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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番外1(以下类推

    知道自己父母离婚的时候,温笙十三岁。

    刚被温世礼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周围的一切对那时的温笙来说,都让她紧绷和不安。

    父母离婚,于旁人来说或许算是个坏消息。

    但温笙自幼跟着奶奶长大,父母就像远在天边的太阳和月亮,她知道自己有,却从没真切地见过他们的模样。他们究竟在一起还是分开,温笙并不那么在意。

    只是十六岁的某一天,温笙突然想问一问自己的母亲。

    她到这座城市三年,她的母亲竟然连一面都没有出现过。

    那时温笙刚上高中。

    学校,家里,温世礼给她安排的两点一线,生活虽然单调,但胜在安静,也安全。

    如此日日往复,整整三年下来,温笙以为自己该习惯了,却还是偶尔会在看见车窗外的道路时,生出些陌生的心悸感。

    这个城市很大,学校很大,温世礼安排她住的地方也很大。

    大到温笙心里也觉得空荡,寂静。

    初中三年,好不容易刚刚适应,又进了一所陌生的学校,又是一班陌生的同学。温笙不是接受能力强的类型,也不是会主动交友的外向性格,一个多月下来,座位前后左右,已经有了好几个不同的小团体,只有温笙还是一个人孤零零地上厕所、打水、去小卖部。

    温笙以前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只是那天推开门,入目是和往日一般的景象——寂寥的大房子,餐桌上的四菜一汤热气腾腾,只是桌边形单影只的饭碗出卖了这虚假的热情。

    大约是青春期的女孩子,心思总是敏感些,那一眼,突然让温笙觉得有一种强烈的,自己只有一个人的想法窜上了胸腔,酸楚和无力如洪水般蔓延在她身体里。

    温世礼找来的阿姨只负责给温笙做饭,照料房子里的家务,不负责陪温笙吃饭,安抚她的寂寞。

    饭做完了,阿姨就要走了。只不过那天是她儿子的生日,为了取蛋糕,她多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罢了。

    温笙听见她在厨房里洗碗,流水声稀里哗啦的。

    她站在厨房门口,第一次开口问阿姨:您知道我妈妈在哪吗?

    阿姨怎么会知道。

    就算她知道,温世礼不许她说,她也一样不会告诉温笙。

    温笙其实知道这些,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一问。

    或许是她脸上落寞的苍白让阿姨有些于心不忍,阿姨说:温小姐,您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温先生给你安排好了一切,你什么都不用管,也不用多想,你现在只要好好吃饭,好好学习,将来你的前途一片光明着呢。你母亲想必也是深知这一点,所以才这么放心呢。

    温笙苦笑,她确实放心。

    放心到这些年,连一面也不曾露过。放心到温笙以为自己是个没有妈妈的孩子。

    阿姨走了,走之前她叮嘱温笙,饭要趁热吃,吃完不用洗碗,就放在水池里,她明天再来收拾。

    屋子里又只剩下了温笙一个人。

    她给温奶奶打了一个电话,没人接。

    又打一个,关机了。

    挂了电话,温笙抹了抹脸,回了房间。

    再出来的时候,她脱了校服,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斜挎包里好像什么也没装,轻飘飘的干瘪。

    -

    s市的十月以往来说还是有些燥热,但那个十月,不知怎么,一波冷空气南下,s市一夜变天,冷风吹着在停机坪上呼啸。

    摆渡车上,温笙听见有游客抱怨,来之前查了许多攻略,都说s市十月天气最好,没想到一来,这风大得能把人吹走。

    只是天气异常罢了。

    温笙这么想着,抓紧了胸前的包带,葱白似的指尖用力到从涨红到青白。

    出了机场,温笙上了出租。

    温笙几年没回过这里,方妍暑假来找她时曾抱怨过两句,近两年市政修路,市里到处都在施工,哪哪都不好走。

    出租司机是个不负责任的新手,在城里绕来绕去,找不到目的地也不开导航不问路,随便找了个位置停下,对温笙说到了。

    才八点,天就已经黑得看不清路了。

    温笙下了车,就着车灯看见了脚下残缺的道路,身边废旧的楼房。她愣住了。

    街对面有零散写着拆字的矮楼房下,隐约还有两家商户的招牌,但因为附近没有什么客人,店面早早就已经关门了。

    司机说这就是老城区,收了温笙的钱,点都没点,车开走了。

    这是老城区,可也满目疮痍地找不出从前半点熟悉的影子。

    直到出租开没了影子,温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身边的昏暗将她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

    温笙打开手机,试图找到自己的位置,但这里的信号基站大约是被撤走了,手机上微弱的讯号显示,仅能提供紧急呼叫。

    温笙在原地站了半天,没有车,连人影也没有,周围看起来像是已经荒废了的样子。

    没法问路,又不能被一直困在这里,温笙不敢乱走,只能凭着记忆,沿刚才出租车开进来的那条路原路返回。她记得那条路的尽头就是大马路,有人行天桥,还有车站。

    走啊走。

    从八点,走到九点。

    眼前的路好像一直没有尽头,晦暗的苦涩和黑夜一道将温笙包围,她突然就崩溃了。

    温笙开始哭。

    千里迢迢回到这里,一下飞机,反常的天气,诡异的大风,就已经将温笙想要回家的心吹得摇摆不定。

    现在更是。

    温笙明明是在这里长大的,但她却分辨不清身处何处,周边太过陌生的景象让她那颗本就不安的心愈发地动荡。

    周围没有光线,朦胧的夜色暗沉至极。她分不清方向,也不知道该如何逃离。耳边好像有城市的喧嚣传来,可那些喧嚣却又好像离她很远,温笙找不到出口,身旁的寂静是她被全世界抛弃的证明。

    她突然停住,然后蹲下,抱着自己的膝盖嚎啕大哭。

    这几年,为了让奶奶放心,温笙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处境。

    温世礼让她好好学习,寒暑假也没有多余的时间休息,她想回来探望奶奶,都被温世礼学习为重,高考之后再说为理由带过。

    还有两年才高考,但温笙现在一刻也等不了。

    她好难过,好害怕,她多想奶奶此时就在眼前,能过来抱抱她,慈爱地喊她笙笙。

    温笙被温世礼接走的时候曾对奶奶说,这样她就有两个家

    了。

    但她没说,在她心里,只有奶奶在的地方,才是家。

    温笙一直哭,憋了三年的眼泪在这个时候决堤,她想停下来,但是停不下来。

    晚上降了温,风比来时吹在身上更冷。

    温笙哭着哭着,突然打了个喷嚏——啊啾!

    “嗤。”

    温笙猛然抬头,突然发现左前方的破败回廊下有道黑乎乎的剪影,心口倏地一紧。“谁在那里?!”

    这里偏僻,没有人声,离马路也不知道有多远,温笙这一路走过来,半个人影都没看见,她根本没想过自己到底陷入了怎样的境地,直到如今危机到了跟前,温笙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

    廊下的人许久不出声,他站在黑暗里,温笙看不见他的脸,只能感觉他在看着自己。

    视线薄凉,不动,也不出声。

    温笙脸上的泪痕泛着光,她又问一遍:“你是谁?”

    依旧沉默。

    “迷路了?”

    良久,那人开口,低沉的嗓音略显青涩,似乎年纪不大。

    温笙警惕,没有作答。她慢慢起身,抓紧了身前的包带,似乎在防备着他会不会上前来。

    “跟我来。”

    那人说罢,转身走出廊下。

    脱离了黑暗,朦胧的夜色在他的背影渡上了一层模糊的光晕。

    他身形消瘦,肩膀微微佝偻着,双肘微曲插着兜。

    一直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见温笙没有跟上来,他停下来,微微侧头。

    侧脸仍然被阴影笼罩,不见具体神情。

    温笙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相信他,但被困在这里太久,突然有人给她指明方向,她得试一试。

    温笙在这里已经走了够久了,原本离马路也不远,有那人领着,半路转了两个弯,竟然很快就听见了汽车的声音。

    再没多久,眼前突然开阔,街面上熟悉的大排档,店铺的招牌霓虹闪烁,马路上车流如龙。

    熟悉的世界回来了。

    她终于出来了。

    温笙一喜,转头要向那人道谢,却见他竟又折返回了他们出来的那个地方。

    他背对着温笙,城市夜晚的喧嚣将他略显低沉的声音冲得更淡,更热。

    “这里可以打车。下次不要乱跑。”

    “等等。”

    温笙见他要走,忙将他叫住。

    那人的背影略微地停顿了一瞬。

    这里有光,温笙看见他身上穿的是一件闷青色的t恤,衣摆处不知被什么东西勾破了,线头和豁口周围还有大一片灰痕,看起来像是摔过跤。

    温笙踌躇着要不要提醒他一下,“那个…谢谢你。”

    话音落下,身边忽然刮起一阵风。

    温笙看见那个人回过脸来。

    浓黑的额发遮住了他的眼,眼角处的阴影满溢,神光炯炯,却薄凉至极。

    温笙一怔,发丝被风吹动,迷了眼睛。

    风停。

    温笙拨开发丝,视线再度清晰时,那人已然消失在了巷口。

    作者有话要说:这段奇遇是连小周和笙笙本人都遗忘的片段,这本很多遗憾,我都会在番外里尽可能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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