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有雪

北城有雪 > 22(管杀不管埋...)

22(管杀不管埋...)

    鸡飞狗跳的清晨。

    周弥睡迷瞪了, 顺手按掉了闹钟,醒来已是半小时后。

    慌忙爬起来洗漱,时间都不够她化个淡妆。

    她正在衣帽间的镜子前面最后一遍整理衣服, 谈宴西醒了,打着呵欠走进来,笑说:“这么大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上前线去打仗。”

    他还要在这时候给她添乱, 凑过去搂她的腰, 准备亲她一下。

    周弥伸手将他脸颊往回推,“我真的来不及了!我连衣服都没时间回去换。”

    谈宴西笑了声, “我也没把你衣服弄脏啊,脏的不都是我的?”

    周弥已没空谴责他这幅浪荡公子样, “不换怕人议论。”

    “议论什么?议论的人自己没有性-生活?”

    “……”周弥转过头去瞪他一眼,“下次麻烦你要见我, 请至少提前一天通知。我也好做准备。”

    “那要不要我再正式给你发个函?”

    赶在周弥彻底跳脚之前,谈宴西手指抬她下巴,迅速成功偷个吻,再及时撤退, 转身往进浴室去, 一面说:“车应该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直接送你去公司,迟不了。”

    “可是今天路多半淹了, 路上会堵车。”

    “那估计不止你一人迟到,更不用慌了。”

    周弥并无半点放宽心,“你这种做老板的, 根本没法共情我们这种社畜。”

    东西都已收拾好,周弥准备走。

    这时候浴室门推开了, 谈宴西探出身说:“我有个主意。”

    周弥脚步一顿,瞧见他睡衣敞开,腹部肌肉线条紧实,不由地别过目光,等他有何高见。

    谈宴西说:“买几身衣服放我这儿,随时想来就来……”

    周弥就知道他没什么好话,“管你!我真的要走了!”

    身后,谈宴西哈哈大笑。

    周弥听到这笑声,有点被气到,抬腕看一眼手表,也不差这两分钟了。于是霍地转身。

    谈宴西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顺着门缝溜进来。

    花洒还没开起来,浴室里只有头顶白光,谈宴西睁眼瞧着周弥走近,跟他不过半步之遥。她抬起手来。

    两人面对面站着,他垂下目光,即能瞧见她长长的睫毛,落在脸颊上,淡灰色的一排影子。

    她分明耳朵泛红。

    谈宴西喉间不由自主地闷哼一声,抬手去捉她手腕,也不知是想阻止她,还她叫她继续,但不要这么不得章法。

    然而,周弥却轻巧一步退开,“再见了,谈总!”

    说着一推浴室门,跑得比什么都快。

    谈宴西低头看一眼自己,哭笑不得。

    ……这人,管杀不管埋啊。

    路上果真淹了水,堵得十分钟挪不了几步。

    但周弥因为捉弄得逞,心情格外好,反正迟到已成既定事实,便掏出手机来,给谈宴西发消息:“谈宴西,我真的要迟到了,保底半小时,上不封顶。”

    发过去没一会儿,谈宴西拍过来一封微信红包,名头是:误工费。

    周弥笑着点开了,整整二百块钱,够承包她一周的提神咖啡。

    -

    隔了一周多的周五,才又见面,这回谈宴西当真提前一天告诉她,跟他去趟朋友那儿,有人过生日。

    司机开的车,但谈宴西坐在后座来接他。

    他穿一件休闲款式的白色衬衣,黑色长裤,衣袖挽了上去,手腕腕骨分明,戴一块深蓝色表盘的手表,表带是银色金属材质。

    周弥坐上去,谈宴西身体坐直些,手臂自她背后绕过去,搂着她肩膀,低头看。

    白色吊带打底,外面罩一件杏仁色薄开衫,很轻薄柔软的材质,搭黑色绸光感的半身裙,系一条棕复古腰带,束出腰部的线条,没有半分赘余。

    谈宴西低一低头,就吻上去。

    周弥转头躲,小声说:“车里呢……”司机在。

    谈宴西笑一声,侧了半边身体,将她搂在自己怀里,“替你挡着了,总可以?”

    ……好像也没她说不可以的余地。

    不知是因为一周多没见,还是上回走的时候,她故意把他晾在浴室,这回仅仅接吻已有情热的意思。

    谈宴西忍了再忍,才不舍地退开去,大拇指蹭一蹭她的嘴唇,她睁开眼,目光也有几分迷离。

    看他一眼,顷刻把脸再埋到他胸膛,小声说:“以为做你的助理够烦了,可能做你的司机更烦,狗男女不分场合……”

    谈宴西沉沉地笑出来,“骂自己呢,倒是留点口德。”

    “反正是连你一块儿骂了。”

    他们去的不是lounge或者club,而是某个别墅区的私宅,里头是意式现代风格的装修,家具单品设计风格分外小众,看得出屋主性格特立独行。

    谈宴西直接带她上二楼去,一间娱乐室,兼有吧台。里头人不多,算上她和谈宴西,拢共十个人。室内有点儿烟味,并不重,音响里在播Troye Sivan的歌。

    正中摆了一桌麻将,坐东边的男人这会儿抬起头来,打了声招呼,“来了啊――你先坐,这圈打完了换你上桌。”

    谈宴西说:“你们打吧,我歇会儿。”

    周弥被谈宴西带去吧台那儿点饮料,她照例要了杯金汤力,小口啜饮,转头看。

    刚打招呼的那男人生得叫人印象深刻,留着胡子,眉眼深邃,有点儿忧郁气质,叫她想到日本有个明星竹野内丰。

    而挨着他身边坐着的人,周弥认识――荧幕上见过,这一阵宋满在看一部古偶,吃饭时她也跟着瞥了几眼,那里头演男主角的少年气十足的英俊小生,就是眼前这人。

    谈宴西注意到她的视线,主动介绍说:“卫丞,今儿的主角。小学跟我一个学校的。初中就去美国了,前几年才回。”

    “他是做什么的?设计师?”周弥想到方才楼下看见的那些家具。

    “那是他爱好之一。主业就杂得很,你看到的什么时尚杂志,什么明星慈善晚宴,都有他在背后掺合。”

    周弥又瞥了一眼,小声说:“那,那个明星……”

    谈宴西笑笑,“就你想的那样。”

    倒也没什么稀奇的。

    周弥跟谈宴西坐了没多久,卫丞就走过来了,叫那男小生去顶他的位置。

    卫丞背靠吧台,笑着朝周弥伸出手,“卫丞,谈三发小。你也可以叫我William.”

    周弥落落大方伸了手过去,跟他握一握,笑说:“周弥。你也可以叫我Mia.”

    “可别说,我挺喜欢一挺俗的歌舞片……”

    周弥说:“La La Land?”

    卫丞打个响指,冲谈宴西笑说:“这妹妹有意思。”

    谈宴西没说什么,只低头看了看周弥,眼里有笑意。

    卫丞说:“你俩打牌吗?我叫人再开一桌。”

    周弥摇摇头。

    卫丞又看谈宴西,谈宴西手臂往周弥肩膀上轻轻一搭,“我陪她坐会儿。”

    卫丞便干脆往吧台椅上一坐,也点了杯酒,陪着他俩聊天。

    周弥说:“上回谈宴西过生日,我好像没见到你?”

    “侯景曜组的场子吧?”卫丞低头衔一支烟点燃,“也就谈三是个凡事留一线的商人脾气,愿意赏脸。侯景曜那性格我处不惯,没去。”

    他说着,看一眼谈宴西,“侯景曜这阵子是不是够呛呢?”

    谈宴西只语焉不详地说了句:“侯家到这一步迟早的事。”

    他俩打哑谜一样,周弥听得不甚明白,但想到了露露,隐约有几分担心。她跟露露微信上偶尔聊两句,虽然不过也就互相分享化妆品使用心得。细想,确实露露有一阵子没主动联系她了。

    闲聊了会儿,谈宴西中途去了趟洗手间。

    卫丞单独跟周弥待着,便笑问她:“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法语翻译。”

    “那真是巧了。我手头筹备了一个慈善拍卖晚宴,到时候法国那边也有些朋友要过来参加,就缺形象好的翻译。方便加个微信?你要有时间,过来帮个忙?”

    周弥犹豫。

    卫丞笑说:“你有什么顾虑,可以提出来。”

    “我有全职工作,时间不一定凑巧。”

    “定的是周六晚上,你周末加班?”

    “还不好说。”

    “那这样,这事儿你就先记得,到时候提前一周我再问问你,你要有空,再跟你签正式劳务合同。”卫丞凑近,说了个名模的名字,笑问她,“喜欢她吗?到时候她也会去。”

    周弥笑了,“就冲她我也会尽量凑出时间的。”

    卫丞便将手机掏出来,调出微信名片让她扫二维码,两人把好友给加上了。

    正这时候,有人从一楼上来了,周弥和卫丞同时抬头去看了一眼。

    来的人周弥认识,是尹策。

    卫丞说:“你坐着,我打声招呼去。”

    周弥看着卫丞走到尹策跟前去,拍了拍他肩膀,两人笑着说了几句话。

    片刻,卫丞转过头来,朝着她微微点了点头,当是打招呼,就又去牌桌那儿,替那个明星男小生去了。

    而尹策在原地顿了顿,径直朝着她走过来。

    周弥一直不清楚尹策跟谈宴西究竟什么关系,但卫丞都要给他三分薄面,显然渊源不浅。

    尹策走到她跟前,一手抄在裤子口袋里,声音极温和地问她:“看见三哥了吗?”

    “去洗手间了。”

    尹策点点头,笑意有三分拘谨,话语似有未尽之意,却没再开口了,问吧台要了一杯酒,便端着酒杯,跟屋里的其他人打招呼去了。

    沙发那有几人在聊天,他参与进去。

    酒杯搁在茶几上,他端起来喝,偶尔视线扫过她所在的地方,便微微一笑,礼貌地点点头。

    片刻,谈宴西回来了,尹策立即从沙发上起身。

    谈宴西跟尹策聊了两句,就又回到吧台这儿坐下。两人凳子挨得不算近,谈宴西稍稍探过身来,手臂撑在吧台上,另一只手去摸她头发,“打牌去?”

    周弥:“我不大会。”

    “随便玩玩。反正输了算我的。”

    谈宴西站起身,朝她伸手,邀请的姿势,她笑了笑,手掌搭上去,自吧台凳上跳下来。

    这晚,吃吃喝喝,打打牌,听听歌,聊聊天,时间过去很快。

    不似周弥那晚去参加谈宴西的生日,那么鱼龙混杂,今日场子氛围叫人舒服得多。

    她在清亮灯光下,时不时去看谈宴西,他总会第一时间意识她的注视,转头来看。

    她撞进他的视线里,只是笑,心里没来由的轻松,一整晚都踩在云端里。

    到十一点,谈宴西和周弥先走了。

    车往谈宴西的公寓开,沿路过去大约四十多分钟。

    夜里道路通畅,一路灯火煌煌。

    周弥有些困意,脑袋靠着谈宴西肩膀,手指无意识地玩着他衬衫领口的扣子,“问你两件事。”

    谈宴西笑了,“汇报工作呢,这么讲条理?多问一件就怕我不回答了?”

    周弥也笑一下。

    “说吧,什么事?”

    “侯景曜……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

    “你关心他做什么?”谈宴西低头看她。

    “不是他。他身边跟的人,有个叫露露的小姑娘,我有点担心她。如果,你方便的话,能不能顺便帮忙照拂一下。当然如果你不便掺合就算了。”

    谈宴西笑说:“我还没说什么,你先就替我把退路给铺上了。”

    “我是怕给你添麻烦。”

    谈宴西立即伸手,把她脑袋抬起来,“说这么见外的话,我可不爱听。”

    “那……”

    “你亲我一下,我就答应你。”

    他侧了侧身,好像是怕她担心司机在场而觉得不好意思,话都是贴着她耳边说的,笑意沉沉,呼吸温热地荡进她耳朵里。

    周弥不作声,却是主动伸出手,揪着他的衬衫衣领,叫他低下头来。嘴唇先碰上他的下巴,再往上,印在他嘴角。

    谈宴西喉结滚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