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君的弃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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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世骇俗的疯狂

    他扔给他一张纸:“这上面是虎符盖上的印,真正的虎符因为质料特别,盖印之后在灯光下可见五彩之色,变换莫测。你再看看你的虎符是什么效果吧。”

    柳承浩一怔,连忙从袖中拿出虎符盖印,结果大出意料。

    他这些日子不曾盖印,所以没有发觉虎符有异,并且他一直以为虎符都在自己身边,想不到现在一看,龙释天手中的居然是真的。

    柳承浩忽然想起了柳随心来让他盖印的那个晚上,那群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刺客,以及之后的种种。

    “你……龙释天,你居然偷换了虎符,我不答应,这虎符是先帝赐给我的,你没权收回去!”

    龙释天哈哈大笑:“柳承浩,这可真是好笑,朕没权收回还有谁有这个权利收回兵权?你是先皇封的摄政王,不是朕封的。如今朕亲政这么多年了,你的兵权也该交出来了吧?”

    他冷冷地扬起嘴角,“众士兵听着,今日即有朵颜三卫还有各军将士,谁能生擒摄政王,朕加官厚禄。以前你们跟着摄政王做了什么朕不计较,如果一意孤行,宁愿当叛党,诛灭三族,死无葬身之地!”

    众士兵听了他这番话,纷纷放下了心,龙释天一声令下,他们全都朝着摄政王的亲卫团袭击而去。

    柳承浩王府的亲卫团虽然人数不少,当怎么抵挡得了大军的袭击呢?

    一场激战下来,亲卫团士兵损毁过半,柳承浩虽然武将出生,也武艺不凡,当双拳难敌四手,不多时就被重重包围起来。

    “柳承浩,你束手就擒吧!”龙释天站在高处望着他。

    柳承浩瞪了他一样,嘶吼道:“龙释天,你这小子,别以为你今天得意了,我就是做鬼了也决不饶你!”

    龙释天拿过长弓,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朕就送你去做鬼吧。”他弯弓射箭,对准了柳承浩,箭出似流星追月,“啪的”一声射中了柳承浩的胸口。

    柳承浩吃痛,用剑支撑住自己,眼见敌兵越来越多,他忽然发疯了大叫一声:“我柳承浩宁愿自尽也不落入你们这群小子手中!”

    说着他忽然提起长剑对着喉管一割,瞬间割破了喉咙,倒地不起。

    龙释天没想到柳承浩自己自尽了,低哼了一声:“倒真是个硬汉子。可惜得很呐。来人,将柳承浩的尸体收殓了,其他人各按行动行事!”

    这一天的早朝是血腥的早朝。龙释天将柳承浩一派的主要干将全部一网打尽,柳氏一族尽被抓住。或流放,或处死,一时间朝中上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人人自危。

    孝贤太后被龙释天幽禁在曲宁寺中,到死都没再出来。

    身为柳氏的皇后和素妃柳素妍也因为家族失势而被冷落。

    从这天开始,龙释天真正掌控了龙陵王朝的江山,此后,再无人可以撼动他的地位。百官拜服,龙陵的天下也越来越太平起来。

    “娘娘,宗人府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丽妃发疯了,小玉上吊自尽了,真吓人。”雪晴拍拍小心肝。

    “雪晴,你没看娘娘正烦着呢么,她家的事情都够……你还给她添乱……”雪荷瞪了她一样。

    两人沉默了,今早听说柳氏一族尽被抓住,摄政王完蛋了消息之后,柳随心一直沉默着。

    既没有伤心,也没有疯狂。

    柳随心抬头望着她们:“我没事的。就是想静一会儿。”

    其实,让她有什么情绪也难。毕竟,柳氏一族跟她什么关系也没有。她本来不过是个替身,摄政王一族被抓了,于她也无关。

    恰在这时,小太监传了午膳进来,柳随心随意吃着,并没有什么胃口。

    “娘娘,今天的鱼很好,御厨说您一定要尝尝那鱼唇,是特别烹制的。”小太监笑着说。

    柳随心拿起筷子伸向那条鱼的鱼唇,忽然发现鱼儿的嘴里好似藏了什么东西。

    她用筷子撑开一看,居然看到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

    那小太监对她眨眨眼,然后转过头去什么也没说。

    柳随心挥退了其他人,将油纸包取出来打开,里面包着一张纸条。

    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下午出宫到宫外,去郊外十里谢家庄见楚向晚。

    楚向晚!

    她心中一震,喜悦顿时从心底漫延开来,形成一波巨大的波浪在心底盘旋。

    终于再次得到他的消息了,她又能再见到他了!

    向晚,你现在怎么样了?

    她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起身准备着要出宫。可是现在要怎么出宫还不惊动宫里的人呢?

    她想了想,只想到一个办法,那就是从御花园里那棵大树洞的地道里出去。

    刚入宫的那天她在那里遇到了赫连野,后来一直没去查探那个地道,但想必那里一定能出去,因为迟玉然可以从那里进来。

    柳随心想了想,叫了雪晴进来问她借了一套宫女的衣服,雪晴有些奇怪:“娘娘,你要宫女的衣服做什么?”

    柳随心摇摇头:“你不要问我做什么,拿给我便是。还有待会我要休息了,我不叫你们,你们不要进来打扰我。你们也都各自歇着吧。”

    “好的。”

    雪晴便将自己的一套宫女衣衫拿给了她,之后便去耳房休息了。

    柳随心过了会儿换上了宫女的衣衫,悄然从殿内走了出去。

    她直接低着头跑了出去,其他人并未注意到她不见了。毕竟,谁会注意一个宫女呢?

    柳随心悄悄跑到了御花园,走了一小段路,绕过一道精致的太湖石假山,面前一棵巨大的参天古树正巍然矗立着,巨大的枝干向外伸展,像一把巨伞。

    因为时节到了秋天,枯叶纷纷坠落,纷纷扬扬洒了一地。

    她在树根上按了下去,随即出现了一个树洞。

    柳随心顺着石阶而下,点燃了火折子向里面走去。

    她不知道这里通向什么地方,也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

    还好她没遇到什么危险,约莫走了三刻,方才看到前方出现了亮光,这就到了尽头。

    这尽头居然也是一个树洞,出了树洞,眼前是一条迤逦的小巷,再一出来刚好是大街。

    柳随心找了家客栈,向老板租了辆马车,请人送她去郊外谢家庄去。

    一路上她都有些忐忑不安,当仍然难以抑制激动的心情。

    很快她又能再见到楚向晚了。

    他怎么样了呢?他的伤好了吗?

    她心中反复想着这些事情,不得安定。

    总算马车终于将她送到了谢家庄,刚一到,就看到有人跑了过来问她:“是来见楚公子的吧?”

    她点点头。

    那人笑着说:“好,小哥把马车驾回去吧,这边不需要了。小姐,这边请。”

    他指引着她走进庄内,庄内安静无人,好似只有他一个人。

    “楚公子他怎么样了?他在哪儿?”

    那人指着前面的月洞门:“过了这月洞门,他就在里面,小姐自己进去找他吧。”

    柳随心点点头,走进了月洞门,只见眼前草木凋零,院中唯有一颗古银杏树矗立着,金黄的叶片茂密繁盛,虽然也有凋零,却仍然美丽。

    只是他在哪儿?

    “向晚?你在哪儿呢?”她连着叫了几声,忽然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心儿,我在这儿呢!”

    她抬头一看,只见高高的银杏树上,他从茂密的枝叶中钻了出来,一双狭长的凤眼勾魂地上挑着,满脸的笑意盈盈。

    阳光从枝叶间筛漏点点碎金,照耀在他美丽的脸上,仿佛一瞬间为他镀了一层金边。

    他依旧美丽,乌黑的长发未束,直垂腰际,腰间一条绿丝绦垂挂着细碎的宝石,叮咚咚咚地脆响着。

    一瞬间,她忽然产生了一种幻觉。

    仿佛一切都还是初初相见那时,定格在美丽的笑容中,让人分不清今夕何夕。

    两两相望,已不知经过了几多沧桑。

    他轻笑着从半空中悠然旋转而下,就如同一朵刚刚脱离母体的花,缓缓在风中飞旋,飞旋……几乎了无重量,姿态优美曼妙,悄然落地,孩子般地抱住她,“心儿,我终于见到你了!”

    她一瞬间只觉得有些鼻酸,喃喃道:“我也终于见到了你。向晚……”

    她有太多的话想跟他说,有太多的事情想跟他说,偏偏此刻,千头万绪,竟不知从何说起了。于是便将话哽在喉间,化成了呜咽。

    楚向晚见她红了眼眶,连忙道:“你别难过嘛,我们这不是见面了吗?你看我,我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

    柳随心上下打量他,见他脸上的容貌已经恢复了,看起来身体也不错,气色也好,这才放心了。“你当时被黛姬打下山崖,我甚至以为你死了。后来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向晚拉着她的手在一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这事可就说来话长了。当时我本来受伤极重,过了很多天才清醒过来,然后发现自己被人给救了。我本来以为自己命大,后来看倒并不是这么回事。”

    “救你的人是一个黑衣人吗?”

    “黑衣人?不,他从来都只穿白衣。他救下我,又花功夫调养,因此后来我的武功就已经恢复到原来的水平了。直到一天他让我给你写信,我方才知晓他们的目的是要拿我威胁你。我总觉得这根本就是个阴谋。后来我才知道,果然不假,甚至连黛姬知晓我的行踪也是他们传出去的。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我也一直奇怪,他们的势力好像无所不在,到处都有他们的人。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组织?”

    楚向晚眨眨眼:“他们是离宫的人。安排这一切的正是离宫的宫主宫莫离。”

    “宫莫离?你是怎么知道的?”

    楚向晚陷入沉思:“我跟他见过面了。他的武功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连我也不是他的对手。这人是一个十分可怕的人,而离宫更是这江湖上乃至天下间最为神秘的一个地方。他并不瞒我,我问他,他就将这一切的缘由告诉了我……”

    离宫。

    江湖上最为神秘,最为诡谲,最为高深莫测,最为让人胆战心惊的地方。

    之所以它让人这么恐惧,是因为离宫有着无与伦比的人脉网和财脉网,有着神秘莫测的能量。它的存在,是以控制天下局势为目标的。

    朝廷的决策,人员的更替,朝代的兴替许多都因它而改变。

    离宫的人,处于江湖之中,却是最强大的草民,掌控天下局势。

    有人说,离宫才是真正的朝廷,离宫的宫主宫莫离(历代宫主都用此名)才是天下真正的至尊王者!

    听话的人才能成为离宫培养的对象,才能成为皇帝。

    它已经存在七百年了。

    在这之间,发生了许多战事,朝代不断更替,天下局势不断变化,但是在这些事情的背后,却有一道潜藏的势力在操控所有。

    那就是离宫。

    在天灵派原来的掌门黛姬被少林的大师给关起来之后,当时天灵派几近灭门,是离宫扶植水瑶重新建立了天灵派。此后的二十年,天灵派一直是听命于离宫的。到后来黛姬重回天灵派,并没有取得宫莫离的同意,宫莫离于是准备对付她。

    而他并不喜欢自己动手,更喜欢借刀杀人。所以在他查明了她与楚向晚的母子关系后,又得知赫连野的师父为他们治病的消息,便故意露出风声让黛姬找到楚向晚,把楚向晚打成重伤,他好不费力气地抓住楚向晚。

    一来,他既抓住了楚向晚威胁柳随心,二来他还让赫连野的师傅莫无仙为找人带人与黛姬决斗,终至黛姬受重伤逃亡。三来,他又重将天灵派掌握手中。一举三得,不可谓不妙。

    而他坐收渔翁之利,丝毫不费力气就办成了事情。

    “他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为何他要拿你威胁我回到皇帝身边帮着皇帝掌控大权?我真的不明白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如果他真有心帮龙释天,以他的能力何必培养出一个摄政王这么厉害的对手呢?”

    楚向晚翻个白眼:“天知道那个家伙在想什么呢。这个人性情古怪,看不出他下一刻又会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来。”

    “可是向晚,你既然恢复了武功,为什么不走呢?”

    楚向晚摇摇头:“我知道他的能力,知道他拿我威胁你。我也想离开这儿,但这个人的武功比我厉害,我打不过他。即便我走了,以他的能力,只怕在我找到你之前,他就会先派人伤害你。那是我最不想看到的。既然我知道他不打算害你,那我就只能在这儿等着了。”

    他抓住她的手,又扬起了笑容:“不过现在好啦!听说摄政王死了,现在龙释天也已经掌控大权了吗?这样我想你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不然他是不会让你来见我的。心儿,我们可以走了,我带你走吧,我们回逍遥教去好不好?”

    柳随心一怔,离开吗?

    她想起皇宫,想起龙释天,想起过去的种种,犹豫了片刻,望着他亮晶晶的眸子,困难地说:“可是,向晚,你不明白,我们之间……”

    “怎么了?哦,我知道了。你是觉得我们之间感情还不够深吗?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培养的呀,我不着急。”他眨眨眼,淘气地说着。

    她摇了摇头,该怎么跟他说才好?

    “向晚,我对你不是爱情。我不能这么自私,什么都不说,只让你付出。向晚,我不爱你,我们之间有亲情,有友情,有恩情。我感激你救我、念我,为我所做的一切,可是,那都不是爱情。就像别人说的,不如给你更好的空间让你找到一个爱你,你也爱的人。”

    楚向晚脸上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他摇了摇头:“不要,我不要别人。心儿,我就是喜欢你,别的人我才看不上呢。没关系的,你不爱我,没关系呀,我爱你就好。我们一起走吧,只要你让我呆在你身边,我就开心满足了。我不会强求你做什么的。”

    “傻瓜!”她低叹一声,“你怎么这么痴呢?我不想看你这样,我希望你快乐,开心,但我无法为你提供这些。”

    楚向晚忽然紧张起来,想起什么:“你、你是嫌弃我吗?我知道我有时候会犯病,会做些可怕的事情,可是、可是……”他脸色苍白地望着她,满眼的痛:“你别嫌弃我好不好?”

    柳随心握住他的手:“不,我不是嫌弃你,只因为我爱上了别人。纵然他让我伤心,但我也无法再爱别人了。向晚,你很好,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你就是嫌弃我了!”他忽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浑身发抖地蹲到地上捂住头:“我知道没人喜欢我,没人喜欢我,我那么脏,那么脏……”

    “向晚,你怎么了?”柳随心连忙拉住他:“我不是嫌弃你啊!”

    他抬起头,一脸的惊慌,忽然紧紧地抱住他,好像有些疯狂:“心儿,我不想的。我不想的。是他强迫我,是他逼我的……”

    “谁逼你?”

    他恍惚中好似陷入了回忆之中:“是他,是义父……你不知道啊,义父对我多好,他还教我武功,教我读书识字。待我就好像亲生儿子。可是直到我十三岁那年,义父突然变了……”

    十三岁那年,楚向晚还是个美丽的少年,身形还未完全长成,但那容貌却已经是倾国倾城了。谁人看到他不是惊得下巴都掉了。

    楚向晚那时十分活泼开朗,又爱与教中众人开玩笑逗乐,一天到晚整人。

    可是,谁舍得责备这样一个天仙般的人儿呢?

    是他的义父,待他如同亲生儿子的楚墨,毁了他。

    那天的夜色很美,月明星稀,楚墨派人将楚向晚叫到自己房间,说是要教他功夫。

    他自然很开心了,连忙跑去,却发现今天的楚墨很有些奇怪。

    “义父,你怎么了?”

    楚墨笑着走了过来,望着他的脸,带了几分痴迷:“这张脸真是倾国倾城啊。”

    那夜,他将楚向晚禁锢住。

    他说,他亲眼看着他长大,看着他越来越美,他早就无法忍受这么一张绝色的容颜摆在自己跟前而不触碰。

    他说他太美,美得让人想收藏,想把他占为己有,然后不给任何人看。

    他说,楚向晚的命是他的,所以,楚向晚也是他的。

    所以,他撕碎了他的衣衫,强占了少年稚嫩的身体,也把楚向晚从人间直接推到地狱。

    他还是只有十三岁而已,他还不过是个顽皮的少年,他也不懂得这人世间的阴险狠辣,更不明白自己的容颜在别人看来是何等的诱惑。他更不明白,本来和善的楚墨为何会一夜之间判若两人。

    而他还小,他打不过楚墨,逃脱不得。

    所以,那夜之后,他彻底陷入了地狱般的两年生活。

    恨,便在心底萌芽,很快就成长起来。

    他打不过楚墨,于是在一次次的侮辱之后学会了忍辱负重,学会了拼命去学武功,学会了隐藏。

    两年的时光度日如年,每一天,他都盼望着天快快亮起来。可是,即便天亮了,那恶魔的手还是会伸向他,让他恶心欲吐。

    直到他十五岁的那天,一切发生了改变。

    他拼命去学武功,终于有了成果。那天,没想到楚墨因为练功走火入魔,现在气血不通,让他现在去叫其他长老来。

    楚墨的武功极高,如果不是因为他走火入魔了,楚向晚想要打败他,不知道要多少年。

    楚向晚并没有去叫人,而是对楚墨动手了。

    “我就,就和他打了起来。他当时不是我的对手了,我用尽全部的功力震断了他的经脉,却也被他伤得很重。后来他终于死了。我恨他,拿出刀把他的心挖了出来。我要看看,他究竟是怎样的一颗心,可以这样折磨我……好多、好多的血,到处都是,到处都是,红的……”他颤抖着,似乎还停留在当时那惊惧的一幕,那鲜血满地的一幕。

    柳随心听得泪如雨下,心头绞痛不已。她不知道楚向晚曾经遇到过这样可怕的事情,不知道他的过去曾经遭遇过这样的经历。难怪他会变得喜怒无常,难怪他犯病的时候会去挖人的心。

    “向晚,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她抱住他:“什么事也没有了,他死了,你没事了。”

    他趴在她怀中,闭上眼睛:“可是我觉得自己好脏,好脏……心儿你也嫌弃我是不是?”

    “不是,我没有。我只是心疼你。向晚,你别怕,以后再没有人能欺负你了。”

    “那你跟我一起走好不好?”他抬起头,满脸的期待。

    柳随心点点头:“好,我们一起离开。”

    他终于扬起了笑容,那般纯真,孩子般的澄澈。

    午后的阳光照在他们的身上,如此温馨。

    他们又呆了一会儿,柳随心说要回宫一趟。因为她不告而别,如果皇帝怪罪下来,宫女们都难逃责怪。所以她打算回去善后,再拿走自己的东西,然后和楚向晚一起走。

    等到他们又回到城中,然后从密道到了御花园,已经是傍晚了,因着白天时间变短,天色早早就黑了下来。

    “心儿,我跟你一起去吧,就在你宫外藏起来等你好不好?”

    柳随心点点头:“你要小心一点。”

    他得意地昂起头:“我才不怕呢,这些宫里的高手哪个是我的对手呢?”

    柳随心笑了笑,随即悄悄潜入了凤栖宫中。

    等到她进了寝殿,殿中无人,黑暗之中却也没有点灯。

    柳随心将蜡烛点燃,低头收拾着东西。她没有注意到黑暗之中有一个人在帷幔之后站着,一双幽冷的黑眸直望着她。

    等她收拾好东西打包之后,又提笔写了封信,封好之后放在桌案上。她抬头望了望这宫殿,叹了口气:“以后,怕是再没回来的机会了。”

    柳随心抬步正要走,忽然听到人说话的声音:“你要去哪儿?”

    柳随心一怔,转头一看,只见一人从帷幔后走了出来,俊脸上带着几分暴风雨前的宁静,却更加令人恐惧。

    “皇上?”他怎么会在这里!

    龙释天大步朝他走了过来,一脸的怒气:“你要去哪儿?你下午去了哪儿?”他下午来找柳随心,谁料却发现她不见了,直到这时雪晴跟他说她借了套宫女的衣服,龙释天才意识到柳随心可能出宫去了。

    他焦急万分,到处派人去找她,可是却寻不到她的人。没想到,她却回来了。

    柳随心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儿,但是想了想,她既然要走,就一次跟他说清楚吧。以楚向晚的武功,要离开皇宫并不是难事。所以她就直说了。

    “我下午去见楚向晚了。待会我就跟他一起走了。皇上,现在柳氏覆亡,你我之间当初约定的帮助你掌握大权的事情,也已经完成了。而现在你也找到了自己的真爱,我再留下了似乎也不合适吧?我想……”

    “你住口!”他粗喘着气,额上青筋暴跳,“什么真爱?我找到什么真爱了?楚向晚?好,你找到了他就要跟他一起走了?那朕算什么?朕在你心里只是可以不想要就可以随便丢弃的东西吗?”

    柳随心摇摇头:“你不是什么东西。只是我不想留下了当一个深宫怨妇。你看你现在已经找到了水云,你不也是很宠她吗?我想……”

    “你想?你为什么不想想朕是怎么想的?水云从来都不是我喜欢的女人,朕从来都没爱过她!从没!她不是我的真爱,从来都不是!随心,你还是爱朕的是不是?朕不会让你走的!”他抱住她,不肯松开。

    “你……皇上,你究竟想让我怎么样?选择了水云的是你,冷淡我的是你,背弃誓言的也是你,如今你又说你没爱过水云,那你为什么要把她留下来?我受够了,龙释天,你让我怎么办?”她挣扎着要甩开他。

    龙释天心痛交加,突然叫道:“朕爱的是你。朕从来没有爱过水云,也从来没有碰过她,朕只是在和她一起做戏给别人看而已。虽然刚开始我还有些迷惑,可是她不是水柔,她更不是你。朕看着她的脸,便想起了你,随心,如果朕说的话有一句话是假,就让朕天打五雷轰,永世不得超生!”

    柳随心一震,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他刚刚说的话,是她听错了吗?而龙释天居然发了这么毒的誓!“为什么?你、你为什么要跟她做戏给别人看?龙释天!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这样的理由你让我怎么相信?除非你能给我一个说服我的理由,不然我无法相信你说的话。”

    他摇摇头:“朕不能说,随心,朕不能告诉你,但是朕是无可奈何的,你一定要相信朕。不,朕不会让你走的!”

    她失望地摇了摇头:“我再不相信你了。”她转身就要走,龙释天自然不答应,就在这时,只见一道穿着率纱衣的身影悄然而至,将柳随心夺了过去,嘻嘻笑道:“龙释天,我看你怎么留住他。心儿是跟我走定了!”

    龙释天脸色一沉:“你别想走!又是你,今天朕一定要抓住你。铁卫!”他大叫一声,顿时铁骑十三卫出现,将楚向晚团团包围起来。

    楚向晚微微一笑,眨了眨眼:“哟,好大的阵仗呢。”他根本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铁骑十三卫将他团团围住,企图将楚向晚抓住,谁料楚向晚武功之高,铁骑十三卫已是高手,却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很快,铁骑十三卫就被他打得受了重伤。

    楚向晚鄙视地望了眼龙释天:“皇帝,心儿我带走了,你的这些个侍卫还太低级了点。”

    “随心,你真要跟他走吗?”他隔着满地躺着的铁卫望着她。

    外面喧闹起来了,是御林军和一些宫人跑了过来。

    众人都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场景,见那绿衣绝色男子和皇后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柳随心望着他,想起过去恩爱时的种种,一时间感慨万千。这个男人,她实在已经无力去爱,再爱下去,她的心只怕都要千疮百孔了,于是她叹了口气:“便当你没有见过我这个人罢了。”

    “你是铁了心的要跟他走了?”他脸色一白,好啊,她就这般绝情,把他和她之间的一切完全抛弃,还让他当做没见过她。

    他怎么能假装自己没有见过她?他怎么能假装没有这个人!

    她何其残忍,一而再再而三地要离他而去,她为何不能相信他?为何就不能想想他的立场?

    他知道楚向晚有这个本事带走她。上次,他就当着那么多军士的面带走了她,这次还是一样。

    可他,绝不会让他把她再带走一次,绝不!

    他再不要眼睁睁地看着被人带走而自己无能为力。既然士兵拦不住他,那他就自己拦住!

    他忽然抽出防身的匕首对准自己的胸膛,带着点疯狂地叫道:“你就是不相信朕是不是?好,朕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给你看,让你知道,朕没有骗你。”

    柳随心一阵错愕,她只认为龙释天是威胁她:“皇上,你别这样,我……”

    他却是冷静到了极点,忽然扬起了笑容,那么诡谲,猛然一用力,竟然真的将匕首插进了胸口!

    “啊……”宫女尖叫了起来,声音拔高得几乎震碎了耳膜。

    鲜血顿时从匕首缝隙喷涌而出,映着他乌黑的眸子,血色诡谲。

    她忽然颤抖起来,手中拿的包裹“啪”的一声坠在地上。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他痴狂地望着她,脸色因为失血和疼痛已经苍白了下去,可他偏不理,也不管周围惊恐的人群,只是深深地望着她:“你不相信朕,朕就剖心给你看,让你知道,朕是真心的。”

    他还用着那般平静的口吻说着,一边扬起了笑容:“这次朕再不让你走了。”

    他握住刀柄,竟然真的要去挖心。

    “不……”她尖叫一声,捂住脑袋,“不要!”她疯了,他也疯了。

    她冲了上去,跌跌撞撞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喊声,朝着他奔了过去,中间跌倒了一次,又爬了起来,冲到他身前,重重地抓住他的手,哭着叫道:“不要!我相信你,我相信你!皇上,求你不要……”

    他满身的鲜血淋漓,见她来了,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真的不走了吗?”

    她猛摇着脑袋:“不走了,我不走了!”

    老天啊,他们都疯了。

    “好,说好的啊,随心,不准你离开朕。”他扬起笑容,一副很是满足的样子,忽然踉跄了几步,倒在了她怀里。

    “皇上!”她浑身血液倒流,只看得满眼的血红在蔓延开来,耳边什么都听不到了,只能抱住他哭喊了起来:“谁来救救他,来人,快救救他……”

    她情绪太过激动,眼前一黑,随着他一起昏了过去。

    大群大群的人纷纷向他们跑了过来,而她握着他的手,始终不肯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