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昊很少见到这么严肃的老姐，不知为什么有点鼻酸。
他快步跟了上去，一起去了医院。
林殊躺在豪华的单人病房里，看着像他母亲的中年女人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沈昊是第一见到这种生活物品一应俱全的私人病房，稍稍愣了一会儿。
倒是沈念，似乎是习以为常。
毕竟这跟穆青家老爷子的单人病房比起来，也就是青年旅舍级别的。
她淡然的走进去，对方母亲就站了起来。
沈念率先开口，“林太太，对不起，是我们家沈昊打人在先，这确实不对，我跟你道歉。”
林殊妈妈心疼儿子，原本准备了一堆咄咄逼人的话要质问对方。
谁知道这小姑娘一上来就道歉道的如此诚挚，要是她再口出恶言，倒显得她没教养了。
她蹙眉，矜贵的站起身，冷冷的道：“你这话说的好听，难道我家林殊也可以先打他一顿，再随口道个歉就算完了？”
沈念摇头，“当然不，我们赔付所有的医药费，您还有什么别的要求，我们也尽量满足。”
她脊背挺的笔直，依旧一副母鸡护崽的姿态横在沈昊和林殊妈妈之间。
沈昊头一次觉得亲姐的背影那么伟岸强大。
林殊妈妈冷冷嗤笑一声，“你当我家缺那点钱吗？”
看样子，她也并不打算善罢甘休。
倒是病床上半躺着打点滴的林殊终于忍不住喊了她一声。
“妈，你当我是死人吗？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他肿着一张发福膨胀的脸，说话有点漏风，显得滑稽又可笑。
辅导员要来病历单，看过后给了沈念。
沈念心里一阵无语，自己都做好心里准备，以为事情有多严重了。
结果只是打肿了脸，擦破了皮，打的点滴是防止破伤风的。
她回头瞪了沈昊一眼。
沈昊耸耸肩，回了她一个“说是有分寸就是有分寸”的表情。
林殊说：“你们走吧，什么都别说了，我们两不相欠。”
沈昊心里乐了，这厮几个小时之前挨自己打的时候，还叫嚣着要搞自己，这会儿就怂了？
林殊妈妈依旧不肯就这么放过她，两边的辅导员商量沟通了一下从沈昊这里得知了点别的消息。
辅导员将林殊妈拉到一边，面露难色，“林殊家长，刚才我们问过沈昊……他说是因为林殊差点猥亵女同学，他气不过才下手的。”
“猥亵……”林殊妈声音都小了下去。
随即她反应过来，又说：“怎么可能？我们家林殊一向品性极好的。什么女同学？故意的吧？”
故意来勾引林殊，看上他们家的钱了吧？
这后半句，她没说出来，心里到底还是发虚。
沈念觉得聊的差不多了，于是再次拉着沈昊不情不愿地道了歉，一起走了出去。
林殊妈“嘭”的一声，合上了门。
沈昊在后头朝沈念得意洋洋的挤眉弄眼，凑近她耳边悄声说：“姐，我都说了我有分寸的，像他那样的，一看小时候就没打过架，打架得往肉多的地方，看不见的地方使拳头，打的他有苦说不出。”
“嘿！你还能耐上了是吧？”沈念气的狠狠揪了他一把。
沈昊辅导员回过头来，姐弟俩动作划一的恢复了稳重的样子。
他说：“这事儿暂时就先这样，伤的也不算轻。既然你说还涉及到你朋友，他同学。就等他明天出院了，叫那同学来对峙。”
沈昊心惊，第一反应是不愿意。
陆茴再男人，那也是个女孩儿。这种事情对峙……对她肯定不好。
而且她都喝断片了，能问出什么来？
沈昊犯难，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辅导员也迟疑了。
最后几人又不得不等在医院，一直等到林殊和他妈商量完出来。
也不知道林殊跟她说了什么，林妈妈终于肯松口了，先头趾高气扬的气势也弱了大半。
双方协商了沈昊负全责的医药费，口头道歉，轻飘飘就揭过去了。
出了医院，沈念才算松了一口气，好声好气的送走了两边的辅导员。
沈念一巴掌拍在沈昊脑袋上。
“你能耐啊！你说说，我给你擦了多少回屁股了？你都成年了！能不能不要老是闯祸！？”
她力气不大，却专拣他脊背打，打的“笃笃”直响。
“姐，姐！打骨折了要！你先听我说啊，你不是说相信我的吗？怎么又要打我啊？”
沈昊委屈巴巴，自然也不敢还手，只能磨磨嘴皮子。
沈念一拳头砸到他胸膛上，“我信你是一回事，刚才低声下气，息事宁人，替你擦屁股那是另一回事！老娘生气，揍你怎么了？”
沈昊：“……”得嘞，躺平任磋磨。
等沈念终于消气，沈昊说明了来龙去脉。
她皱着眉头，吐出一句，“这也太恶心了，你确定你打疼他了，打怕他了？”
沈昊倒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我啊，平平无奇打架小天才，绝对让他忘不了这酸爽。”
姐弟俩终于达成了共识。
末了沈念又说：“这事儿能不让陆茴知道，就别让她知道。看着没多大点事儿，对女生的伤害影响都很大。”
“嗯，我知道，不会告诉她的。这煞笔喝的不省人事，到现在估计都还睡着呢。”沈昊随口说着，去路边拦车，准备送沈念回去。
沈念盯着他鼓得跟鼹鼠一样的腮帮子，很突兀地问了一句：“耗子，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陆茴啊？”
就好像她施了一个定身咒，沈昊给她定住了，一动不动的背对着她站着，脸上五彩斑斓的，说不出是什么表情。
沈念绕到他前面，又问了一遍。
这回他不得不回答了，支支吾吾的，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他没给确当的回答，可在沈念看来，这简直是标准的心虚，典型的实锤以及默认。
她仅仅花了一秒钟接受了这个事实，随即还有点开心的托腮说：“陆茴……你追起来是有难度，不过也不是不可以。这都冲冠一怒为红颜了，总得有点别的进展吧？”
沈昊低下头，脸红的滴血，腮边肿起来的地方充血刺痛，抓挠着他的神经。
沈念又说：“这是好事，但是你目前要做的是，把人家林殊的医药费挣到，你别指望我给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