮色,看不出大概时间。

    病房门“吱呀”一声从外面打开,穆青端着一碗清粥走了进来。

    他的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蓝色病服,一双手臂上缠了厚厚的纱布,一直延伸至手指,导致他端着那碗粥的时候,动作显得有点滑稽。

    两人目光隔着一个空了的病床撞上,穆青双手捧着那碗粥,愣了一下,然后笨拙的将粥碗放到了就近的床头桌上。

    哪怕是上次被人诬陷造谣,他赶飞机来找自己的时候,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疲惫过。

    他大概又是一夜没睡,头发凌乱的候鸟来了可以直接入住,浑身露出来的地方全是伤,全给医用纱布裹得严实。

    “醒了,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穆青匆匆走过来,笨拙靠近的姿态莫名的让她觉得心酸。

    沈念瘪着嘴摇头,眼睛里升腾起一片雾气。

    穆青坐到了她床前,顶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一双纱布包缠的手捧着她因为憋着哭劲儿而皱巴巴的脸。

    两个都不好看,两个都不光鲜,甚至看起来狼狈滑稽。

    “小哭包,又要哭。”穆青捧着她圆润苍白的小脸,脸上心疼多过无奈。

    “医生说你脱水,不能再哭了,要休克的。”声线柔柔的跟弹棉花似的。

    沈念眨巴着泪眼,嘴唇抿的紧紧的,好不容易收回了眼泪,软软的瞪他,“谁小哭包?我很少哭的好不好?”

    “是,念念很坚强,以往是,昨天更是。那个孩子你护的很好,只有轻微的擦伤,我们念念很厉害,但是……我真的不想再有下次了……”

    他温软的语气像是哄小孩儿,偏偏又不是那种敷衍无视的哄,而是郑重小心的哄,让人生不起来气,反倒格外受用。

    “对了其他人呢?怎么样了?”沈念心里又泛酸,连忙打断。

    穆青从旁端了杯温热的白水给她,“那几个都受了伤,我们报了警,没受伤的跟胡老师去警局做笔录了。你救的那个孩子,我交给庄怜带回了香渠村。”

    他言简意赅的说完了,显然不想再多提及,只是费力地抬起手,示意沈念喝水。

    她的唇干裂开了,苍白没有血色,还浑然不觉。

    沈念接过去喝了两口,就喝不去了。

    “怎么了?”穆青伸出僵直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恶心。”

    他微微敛眉,“嗯,医生说了,正常的,稍微适应一下就好了,没什么大问题。”

    “你的手……”沈念抬起手指虚虚指了指他的手臂。

    “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却惹得沈念又红了眼眶,泪水止不住打转。

    “不要哭,喝的还没哭的多。”穆青浅浅的抿唇。

    “穆老师,我难受。”沈念皱紧了眉,咬着下唇,眼睫不停的眨啊眨,带出一串眼泪。

    昨天的无助、绝望、慌乱、剧痛都还在胸腔里盘旋,却都不如此刻的委屈来的强烈。

    沈念其实是不愿意哭的,最难的都过了,大家都安好,有什么好哭的。

    可是穆青在这儿,只要他在这儿,她就会像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忍不住要找他哭诉。

    穆青叹了口气,探身吻了吻她湿漉的眼睛,温声说:“好啦,别哭了,再哭,我就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