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手将纸袋扔给了阙泽，后者蹙眉，却无声的接住了。
穆青看着他们，总觉得这对夫妻……哪里都透着不熟的样子。
黑衣的男人和红衣的女人前后离去，房间里还清醒的，只剩下穆青和林挽。
他回头拉起了江淼，回头冷淡的看了一眼林挽，说：“你自便，我送江淼回去了。”
刚放了一条胳膊在肩上，身后的女人出声了。
“穆青，你结婚了，快乐吗？”
穆青没回答，继续搬动江淼的身体。
“回答我。”林挽站起身，走到了他面前。
穆青不耐的蹙眉，抬头望向她，“林挽，十年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往前看？活在愤恨怨怼不甘里，你好受吗？”
林挽微微失神，抬头，眼眶里已蓄满了泪。
“我没有。”她眨了眨眼，保养的极好的手轻轻擦掉眼角的湿润。
穆青干脆将江淼放下，“你要回答，那我回答你。你听好，我很快乐，非常快乐。我太太现在虽然在国外，但是我光是想起她，都能感到快乐。我很爱她，她是我步入婚姻的唯一原因。其实你根本就没必要问这种问题，过去我也从来没否认过，但是人不能一直停留在过去。”
“十年，你往回看，你我都不成熟，都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是那都过去了。你不该有你自己的生活吗？”
林挽轻声笑了笑，极尽嘲讽，“那我也跟你说实话吧，我当初回来，确实存了要跟你和好的心。可到头来，也没想到我会输给那么普通一个小丫头。”
穆青有点头疼，颇有种鸡同鸭讲的感觉。
“没有输赢，你没有输给任何人，念念也没有赢。硬要说，你输就输在把任何事都变成输赢赌博。”
穆青语气和缓了些，淡淡的说：“你从小就胜负欲极强，我不是那样的人。就算是当初不出任何意外，你我也走不长远，更何况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我还愿意跟你说这么多，不是因为什么旧情，而是因为，我有自己的生活，我不希望你总是来打扰。”
他一口气说完，搀扶起江淼，头也不回的走出包间。
“穆青！”林挽摸了摸脸颊，才发觉早已泪流满面。
她哽咽的问：“我还能抱抱你吗？最后一次。”
穆青背对着她，默了一会儿，依旧是头也不回的离开。
好不容易将人弄出会所，穆青正要去车库开车出来，冷不丁对上江淼清澈的眼。
他眼底划过一丝惊讶，“你干嘛？装醉？”
江淼耸耸肩，“这不给你们时间说话吗？我要醒过来多尴尬啊。”
“所以你就心安理得让我背？”穆青不满的抿唇。
江淼笑笑，无所谓的从他手里接过外套搭在肩上，跟他并肩去了车库。
到了车库才想起，俩人都喝了酒，不能开车。
夜深露重，外头还有点冷，江淼摸了摸鼻子。“这儿老板我熟人，车先放着，咱俩要不再去别的地儿喝一个？”
“你还要喝酒？”穆青皱眉，看了看时间，“我该回去了。”
江淼揽着他肩膀，笑嘻嘻的满嘴酒气，“你媳妇儿又不在啊！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趣？今天这酒我可一点儿没喝尽兴。”
打小一起长大的人，穆青其实看得出，他不大痛快。
拗不过他，就随便找了家烧烤，陪着他喝酒。
酒过三巡，江淼脱了外套，看上去全然不像一家大名鼎鼎的科技公司的总裁，倒像是个下班喝闷酒的社畜。
穆青陪着他，并没怎么喝酒。
总得有个人是清醒的，扶负责把另一个人安全送回去。
江淼喝干了一罐廉价啤酒，眯着眼睛看他，“穆青，其实我那时候喜欢过林挽，你知道吗？”
穆青愣了一会儿，很平静的说：“我不知道。”
“切……我猜也是。”江淼瘪瘪嘴，“今天就是我叫她来的，我跟她说，我一定把你叫来。”
“所以是在卖我？”
“你又不值钱，我卖你干嘛？再说你这都给小嫂子拴的牢牢的，谁能买走你啊。”
江淼开了新的酒，海饮了一口，“你刚才说的很对，过去式不值得太多的缅怀。所以我今天告诉你这事儿，也不过是当成一件旧事随口提一提，总觉得不说点什么掏心窝子话来，咱们这酒就喝的太寡。”
“你说，我听。”穆青摆出了十足的耐心和温和。
“卧槽，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一幅知心大哥哥模样，我是个直的，看着不舒服。”他不轻不重的搡了他一下。
穆青没绷住，笑出了声。
“唉……你看啊，我们家那时候在胡同里家世是最差的，虽然大家也都一起玩。其实我心里可自卑了，除了你，他们都高贵傲气的跟公主王子一样。”
他思考了一会儿，歪了歪头，“你特么的也是王子，温文儒雅那一挂的。我其实开始都不喜欢，我家发家发的晚，全凭和老爷子的交情，这让我总觉得低你们一等。”
“然后呢？”穆青神色温和，忽然觉得自己身边认识十几年的老友有点陌生。
他感到有些愧疚，并不是所有乐天派都应该上蹿下跳，一天二十四小时开心的。
“不过后来啊，一起上学，一起到处玩，渐渐的觉得你们也就那么回事儿，不过是跟我一样的小屁孩儿。林挽，她那时候其实比小深还傲，只是你们看不出来罢了。”
絮絮叨叨，他还说了很多，穆青一字一句的听了进去，忽而感慨万千。
帝都胡同里的孩子，除了符原大些，跟他们都不熟。
可他们五个呢，那是一起长大的交情，可也终究是越走越远，再也回不到当初。
穆青细细去想，发觉要是没有江淼，以他们几个忙碌的工作节奏和淡漠性格，大约只会越来越淡薄。
他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江淼的肩膀。
直到最后，店里打烊，穆青不得不送他回家，将他弄进房间，自己才一身酒气的回了家。
到现在他才得空去看手机，那边几个小时之前回了他消息。
“我今天的午餐是奶油土豆泥配牛排，太齁啦，我觉得我这么吃下去会越来越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