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001世界·房灵协会·人事部。

    房灵协会仅存的一个hr正坐在办公桌前，打量着手里的一份资料，面上带着几份犹疑。

    犹豫片刻，她终于鼓足勇气，打出了一个内线电话。

    接电话的是她的顶头上司，声音有些苍老：“喂？”

    “会长好，是我，小张。”hr咽了口唾沫，“我觉得我们还是得商量下关于方舞一的事。”

    “哦，她啊。”会长的语气轻松，“她不是已经办理入职了吗，现在应该进任务了吧。”

    “嗯。十分钟前刚进去穿越通道，我送她进去的。”hr的声音有些紧绷。

    会长：“那不是挺好。你想找我谈论什么？”

    “是关于她过去履历的。”hr喉头滚动一下，“我刚刚正在翻她的简历，就……你知道她曾经穿越成一个修真界的废物修真者吗？”

    会长：“她过去的工作经历我实际没太关注……怎么了？”

    “系统要求她升级逆袭，振兴门派。她只花了一半时间就达到了这个目标。”hr道。

    会长：“那不是挺……”

    “然后用了另一半时间灭了其他的门派。”hr沉声。

    没等会长回应，她又继续说了下去：“她还曾穿越成一个女巫，系统只要求她带领自己的女巫团队逃离黑暗教廷的猎杀，但她没照做，反而把黑暗教廷给灭了。”

    她刚刚说的都是方舞一作为快穿专员的经历。这人不久前才从快穿中心离职，被他们招聘过来。

    “还有……你知道她和快穿中心闹翻的原因是什么？快穿中心因为一起事故要追究她的责任，她不承认，这才闹翻离职。”

    会长：“哦，这段我知道。”

    hr：“那你知道那起事故的本质是她不小心灭了一整个小世界吗？”

    会长：“……啊？”

    “对，你没听错，一整个世界。”hr压低声音，“具体情况我不清楚，快穿中心那边给出的答复是精神力暴走，只是方舞一没有记忆……但无论如何，她搞崩了一个小世界是事实。”

    “会长，我知道你很馋她的精神力。我承认，我看到她的精神力检测报告时我也很惊艳，尤其她以前还是快穿中心金牌员工，工作经验也相当丰富……但她那么大的前科摆在这里，我们不能视而不见吧？”

    “所以，你是担心她再次精神力失控，导致任务失败？”电话那头，会长沉默片刻后开口，语气却很沉稳，“小张，你冷静下来想想，我们对她的任务要求是什么？”

    “……在特定的死亡循环里，找出真相，并拯救当事人。”

    “没错。”会长肯定道，“我们要求的是一个有能力保护自己，以及哪怕在极端情况下都能保持镇定，寻求真相的复合型人才。而她已经完美通过了我们的审核，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不是吗？我相信她在任何场景下，都能控制住自己的。”

    “而且，如果能让你安心一点的话——据我所知，她在离职快穿中心时，后者以违反合约为理由，回收了她身上所有的金手指和角色光环，并剥夺了她几乎所有的特殊能力。再加上跨世界限制，我想她现在是没法使用破坏力太大的技能的。”

    言下之意，他觉得方舞一不会再次因为暴走而对任务造成破坏。

    “……”hr陷入了沉默。

    据她所知，快穿中心的金手指和特殊技能都是需要快穿员自己靠业绩和积分换取的，仅仅因为离职就全部没收，这和把人废了有什么区别。

    她想起自己面试方舞一的时候——那女孩始终表现得淡定自若，完全不像是背负了这些的样子。

    片刻后，她深深吸了口气：“谢谢你的解释……但，会长，容我再提醒你一件事。”

    会长：“什么？”

    hr手指抓紧了听筒：“之前为了尽快签下她，我们……在为她解释合同时，选择隐瞒了某些内容。我认为这未来可能会引起她的怒火……”

    要知道，他们房灵协会，说是和快穿中心差不多等级的跨世界公益组织，主管各个小世界的房灵，但实际规模就那么点大，比方舞一灭过的什么对家仙门黑暗教廷可耐揍不到哪儿去。

    会长：“……”

    “诶，再说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最后，hr得到的也只有会长这一句含混的安慰，跟着对方便挂断了电话。

    很明显，哪怕是冒着未来被手撕的风险，她的顶头上司也不想放弃方舞一这个新人。

    hr：“……”

    默然半晌，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将听筒挂上。

    对于会长的想法，她其实也理解。

    毕竟他们的新计划，已经因为缺少相应人才搁置很久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有能力的，会长不想放过也是情理之中。

    ——“逆转凶宅计划”。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将人送进特定时间循环，查清凶案真相的计划。

    时间循环，特指房屋之灵导致的死亡循环。就像之前说的，房灵协会，主管各个小世界的房屋之灵。

    而房屋之灵是一种稀少又强大的物灵，它们神智懵懂，但是十分敏感。一旦掌管的房屋里出现未解的凶案，它就会受到死者影响，产生执念，从而形成死亡循环。

    在这死亡循环里，所有的死者都会被时间束缚，不断重复自己死亡的轮回。而房灵，也会因为死亡气息的反复侵染而变得虚弱，甚至因此被恶灵寄生，被啃噬消亡。

    因此，需要外力介入，打破循环，并解开凶案的谜团，好消解房灵的执念。

    方舞一要承担的，就是这样的工作。

    实话说，hr对她的工作结果很有信心。在之前的测试里她也确实展示出了相当出色的观察和分析能力……虽然因为时间有限，他们没来得及检测她面对恶灵的应对能力，但她觉得这完全不用担心。

    她现在，比较担心方舞一知道合同真相的那天，他们还能不能活着……

    hr视线不自觉地转向桌上的简历，神情依旧有些复杂。

    简历上，一个看着不过二十多岁的女孩正静静望着镜头，容貌精巧得像是神精心雕就。

    她的瞳色很浅，给人一种亮晶晶的感觉，但细看却会发现，眼神里面，其实很空。

    这个发现让hr莫名有点背脊发凉。她慌忙将简历拿了起来准备收起，翻过来时却发现，背面居然还有内容。

    hr：“……诶？”

    他们这边打印简历默认都是一张一面的，也不知是不是为了省钱，这份简历本身排版就很挤，居然还打印成了双面。

    又因为背面只是小小的一行，所以她之前都没看到。

    hr：啊这……

    她是听说方舞一因为主动离职快穿中心，付了一大笔违约金，现在经济情况很不好。

    但应该也没紧巴到这个程度……吧？

    她不太确定地想着，定睛往那行字上看去

    【……个人缺陷描述：1.缺钱。2.怕鬼。尤其是经典款长发女鬼。】

    刚把亲自人送到闹鬼凶宅里的hr：“……”

    ……啊？

    *

    另一头，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时间。

    【当前场景：z087号世界——67号时间片段——房灵协会‘逆转凶宅’计划075号案案发地。】

    【当前时间点：201x年1月12日】

    【事件简述：201x年1月14日，林氏集团次子，知名犯罪小说家林方渡被发现死于私家别墅个人房间内，死因疑似意外，终年二十八岁，且正在连载的小说《镜面之下》电子稿不翼而飞（点击此处，可购买《镜面之下》最新版，系统内购买，最高享五折优惠）。

    林方渡死后一周内，林家不断有闹鬼现象出现。同样居住在别墅内的三名亲属先后搬离。在其头七当晚，这三人却再次返回别墅。是夜，别墅燃起大火。第二天早上，人们在化为废墟的别墅中，找到了这三人面目全非的尸体。此外，现场还存在第四具尸体，身份不明。】

    【你的身份：林家新来的住家保姆。（相关虚构记忆已完成载入。）】

    【你的任务：找出林方渡死亡的真相，还原火灾当夜的情况，并从该事件中解救所有当事人。】

    【另：为保持世界线正常运转，在进入揭示阶段前，你不可主动向当前世界中的任何原住民，以任何形式泄露任何死亡信息；也不可安排当事人直接避开死亡事件。若如此做，你将被判定任务失败并遭受死亡惩罚，请务必注意。（关于‘揭示阶段’，详情请咨询你的随身系统。）】

    “……”

    独自站在厨房里，方舞一默默吸收着自己刚接收到的资料，眉毛微动。

    她此时正处在新的任务场景里。宽敞的厨房，暖黄的夜灯。时间正是深夜，房间里除她以外空无一人。

    载入新场景的她保持的依旧是自己的容貌，只是加了条喜羊羊的围裙做道具，看上去有些滑稽。

    方舞一对此却并不在意，只关注着拿到的资料。

    “我要解救所有人，那就是说，如果其中有凶手，他又要杀我的话，我也不能反杀咯？”方舞一琢磨了一会儿，询问自己的随身系统。

    这随身系统是非内置型的，自称编号787，是新人期附赠福利，使用期限只有三天。

    它寄宿在一枚小小耳坠里，这会儿正挂在方舞一的耳朵上，说话总是没精打采的，还有点欠。

    嘴欠方舞一倒不是很在乎。她在乎的是和系统的沟通方式——会需要和系统张嘴交流，这她也是没想到的。

    她还特意问了，为什么不能直接意念沟通，系统对此的回复是：“得嘞，我就是一个新手期送的，还指望多高级呢。将就将就用吧。反正也就三天，熬熬就过去了，啊。”

    “……”方舞一没办法。为了避免被当成自言自语的神经病，她只能给自己戴了副蓝牙耳机。

    “嗯。不过你可以合理反击，别neng死人就行。”随身系统道，“我给你手机快传了个app，叫‘危机指数’。安装后可以实时看到他人对你的杀意，如果指数上升到80以上，你被杀的概率就相当大了。”

    方舞一依言打开自己的手机，顺口道：“如果我死了会怎么样？”

    “你会脱出当前的场景，且身体受到不可逆的损害。内脏衰竭、骨头变形，等等，都有可能。”系统道，“所以，珍爱生命，远离恶灵。”

    难怪没人肯接这个工作。

    方舞一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点开装好的app，一个页面当即跳了出来，是一根像血条一样的柱子。

    “诶，还行嘛。才30。”随身系统看了眼，随口道。

    方舞一却蹙起了眉：“我才刚来，怎么就有30？”

    “正常的啦。这地方已经被恶灵寄生了，他们肯定看你不爽，要来找事的。”系统无所谓道，“稳住别浪就行。”

    方舞一“唔”了一声，目光仍是盯着手机界面，低声道：“那它现在这样……也是正常的吗？”

    随身系统满不在乎地看了眼，旋即“咦”了一声。

    只见方舞一的危机指数条正以很快的速度向上猛蹿着，没一会儿就蹿到了45。

    “这个……应该不正常。”随身系统愣了下，说道，“一般我们对此的解读是，有什么危机正在靠近……”

    就像是呼应着它的话一般，下一秒，忽听“哗啦”一声，厨房的拉门被一把拉开。

    方舞一神情微敛，顺手就抄起了旁边的砧板，紧跟着，却听一个诧异的声音响起：“方舞一？你在这里做什么？”

    来人一面说着一面靠近，露出一张戴着眼镜的苍白面孔，在看到方舞一时，眼中掠过一抹惊艳，很快又似被什么压了下去。

    “是活人。”系统低声对方舞一道，“他脑子里已经被植入了关于保姆‘方舞一’的记忆，且受系统影响，不会对你的存在本身过度关注……不过老实说，你进来前应该先把容貌下调10%的。”

    方舞一自动无视了后半句话，无声点了点头。她再度看向面前的男人，脑子里飞快回顾了下刚才看过的资料，确认了他的身份——目前别墅的主人，事件中最早死亡的倒霉蛋，小说家林方渡。

    “我来找下东西。”分析完毕的方舞一当即道，说谎说得面不改色，“我耳坠掉了一只，可能就在厨房。”

    “这样啊……”因为脑海中已被植入了虚假记忆，林方渡此时已经完全将方舞一当做他家新来的住家阿姨，听她这么说，也没什么质疑。

    “那你要是有空的话，能帮我煮杯咖啡吗？”林方渡想了想，问道，“我今晚要赶稿，时间很急。”

    “没问题。”方舞一应了声，心里却觉得奇怪。

    林方渡的出现和她危机指数的上升是同步的。但林方渡看着对她并没有恶意……

    那上升的危机指数，算个怎么回事？

    ——下一秒，她就找到了答案。

    就在林方渡还在那儿喋喋不休交代咖啡要求的时候，她看到他的背后，正有什么东西缓缓探出。

    先是一个头顶、然后是头发，接着是青白的脸色与错位的五官，以及一截断掉的脖子，喉咙里还不住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

    那是一个女人的头。

    从林方渡的背后，升起了一个女人的头。

    “哦豁，恶灵！”耳坠里传出随身系统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声音，“还是长发女鬼造型。可以，经典！”

    “……”方舞一沉默了。

    系统还在她耳边叨叨：“咋啦，不说话？怕鬼啊？”

    “……嗯。”方舞一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周身气息开始悄无声息地缓缓流动。

    好吧，我的锅。

    她有些无奈地想到。

    她来之前应该问清楚的——看来她和房灵协会，对“恶灵”的定义，似乎不太一样。

    不过还好。问题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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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灵协会仅存的一个hr正坐在办公桌前，打量着手里的一份资料，面上带着几份犹疑。

    犹豫片刻，她终于鼓足勇气，打出了一个内线电话。

    接电话的是她的顶头上司，声音有些苍老：“喂？”

    “会长好，是我，小张。”hr咽了口唾沫，“我觉得我们还是得商量下关于方舞一的事。”

    “哦，她啊。”会长的语气轻松，“她不是已经办理入职了吗，现在应该进任务了吧。”

    “嗯。十分钟前刚进去穿越通道，我送她进去的。”hr的声音有些紧绷。

    会长：“那不是挺好。你想找我谈论什么？”

    “是关于她过去履历的。”hr喉头滚动一下，“我刚刚正在翻她的简历，就……你知道她曾经穿越成一个修真界的废物修真者吗？”

    会长：“她过去的工作经历我实际没太关注……怎么了？”

    “系统要求她升级逆袭，振兴门派。她只花了一半时间就达到了这个目标。”hr道。

    会长：“那不是挺……”

    “然后用了另一半时间灭了其他的门派。”hr沉声。

    没等会长回应，她又继续说了下去：“她还曾穿越成一个女巫，系统只要求她带领自己的女巫团队逃离黑暗教廷的猎杀，但她没照做，反而把黑暗教廷给灭了。”

    她刚刚说的都是方舞一作为快穿专员的经历。这人不久前才从快穿中心离职，被他们招聘过来。

    “还有……你知道她和快穿中心闹翻的原因是什么？快穿中心因为一起事故要追究她的责任，她不承认，这才闹翻离职。”

    会长：“哦，这段我知道。”

    hr：“那你知道那起事故的本质是她不小心灭了一整个小世界吗？”

    会长：“……啊？”

    “对，你没听错，一整个世界。”hr压低声音，“具体情况我不清楚，快穿中心那边给出的答复是精神力暴走，只是方舞一没有记忆……但无论如何，她搞崩了一个小世界是事实。”

    “会长，我知道你很馋她的精神力。我承认，我看到她的精神力检测报告时我也很惊艳，尤其她以前还是快穿中心金牌员工，工作经验也相当丰富……但她那么大的前科摆在这里，我们不能视而不见吧？”

    “所以，你是担心她再次精神力失控，导致任务失败？”电话那头，会长沉默片刻后开口，语气却很沉稳，“小张，你冷静下来想想，我们对她的任务要求是什么？”

    “……在特定的死亡循环里，找出真相，并拯救当事人。”

    “没错。”会长肯定道，“我们要求的是一个有能力保护自己，以及哪怕在极端情况下都能保持镇定，寻求真相的复合型人才。而她已经完美通过了我们的审核，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不是吗？我相信她在任何场景下，都能控制住自己的。”

    “而且，如果能让你安心一点的话——据我所知，她在离职快穿中心时，后者以违反合约为理由，回收了她身上所有的金手指和角色光环，并剥夺了她几乎所有的特殊能力。再加上跨世界限制，我想她现在是没法使用破坏力太大的技能的。”

    言下之意，他觉得方舞一不会再次因为暴走而对任务造成破坏。

    “……”hr陷入了沉默。

    据她所知，快穿中心的金手指和特殊技能都是需要快穿员自己靠业绩和积分换取的，仅仅因为离职就全部没收，这和把人废了有什么区别。

    她想起自己面试方舞一的时候——那女孩始终表现得淡定自若，完全不像是背负了这些的样子。

    片刻后，她深深吸了口气：“谢谢你的解释……但，会长，容我再提醒你一件事。”

    会长：“什么？”

    hr手指抓紧了听筒：“之前为了尽快签下她，我们……在为她解释合同时，选择隐瞒了某些内容。我认为这未来可能会引起她的怒火……”

    要知道，他们房灵协会，说是和快穿中心差不多等级的跨世界公益组织，主管各个小世界的房灵，但实际规模就那么点大，比方舞一灭过的什么对家仙门黑暗教廷可耐揍不到哪儿去。

    会长：“……”

    “诶，再说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最后，hr得到的也只有会长这一句含混的安慰，跟着对方便挂断了电话。

    很明显，哪怕是冒着未来被手撕的风险，她的顶头上司也不想放弃方舞一这个新人。

    hr：“……”

    默然半晌，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缓缓将听筒挂上。

    对于会长的想法，她其实也理解。

    毕竟他们的新计划，已经因为缺少相应人才搁置很久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有能力的，会长不想放过也是情理之中。

    ——“逆转凶宅计划”。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将人送进特定时间循环，查清凶案真相的计划。

    时间循环，特指房屋之灵导致的死亡循环。就像之前说的，房灵协会，主管各个小世界的房屋之灵。

    而房屋之灵是一种稀少又强大的物灵，它们神智懵懂，但是十分敏感。一旦掌管的房屋里出现未解的凶案，它就会受到死者影响，产生执念，从而形成死亡循环。

    在这死亡循环里，所有的死者都会被时间束缚，不断重复自己死亡的轮回。而房灵，也会因为死亡气息的反复侵染而变得虚弱，甚至因此被恶灵寄生，被啃噬消亡。

    因此，需要外力介入，打破循环，并解开凶案的谜团，好消解房灵的执念。

    方舞一要承担的，就是这样的工作。

    实话说，hr对她的工作结果很有信心。在之前的测试里她也确实展示出了相当出色的观察和分析能力……虽然因为时间有限，他们没来得及检测她面对恶灵的应对能力，但她觉得这完全不用担心。

    她现在，比较担心方舞一知道合同真相的那天，他们还能不能活着……

    hr视线不自觉地转向桌上的简历，神情依旧有些复杂。

    简历上，一个看着不过二十多岁的女孩正静静望着镜头，容貌精巧得像是神精心雕就。

    她的瞳色很浅，给人一种亮晶晶的感觉，但细看却会发现，眼神里面，其实很空。

    这个发现让hr莫名有点背脊发凉。她慌忙将简历拿了起来准备收起，翻过来时却发现，背面居然还有内容。

    hr：“……诶？”

    他们这边打印简历默认都是一张一面的，也不知是不是为了省钱，这份简历本身排版就很挤，居然还打印成了双面。

    又因为背面只是小小的一行，所以她之前都没看到。

    hr：啊这……

    她是听说方舞一因为主动离职快穿中心，付了一大笔违约金，现在经济情况很不好。

    但应该也没紧巴到这个程度……吧？

    她不太确定地想着，定睛往那行字上看去

    【……个人缺陷描述：1.缺钱。2.怕鬼。尤其是经典款长发女鬼。】

    刚把亲自人送到闹鬼凶宅里的hr：“……”

    ……啊？

    *

    另一头，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时间。

    【当前场景：z087号世界——67号时间片段——房灵协会‘逆转凶宅’计划075号案案发地。】

    【当前时间点：201x年1月12日】

    【事件简述：201x年1月14日，林氏集团次子，知名犯罪小说家林方渡被发现死于私家别墅个人房间内，死因疑似意外，终年二十八岁，且正在连载的小说《镜面之下》电子稿不翼而飞（点击此处，可购买《镜面之下》最新版，系统内购买，最高享五折优惠）。

    林方渡死后一周内，林家不断有闹鬼现象出现。同样居住在别墅内的三名亲属先后搬离。在其头七当晚，这三人却再次返回别墅。是夜，别墅燃起大火。第二天早上，人们在化为废墟的别墅中，找到了这三人面目全非的尸体。此外，现场还存在第四具尸体，身份不明。】

    【你的身份：林家新来的住家保姆。（相关虚构记忆已完成载入。）】

    【你的任务：找出林方渡死亡的真相，还原火灾当夜的情况，并从该事件中解救所有当事人。】

    【另：为保持世界线正常运转，在进入揭示阶段前，你不可主动向当前世界中的任何原住民，以任何形式泄露任何死亡信息；也不可安排当事人直接避开死亡事件。若如此做，你将被判定任务失败并遭受死亡惩罚，请务必注意。（关于‘揭示阶段’，详情请咨询你的随身系统。）】

    “……”

    独自站在厨房里，方舞一默默吸收着自己刚接收到的资料，眉毛微动。

    她此时正处在新的任务场景里。宽敞的厨房，暖黄的夜灯。时间正是深夜，房间里除她以外空无一人。

    载入新场景的她保持的依旧是自己的容貌，只是加了条喜羊羊的围裙做道具，看上去有些滑稽。

    方舞一对此却并不在意，只关注着拿到的资料。

    “我要解救所有人，那就是说，如果其中有凶手，他又要杀我的话，我也不能反杀咯？”方舞一琢磨了一会儿，询问自己的随身系统。

    这随身系统是非内置型的，自称编号787，是新人期附赠福利，使用期限只有三天。

    它寄宿在一枚小小耳坠里，这会儿正挂在方舞一的耳朵上，说话总是没精打采的，还有点欠。

    嘴欠方舞一倒不是很在乎。她在乎的是和系统的沟通方式——会需要和系统张嘴交流，这她也是没想到的。

    她还特意问了，为什么不能直接意念沟通，系统对此的回复是：“得嘞，我就是一个新手期送的，还指望多高级呢。将就将就用吧。反正也就三天，熬熬就过去了，啊。”

    “……”方舞一没办法。为了避免被当成自言自语的神经病，她只能给自己戴了副蓝牙耳机。

    “嗯。不过你可以合理反击，别neng死人就行。”随身系统道，“我给你手机快传了个app，叫‘危机指数’。安装后可以实时看到他人对你的杀意，如果指数上升到80以上，你被杀的概率就相当大了。”

    方舞一依言打开自己的手机，顺口道：“如果我死了会怎么样？”

    “你会脱出当前的场景，且身体受到不可逆的损害。内脏衰竭、骨头变形，等等，都有可能。”系统道，“所以，珍爱生命，远离恶灵。”

    难怪没人肯接这个工作。

    方舞一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点开装好的app，一个页面当即跳了出来，是一根像血条一样的柱子。

    “诶，还行嘛。才30。”随身系统看了眼，随口道。

    方舞一却蹙起了眉：“我才刚来，怎么就有30？”

    “正常的啦。这地方已经被恶灵寄生了，他们肯定看你不爽，要来找事的。”系统无所谓道，“稳住别浪就行。”

    方舞一“唔”了一声，目光仍是盯着手机界面，低声道：“那它现在这样……也是正常的吗？”

    随身系统满不在乎地看了眼，旋即“咦”了一声。

    只见方舞一的危机指数条正以很快的速度向上猛蹿着，没一会儿就蹿到了45。

    “这个……应该不正常。”随身系统愣了下，说道，“一般我们对此的解读是，有什么危机正在靠近……”

    就像是呼应着它的话一般，下一秒，忽听“哗啦”一声，厨房的拉门被一把拉开。

    方舞一神情微敛，顺手就抄起了旁边的砧板，紧跟着，却听一个诧异的声音响起：“方舞一？你在这里做什么？”

    来人一面说着一面靠近，露出一张戴着眼镜的苍白面孔，在看到方舞一时，眼中掠过一抹惊艳，很快又似被什么压了下去。

    “是活人。”系统低声对方舞一道，“他脑子里已经被植入了关于保姆‘方舞一’的记忆，且受系统影响，不会对你的存在本身过度关注……不过老实说，你进来前应该先把容貌下调10%的。”

    方舞一自动无视了后半句话，无声点了点头。她再度看向面前的男人，脑子里飞快回顾了下刚才看过的资料，确认了他的身份——目前别墅的主人，事件中最早死亡的倒霉蛋，小说家林方渡。

    “我来找下东西。”分析完毕的方舞一当即道，说谎说得面不改色，“我耳坠掉了一只，可能就在厨房。”

    “这样啊……”因为脑海中已被植入了虚假记忆，林方渡此时已经完全将方舞一当做他家新来的住家阿姨，听她这么说，也没什么质疑。

    “那你要是有空的话，能帮我煮杯咖啡吗？”林方渡想了想，问道，“我今晚要赶稿，时间很急。”

    “没问题。”方舞一应了声，心里却觉得奇怪。

    林方渡的出现和她危机指数的上升是同步的。但林方渡看着对她并没有恶意……

    那上升的危机指数，算个怎么回事？

    ——下一秒，她就找到了答案。

    就在林方渡还在那儿喋喋不休交代咖啡要求的时候，她看到他的背后，正有什么东西缓缓探出。

    先是一个头顶、然后是头发，接着是青白的脸色与错位的五官，以及一截断掉的脖子，喉咙里还不住发出咯咯吱吱的声音……

    那是一个女人的头。

    从林方渡的背后，升起了一个女人的头。

    “哦豁，恶灵！”耳坠里传出随身系统的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声音，“还是长发女鬼造型。可以，经典！”

    “……”方舞一沉默了。

    系统还在她耳边叨叨：“咋啦，不说话？怕鬼啊？”

    “……嗯。”方舞一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周身气息开始悄无声息地缓缓流动。

    好吧，我的锅。

    她有些无奈地想到。

    她来之前应该问清楚的——看来她和房灵协会，对“恶灵”的定义，似乎不太一样。

    不过还好。问题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