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穿书女配抢走男人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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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第 80 章

    狐不归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

    要知道, 雷劫之中吸收的灵力是海量的, 大部分用来对抗雷劫,一部分会消散在体外, 剩余的才会积蓄在体内,结成元婴。

    凤子默若是想把阿卿拉起来,一丝儿保留都不能有。

    一个元婴以上修士, 怎么可能会放弃绵长的寿命,深厚的修为,就为了一个感情不深厚的徒弟?

    何况修行一路道阻且长, 沿途得罪过不知道多少人,一朝修为跌落, 寻仇的定然不少。

    怎么会有人要冒这样的风险?

    可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 也只有这一个可能性了。

    凤云卿查探了自己体内的灵力, 也露出疑惑神色, 但他失去意识, 并不能想到这一层。

    狐不归看着阿卿,欲言又止。

    凤云卿很快便察觉出她的异样,便问:“大哥,怎么了?”

    狐不归觉得,这种事阿卿有知道的权力,便将自己的猜测讲了。

    阿卿一听便愣了,坐在那久久不语。

    狐不归瞅了瞅外面飞扬的杏花, 道:“阿卿, 我陪你去找他吧。”

    凤云卿抬眸看她。

    狐不归便问:“去不去嘛?”

    凤云卿闷声道:“他走了有月余, 这要去哪里找。”

    狐不归想了想,安慰道:“往好处想,他现在就是个废人,修为怕是已经跌落到筑基期以下,走不远的。”

    经她这么一安慰,凤云卿更难受了。

    两人略作整理,便离开杏林。

    可说的容易,这天大地大,又要去何处找?

    狐不归道:“你们同根同源,你身体里若真有他的灵力,应当能有所感应,要不卜卦试试。”

    凤云卿便去凤子默房间,寻了件他的衣服,布下气机感应阵,将那衣服烧了,滴入一滴精血,那火光便渐渐凝聚成一股,指向了南方。

    气机感应阵竟然真的有用,那她的猜测□□不离十了,狐不归小心的看向凤云卿。

    凤云卿抿着嘴唇,面无表情,那手却悄无声息的攥了起来。

    这孩子显然情绪复杂。

    狐不归便道:“既然有指引了,我们走吧,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再带些他常用的东西,路上总要不时确认方向。”

    凤云卿点点头,去翻房子默的衣柜,结果发现衣物只有两三件,气机感应阵得用贴身的、常用的东西,他略一思量,将凤子默常欣赏的画、惯常用的笔墨、心爱的琴、老祖宗留下来的蛋等等都打包装了起来。

    几乎将他的院子搬空。

    两人这才上了路,狐不归放出飞舟,按照气机指引的方向,缓慢的前行。

    坐在飞舟上,狐不归想起阿瑶和姬星和,这两个家伙近日应当也快结婴了,得提醒一下不要贸然尝试。

    她打开传讯玉简,告知了阿瑶和姬星和这事儿,没想到阿瑶早已知晓。

    原是宗内有几位弟子结丹,因灵气枯竭被轰成了飞灰,一时间全宗震惊。

    毕竟结丹期的弟子是宗门的中流砥柱,这一下子陨落几个,哪个宗门都受不了。

    所以高层很重视,要求大家暂时都不要冲击瓶颈,待查明原因再看。

    阿瑶和姬星和临近晋升,得知此事,便便按捺下来。

    没想到居然发生这种事儿,狐不归不由自主的想到自家宗门,这事儿既然所有人都可能遇到,那自家宗门定然也……

    得赶紧找到凤子默,然后赶回宗门。

    不过这当中最叫狐不归惊讶的是,灵气枯竭的程度,居然连结丹都无法供应。

    这就麻烦大了,若再持续枯竭下去,修士身体里的灵力得不到补充,岂不是与寻常人无异?

    凤云卿道:“大哥,这似乎很像第二纪元末的灵气枯竭。”

    狐不归点头,问:“阿卿,你知道当时是怎么好的么?”

    凤云卿摇摇头。

    狐不归想,这种事既然长老们经历过,应该有对策吧?不过那段历史有很多地方挺模糊,啼玉师兄的历史课也只讲了表面,也许可以去云烟客栈发布求助线索。

    她这样想着,身下的飞舟未停,直直往气机锁定的地方飞去。

    就这样缓慢的行驶了一天,两人沿途散开神识,都未能找到凤子默的痕迹。

    凤云卿便又烧了一件东西,气机这次指引向了北方。

    两人乘上飞舟,往北方去,这一寻找,便又是一天,依然一无所获,凤云卿只好再次确认方向,这次又转向了南方。

    两人心头都有些沉重,拖得时间越长,凤子默便愈危险。

    飞舟行进了一会儿依然毫无踪迹,狐不归低头看着脚下城镇,道:“不若下去打听打听。”

    凤云卿同意之后,狐不归按下了遁光。

    飞舟稳稳的降落在地面,两人下了飞船便往城镇去。

    彼时是早春午后,阳光微凉,空气中隐有寒意,枝叶枯瘦,冒出几只翠绿嫩芽。

    狐不归本以为城镇中应该挺热闹,却发现城中空乏,街上竟无一人。

    难道是座废城?

    可她轻微放出神识,便发觉这座城其实是满的,她略一转身,便对上一座房子里,窗纸后的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小心的捅破窗纸,正小心翼翼的观看,冷不丁一只眼睛骤然出现在窗纸之外,平静的望着她,她吓得尖叫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还没来得及爬起来,一个白衣姑娘就突然出现在了眼前,她吓坏了,急忙往后爬,被人一把揪住后领拎了起来。

    狐不归凝神望着这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她已经吓傻了,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她便放下她,摸摸她的脑袋,问:“究竟怎么回事?”

    小姑娘缓了好久,才哆哆嗦嗦的道:“前些日子一到晚上,镇上就有人失踪,隔天就发现尸体,白日里大家到处搜寻过,可却找不到原因。”

    难道是某种妖物作祟?狐不归打算等到夜深去看看,她安慰过小姑娘,凝出凤子默的画像,问:“你可见过这个人?”

    小姑娘看了半天,道:“见过,他前些日子来过我们镇,那时候我们镇还正常。”

    狐不归问:“你可知道他后来去了哪里?”

    小姑娘摇摇头,道:“住了没几天便走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狐不归出了小姑娘家,决定等夜半时分,看看究竟是什么在作祟。

    很快,天便完全黑了,狐不归同凤云卿坐在城中最高的屋脊上,看着头顶被乌云掩盖的天空。

    待到全程都陷入熟睡之时,凤云卿视线落在远处,轻声道:“哦,只是个小狼妖。”

    狐不归也瞧见了,一团黑乎乎的身影正闪电般往村庄奔跑。

    她一个闪身,便出现在狼妖面前,这只狼妖已经半人化,不过全身依旧覆盖着毛发,一双眼眸血红,一瞧见狐不归,便“嘶吼”一声朝她冲来,狐不归伸出一指,轻飘飘的点在他额上 ,狼妖便再也无法移动了。

    狐不归仔细一瞧,有些愕然。

    “阿卿,你瞧,这不是个有妖晶的妖兽,这就是一只普通灰狼,没什么灵智,这身灵力像是被灌进去的,。”

    凤云卿走过来,也觉得奇怪,道:“难道是吞吃了什么天材地宝?可那种东西,普通狼吃了一定会爆体而亡啊,这是怎么回事?”

    狐不归道:“我们跟他去看看。”她说完,便松开狼妖,同凤云卿隐匿身形,又在村庄前布下禁制。

    狼妖依然想冲进村庄,可试了几次无果之后,只得悻悻的往回跑。

    狐不归同凤云卿一路跟去,这狼妖跑的挺快,不一会儿,便冲进了后山密林深处,找到一个洞穴,钻了进去。

    随后又沿着洞穴往下,最终,在洞底停下,蜷缩成一团。

    狐不归跟下来,看见狼妖的双爪之间护着什么东西,微微发着光,便凝神看去,顿时瞳孔一缩。

    她万万没想到,是那样东西。

    那东西她见过好几次,但每次都让人愤怒又震惊。

    那居然是一株幼小的树苗。

    同她在白月仙府藏书阁和血菩提见到的漆黑古树一模一样。

    这种东西怎么会长在这种地方?是本体还是幻象?

    她方才一进来,就察觉到洞穴底部灵气浓郁,这大概就是灰狼化形的原因。

    凤云卿听狐不归提起过,知道这古树害人不浅,他抬手灭了灰狼,走上前,小心的用凰火包裹指尖,尝试去碰触幼苗,可一靠近,手指便轻易的穿过了幼苗。

    凤云卿眉毛一拧,收回手指。

    凤云卿想了想,问:“大哥,你说灵气枯竭,会不会跟这古树有关系?”

    狐不归道:“很有可能。”

    狐不归仔细想来,她在血菩提看到的古树上面,有黑色尾羽、白色雾气、类神之角等等,也就是说,这些事儿都不是单独发生,而是有所关联。

    并且都是一个神秘组织所为。

    血菩提已经被大师兄毁了,可还有鬼面和黑蝶。

    她从前觉得,无论黑色尾羽、白色雾气和类神之角,都是因为个人贪欲,可眼下既然这种地方有古树,她忽然冒出一个荒谬的想法。

    这个组织根本不是她当初想的那样,做着一切是为了获取灵力,获取炼神花,获取灵石……

    而是,为了养树。

    更可能的是,凤云礼、秦不乱甚至血菩提,都是因为贪念被利用,坏在明面上,而背地里操控一切的神秘组织,真正的目的是养树。

    而养树最需要的东西,不是灵力,而是精神力,也就是神识之力,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一直在到处搜寻意志坚韧之人。

    所以,从阿卿开始,这个计划就一直在被推动。

    一直到现在,终于成型。

    她看着这棵树,不知道是谁的神识之力浇灌而成,也不知道那人是否还活着,更不知道他坚持那么久的事情成功没有。

    但就是心里难受。

    她凝出不问剑,尝试毁坏这棵古树,可同先前在白月仙府和血菩提碰到的不一样,灵剑一碰到,便横穿而过,砍在了空无一物的地上。

    凤云卿道:“大哥,是幻象。”

    狐不归神色凝重:“如果是幻象,为何洞穴底部灵气这般充裕?为何灰狼会化形?”

    凤云卿道:“大哥,你觉得,这树会不会是用来吸收空气中的灵气的?”

    狐不归道:“我也这样想,因为不断的吸收空气中的灵气,所以导致这处灵气浓郁,灰狼因为这样强度的灵气灌溉,强行化形。”

    可为什么古树明明是幻象,却能吸收这处地方的天地灵气呢?

    狐不归看着幼苗,忽然想起那日林中的黑蝶来。

    黑蝶擅长召唤术,召唤术的基础便是空间法阵,这样一想,古树这种状态倒跟空间法阵极像。

    她又想起空沙城中的空沙兽,也是空间属性。

    离开空沙城之后,江映南曾同她说过,张三喝醉了同他絮絮叨叨,说过空沙兽的来历。

    说过一句“你是不知道那位大人有多厉害,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弄的出来,这空沙兽就是他培育出来的,简直像个神。毫不夸张的说,他跟神也丝毫不差了吧”。

    也许这说的就是黑蝶。

    这种东西她目前解决不了,空间法阵最为玄妙,只能禀告宗门,让高层想想办法。

    于是她向宗门发了讯息,简单的描述了整件事情,便在幼苗附近埋下定位符,同凤云卿走出洞穴,为防止再有普通动物误入,便在洞穴四周布下禁制。

    临行之前,又在村镇附近留下层层禁制,这才放心离去。

    凤云卿又烧了件东西,两人坐上飞舟,往新的指引飞去。

    狐不归心事重重,总觉得这事儿不简单,这么大手笔谋划这么多年,绝对不会这样轻易解决。

    可又是谁,抱有这样大的野心呢?他的目的又是为何?

    鬼面和黑蝶究竟是谁?是谋划者,还是听命于人?

    狐不归忽然想起一个问题,如若空气枯竭的现象不缓解,那么全部的修士都只能停留在现有境界,可那人拥有古树的灵力,却可以接连突破。

    这样的话,最终怕是会诞生一个无法抑制的超高阶修士。

    她光想想,便不寒而栗。

    两人沿着指引愈飞愈荒芜,很快便来到一座高耸的山脉之中。

    凤云卿望着高耸的山脉,语气中有微不可察的紧张,他道:“这处我知道,这是他的宿敌魔修叶寒山的居所,若他真的落在叶寒山手中,怕是……”

    叶寒山?

    狐不归听过这个名字,她在散修联盟接任务的时候,在通缉令的榜首见过这个人,据说性情暴戾,杀人如麻。

    这人早就结婴,现下已不知修为究竟到了何种境地。

    凭他们两人,恐怕不是对手。

    凤云卿道:“大哥,你在这里等我,我去……”

    狐不归没好气的道:“说什么废话。”

    凤云卿便一副感动的模样看着她。

    狐不归被他逗乐了,道:“用不着。”

    两人下了飞舟,怕惊动禁制,小心翼翼的往山脉中心靠。

    大师兄给的隐匿符篆用完了,两人只能小心的屏蔽气息,一点一点的往内里试探,可山脉中心必定会有护山大阵,以叶寒山的修为,不可能察觉不到。

    这要怎么办?

    狐不归想了想,同凤云卿道:“阿卿,待会我去闯护山大阵,叶寒山发现我,一定会追出来,我就坐在飞舟上将他往远处引,你趁机进去,看看你家师尊在不在。”

    凤云卿不想大哥冒险,但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便点头应了,只道:“若是大哥有危险,直接遁走,不要管我,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狐不归说:“好好好。”

    两人商议好,便一同靠近了阵法最薄弱的边缘。

    计划是,狐不归砍破禁制,两人一同闯进去,凤云卿立刻隐匿起来,狐不归则不知好歹的蹦跶,在引起注意后,驾着飞舟迅速远遁。

    狐不归凝出不问剑,狠狠的砍在阵眼上,禁制一阵波动,却并未破裂,她便催动全身灵力,连砍数十次,她如今已是元婴修士,且因为上古灵泉的加持,无论是神识之力还是修为本身,都远超普通元婴修士。

    这数十击瞬间落在同一个地方,很快便破开了一个小口。

    护山大阵一阵晃动,很快便从别处调集灵力,试图修复,就在这个当口,狐不归和凤云卿钻了进去。

    风云起立刻苟在一边,隐匿起来,而狐不归刚在原地站了数秒,便被一道凶猛的气机锁定。

    身体顿时一僵,连动作都变得艰难。

    果然很强,狐不归急忙催动灵力,勉强脱离,她立刻唤出飞舟,往远处遁走,就在她遁走的一瞬,一道青影倏然出现在她方才所立之处,随后眼眸一眯,身影便再一次消失。

    狐不归不敢停顿,全速催动飞舟。

    她的修为已到元婴期,而叶寒山又是独狼一般的存在,即便有侍奉的弟子,修为普遍都不高,因此出来追她的,一定是叶寒山。

    身后的气息愈来愈近,几个呼吸间便到了眼前,狐不归头皮发麻,只得玩命的飞遁。

    而另一边的凤云卿,则飞速的跑向叶寒山的宅院,这家伙性格古怪,审美奇葩,宅院刷的通红,角落零星扔着各种枯骨和骷髅头颅。

    整个院落都散发出血腥又诡异的气味儿。

    凤云卿仔细搜寻,心头忽而一跳,前方似乎有什么与他同根同源,他凝神望去,便瞧见一间红通通的屋子,只有那道门是黑色的。

    他心里一慌,立刻朝那处走去,随后推开了大门。

    一股子血腥味扑鼻而来。

    凤云卿看清屋内之后,久久说不出话来。

    屋内的地面被鲜血染红,中心有一根黑色的降魔杵,一个人被四肢大开的绑在降魔杵上,早已死去多时。

    也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因为他全身的皮肤大面积溃烂,露出了森森的白骨,衣料破破烂烂,零星的挂在身上。

    那衣料是他熟悉的料子,他看他穿过许多次。

    而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正是凤子默。

    凤云卿眼眶血红,额上青筋爆起,他咬紧牙关克制住悲愤,上前想将他解下来,可他的身体因为经受过酷刑,变得极为脆弱,轻轻一碰,便散了架。

    凤云卿一怔 ,眼泪便涌了出来。

    他跪在地上,一边掉眼泪一边将枯骨全部收好,装进了储物袋。

    他知道不能耽误太久,大哥还在拿命拖时间,他擦干眼泪,将储物袋悬在腰间,给狐不归发了讯息。

    狐不归这时候正在玩命儿逃跑,阿卿动作很快,并没耽误过多时间,可叶寒山不是省油的灯,她一丝儿都不敢分神,眼看他就要追上,她立刻调转飞舟,往另一侧飞去。

    这飞舟说起来是真厉害,正常飞舟都有灵力值上限,遁速便自然有上限,超过上限,再强行输入灵力,不但不会提速,还有可能毁坏飞舟结构。

    可这艘飞舟,她筑基期开始用,结丹期依然用,到了元婴期,居然还是能承受住,且随着她输入的灵力,遁速不断的提升,就像是没有上限一样。

    绝对的神器。

    身后的叶寒山自然也没想到,他本以为对方是一个随时可捏死的小虫子,这种飞舟他根本不会放在眼中,瞬息就能捏散架,便追的颇为随意。

    即便如此随意,也很快就追到身后,可每次当他有所动作的时候,那艘飞舟居然都能立刻加速,迅速将他甩开。

    几次三番之后,他便发现这小丫头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他轻视,不用全力。

    还挺聪明。

    不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多的花招都是枉然。

    他冷笑一声,不想再同她玩下去,直接催动灵力,猛然朝她抓去。

    狐不归察觉到身后的劲风,生死危机一瞬间,不敢再有丝毫保留,她反正时间已经拖够,阿卿也传了讯息,她只要接到他就好,此刻便催动全身灵力,飞舟骤然如电光一般窜了出去。

    叶寒山又扑了个空。

    狐不归知道叶寒山这回肯定生气,定然全速找她,不敢停留,飞速掠过与阿卿约定的地点,载上阿卿,又疾速奔去。

    就在这时,一股遮天蔽日的刀气从身后袭来。

    气劲强横,避无可避,狐不归和凤云卿立刻撑起防护罩,狐不归则尽可能让飞舟偏离刀气范围。

    “轰”的一声响,刀气便撞上飞舟,爆鸣声震耳欲聋。

    叶寒山看着炸成飞灰的两人一舟,冷笑一声,回了住所。

    许久之后。

    一片乱石灰烬之下陡然伸出一只手来,随后那只手奋力拨开石块,爬了出来。

    正是狐不归,紧跟狐不归之后,凤云卿也爬了出来。

    狐不归在一堆乱石里找到了缩小的飞舟,令她吃惊的是,居然没有碎。

    两人灰头土脸,不敢停留,飞快的远遁而去。

    狐不归寻了个深山寒潭,两人梳洗过后换了衣衫,在黑暗的密林深处支了个火堆,两人坐在突出的岩石上,气氛凝重。

    凤云卿紧紧捏着储物袋,坐在火堆前不说话。

    火光明明灭灭的照着他的脸,那双黑眸里满是哀伤。

    狐不归万万没料到是这种结果。

    她瞧见阿卿这个样子,心里也难受。

    她其实从未见过阿卿这副模样,这家伙在她面前永远开开心心,一瞧她,眼睛里就满是笑意,好像会发光。

    她若是同他笑一笑,他便脸颊涨的通红,那喜悦藏都藏不住。

    那时候,阿卿只有她。

    她觉得这样不好,她希望他能接受其他人,直到凤子默出现,这两人不对盘,一个比一个冷漠,可阿卿肯同他待在一块儿,已经是莫大的进步。

    虽然谁都不爱搭理谁,可该做的事儿一样没少。

    凤子默冷情冷性,却从未以阿卿的师尊自居,他似乎从未想过要得到阿卿的尊重和爱戴,他就是单纯的想教个徒弟。

    阿卿得他教导,虽从未说过什么,在他们面前也不肯提,但心中应当是拿他当师尊吧?

    不然也不至于这样……

    “我会为他报仇。”

    沉默许久的阿卿丢出这句话,便不肯再说了,只是小心将储物袋收起来。

    狐不归没法子安慰,可说起报仇,又要如何做?

    眼下灵气枯竭,根本无法提升境界,他们同叶寒山差了那么多,要怎么同他抗衡?

    阿卿抬眸看向狐不归,道:“大哥,你先调息休养,我守着。 ”

    方才两人受了一刀,都有些暗伤,狐不归没有多说,便盘膝坐下了。

    她调息之际,看向少年。

    他坐在凸起的岩石上面,躲在月光与火光之后。

    她看见他又掏出了储物袋,努力几次,却都无法打开,只能紧紧攥在掌心,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砸在储物袋上。

    狐不归不忍再看,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两人都调息好身体,打算离开密林。

    原本出来就是为了找凤子默,如今找到了,目标已经失去,狐不归却不放心阿卿走。这家伙有时候挺吓人,万一独自去找叶寒山就麻烦了。

    她原本打算回宗,可却忽然担心起大师兄来,这家伙动不动就突破,几日不见就筑基变结丹,又结丹便元婴,万一这几日突破就麻烦了,虽然已经传讯给他,但还是放心不下,决定回去看看。

    她便道:“阿卿,我想回青竹宗一趟,但是我昨日受的伤未好,你能不能保护我?”

    凤云卿对狐不归从来有求必应,无论何时无论何地,这是一个他无法拒绝的女人,当下便同意了。

    狐不归松了一口气,带着阿卿坐上飞舟,往青竹宗行去。

    凤云卿坐在船头,低垂着视线,一丝儿笑意也不见。

    狐不归相劝,可又无从劝起,这种时候,说什么都苍白。

    凤云卿忽而开口,声音低低的。

    “大哥,我以为我跟他没什么感情。”

    “可事到如今,还挺难过的。”

    “我才知道,我原来还挺在乎他的。”

    “跟他回去后,我们两几乎不说话,即便是修炼时,他也是丢下册子或传讯玉简。”

    “我也不想同他说话,我们相处这些年,说过的话没有几句。”

    “我以为我不喜欢他,不喜欢那个地方。”

    “可我现在,却很怀念那个地方。”

    “有他在的地方。”

    “大哥,原来我早就把那个地方当成家了。”

    狐不归被他说的眼眶红红,低声道:“阿卿……”

    凤云卿用手背擦擦眼睛,道:“从今以后,我会以师尊之礼待他,会为他报仇。”

    狐不归不知道说什么好。

    凤云卿转过身,她知道他在掉眼泪,他哽咽的道:“大哥,我好后悔,我应该对他好一些的。”

    狐不归拍拍他的后背,试图给少年一些温暖。

    这之后的日子里,阿卿再也没有笑过,还时常背地里偷偷哭,狐不归没办法,想先把他带回青竹宗,让四位师兄给劝劝,总比他一个人在外面胡思乱想的好。

    十数天后,两人终于回到了青竹村。

    狐不归自从出宗历练,到入三清宗,便从未回过青竹宗。

    一直都是师兄们去看她,这会儿回来,觉得村里什么都变了。

    路宽了,树高了,连汲水的水车都高级了,村口的羊肉汤铺老板上了年纪,多了几个能跑能跳的孩子,原先豆蔻年华的二丫也嫁了人。

    她便想起当时外出,全村热泪盈眶欢送的场景来 。

    四位师兄边擦眼泪边送别她的模样还历历在目。

    狐不归一想到可以见到四位师兄,心头的沉重都少了许多,她带着凤云卿,快步穿过青竹村,来到了后山竹林中的青竹宗。

    破落的宗门修葺过,由翠绿翠绿的竹子搭建,视线所及,是一片竹林掩映下的青石板路。

    狐不归毫不犹豫的往里走,师兄们此刻应当在溪边喝茶闲聊,那几人平日里闲来无事,便会钻到后山,要么钓鱼要么下棋,要么打架决一死战。

    狐不归轻车熟路的带着凤云卿,很快便接近了后山,从青石板路走下去,便瞧见一片竹林搭建的建筑群。

    二层竹屋,岸几、竹椅一应俱全。

    狐不归刚靠近,便瞧见四人正围着圆桌打牌,每个人都神情严肃的瞅着自己手里的牌,一副认真的模样。

    大师兄脸上用墨水画了黑色的猫须,二师兄脸上则多了只龟,三师兄瞧着挺干净,四师兄……

    等等,那个不是四师兄啊……

    那人怎么那么眼熟?

    狐不归认真一看,愣住了。

    这人,不是死掉的凤子默么?

    怎么会坐在这里同师兄们打牌?

    再瞧身边的凤云卿,这孩子脸色已经完全变了。

    狐不归一头雾水,大师兄却转过脸来,将手里的牌一扔,笑眯眯的道:“崽崽回来啦。”

    二师兄气急败坏:“崽崽回来,你扔牌做什么?”

    三师兄就在牌堆里扒拉,试图把大师兄扔掉的牌找出来。

    大师兄立刻伸手,把牌堆搅合在一起。

    两人人顿时就急眼了,一副决一死战的样子。

    对面的凤子默慢悠悠的道:“不要脸。”

    黎白嘿嘿笑,朝狐不归招手,道:“崽崽,快过来。”

    狐不归满脑子问号,拉拉僵在原地凤云卿,一同往几位师兄那里去,走到近前,狐不归不信的仔细观察,那人当真是凤子默。

    凤云卿面无表情的站在狐不归身边,一个字儿都不说。

    狐不归站在黎白身边,问对面的凤子默:“前辈,您怎么在这里?”

    凤子默搁下牌,视线扫过凤云卿,平静的道:“那几天照顾他很辛苦,既然有你了,我就出门放松放松,游历一下山海河川。”

    狐不归:“……”

    狐不归不明白,又问:“可你为何同我说‘没什么能教他,让他想去哪就去哪’?”

    凤子默顶着脸上墨水画的黑猪,依然平静的道:“元婴之后,能不能进一步全凭造化,我的确是没什么能教他了。”

    狐不归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又问:“那他失去意识,灵气枯竭,又是怎样结婴成功的?”

    凤子默道:“哦,我有一样祖上留下的法宝,蕴含大量灵气,我就拆了那样法宝。”

    狐不归拧起眉毛,道:“所以,你没有把自己的灵气给他?”

    凤子默有些奇怪的道:“谁会做那样的蠢事。”

    狐不归:“那叶寒山那里,怎么会有……”

    凤子默惊讶的问:“你们来时遇见叶寒山了?没事吧?”

    狐不归:“没事,只是……”

    凤子默道:“哦,你们可能看见那个了,那是我随手做的化身,叶寒山打不过我,时常捉了我的化身泄愤,无碍,不过一丝儿魂力罢了。”

    狐不归:“……”

    这家伙,这家伙怎么可以这样!

    她以为他对阿卿是有感情的,可没想到只是累了想出门玩一趟,在阿卿伤心欲绝的时候,他居然在打牌。

    阿卿刚苏醒的时候,得知他不声不响的走了,那么难过,得知他死了,更是伤心,还在船上说了那样的话。

    结果这家伙好好的坐在这里打牌!

    狐不归有些生气,便道:“你怎么可以这样,你知不知道……”

    凤云卿上前一步,打断狐不归:“大哥。”

    狐不归只好闭嘴,目光不悦的看向凤子默,手却被人一拽,拉到身边,闻着熟悉的味道,她知道是大师兄。

    黎白笑道:“你怎么管别人家闲事。”

    狐不归不知道怎样跟他说,索性不说话。

    那头凤子默看着凤云卿,问:“身体无恙?”

    凤云卿冷冰冰的回:“无恙。”

    凤子默便又问:“来这里做什么?”

    凤云卿道:“来我想来的地方。”

    凤子默沉默片刻,道:“挺好。”

    气氛这会儿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黎白看着狐不归笑眯眯,四荒和初尧也看着狐不归笑眯眯。

    狐不归则瞪着凤子默。

    片刻后,凤子默轻咳一声打破沉默,问:“那……还回去么?”

    凤云卿冷声道:“不了,你我缘分已尽,就这样吧。”

    凤子默又默了会儿,缓缓道:“挺好。”

    狐不归真是气死了!

    她刚要说什么,嘴里便被人塞了颗果子,一下子“唔唔”的说不出话,黎白轻声道:“别管嘛。”

    狐不归转头瞪着大师兄。

    黎白语重心长的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做出选择的权力。”

    他这样一说,狐不归便不好再说什么。

    而凤云卿说完那样的话,便再也不理会凤子默,初尧笑了笑,给凤云卿安排了右边的宅院,大方的道:“想住多久住多久。”

    凤云卿当场便黑脸走了。

    凤子默看着他消失的背影,道:“还打牌么?”

    黎白道:“我陪崽崽,把老四叫来打。”

    几人便叫了御冬,又凑了一桌,黎白则带着狐不归溪边钓鱼去了。

    溪水潺潺,日光微暖,清风拂过水面,又掠过树梢。

    狐不归握着钓竿,黎白坐在旁边。

    狐不归气呼呼的道:“师兄,凤子默也太冷血了。”

    黎白将她的乱飞的发丝别到耳后,轻轻回了一声“哦”。

    狐不归继续道:“这人怎么这么冷漠,教养了那么久,没感情的嘛 ?”

    黎白轻笑,想起前些日子凤子默来青竹宗的那天。

    他虚浮的靠在门边,一脸平静的求收留。

    他一眼便瞧出凤子默气血亏损,修为整整跌落了一个大境界,元婴之上是化神,化神之上是大乘,凤子默从大乘初期跌落到了化神初期。

    这在他们身上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儿,他实在想不出,谁能令凤子默这般狼狈,这种境界跌落,失去大量寿元不说,此生恐怕再难寸进。

    以凤子默的高傲,这绝对令他难以接受。

    可没想到他接受的挺好,心态还很平和,他便想起崽崽前些日子结婴,灵气枯竭的事儿来,他的确在一边守着,若是有危险自然会出手相助。

    而凤云卿同意临近结婴,凤子默该不会是……

    瞧他这副虚浮的样子,八、九不离十。

    原来凤子默之所以找上门来,是因为叶寒山穷追不舍,他好不容易丢下化身才勉强逃出,随后便十分厚颜的跑到了青竹宗,这里有这么几位,没人会想不开找上门来。

    他们四个轮番对他进行了羞辱,他面无表情的承受下来,赖着不走了。

    他问:“怎么舍得做这种事,难道是养出感情了?”

    凤子默:“没有感情,顺手而已。”

    他笑:“嘴还挺硬。”

    “哗啦”的水声拉回了他的思绪,他转眸过去,便瞧见崽崽抱着一箩筐的鱼,忍不住笑,便同她说了凤子默的事儿,自然隐下了他的境界。

    狐不归的筐都没抱稳,“哗啦”一声,全砸在地上,鱼儿跌出筐外,疯狂扑腾。

    狐不归惊讶的道:“真是把灵力给了阿卿?为何不说?”

    黎白道:“就这臭脾气,傲娇呗,你以为他为什么跑?境界跌落觉得自己不够资格做人家师父呗。”

    狐不归无语道:“可这样瞒着阿卿……”

    黎白道:“他被迫丢下化身才逃脱追杀,这么丢人的事情,你以为他会告诉徒弟?杀了他都不可能!”

    狐不归气道:“那这样不是误会重重?他根本不知道阿卿有多在乎他,知道他死了有多难过。”

    黎白道:“你不了解他,这臭凤凰极高傲,嘴又硬,明明在乎就是不肯说,更何况这样伤自尊的事儿。”

    狐不归道:“可是,阿卿都气的要跟他断绝关系了,明明是双方都在乎,为何非要闹到如此田地。”

    黎白摊手:“我怎么知道。”

    狐不归擦了擦脸上的水渍,忽而问大师兄:“那你方才为何不让我管?”

    黎白道:“你不觉得他们两这样,挺有趣的么?我就想看戏而已。”

    狐不归:“……”

    黎白捏了捏她的小脸,眼眸一眯,道:“我不许你去说,我们现场教学,你给我看看清楚,嘴硬瞒着不说,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狐不归:“……”

    狐不归捡起地上的筐,一把扣在黎白头上,冷漠的道:“师兄,你真是个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