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顶流退婚后我成了他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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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昼幻梦

    林杳然在心里给自己数了一个节拍。

    果然,和预料中一样,贺秋渡没有回答,耳边只听见略略一乱的呼吸。

    于是,他也松开了手,轻轻把他推开,往后仰了一点,带着有些促狭的微淡笑意说:“开玩笑的啦,只想看看大明星的反应。如果足够有意思,说不定能当成创作素材。”

    如果此时贺秋渡也回以松了口气的笑容,大概这一节也就怎么过去了,烟消云散,水平波静。

    但是,他却没有。

    高大的青年站起身,随着他站起来的动作,深黑的影子变幻形状,像一团浓浓的乌云,彻底把林杳然笼罩。

    林杳然抬眼看他,觉得他的表情有点可怕,又冷又沉像结了层寒霜。贺秋渡就是这样,好的时候眉眼像化开的春水,凶起来的时候又是一副随时要吃人的样子。

    自己凶不过他,所以更要先发制人。

    反正,这些话憋在心里已经很久了,说出来不仅是要让他知道,更要让自己知道。

    “我好歹也写了这么多情歌,有些事情猜也能猜个大概。”林杳然看似气定神闲地开了口。

    “你一直在我身上寻找摇摇的影子,对不对?”

    贺秋渡眼底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果然。林杳然想。

    “那个女孩也很小就失去了妈妈吧。”

    “也一定跟我一样,身体一直很糟糕吧。”

    “你问我想做音乐的理由,不会也正巧因为她跟我有相同的理想吧?”

    “说话啊,回答不出来了?那就是全中。”林杳然的心在胸腔里怦怦狂跳,跳得又重又痛,却笑着叹出酸涩滚烫的微弱吐息。

    “你究竟有多喜欢她啊?喜欢到要靠我这个男人来弥补对她的遗憾。”

    “我从没这么想过。”

    贺秋渡像憧憧黑影俯身探向他,肩膀被握住的一瞬,他清晰感觉到对方重到几乎有些失控的力度。

    疼。宛如要嵌进自己骨血的疼。但力度很快被收回,贺秋渡只是用暖热的掌心覆着他的双肩,仿佛怕他下一秒就会碎掉,或者就此消失不见。

    林杳然翕动失血般发白的嘴唇,“我讨厌你,也讨厌摇摇。”

    心里明明知道,讨厌摇摇是不对的。摇摇非但没有错,还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他甚至能在脑海中勾勒出摇摇的模样——美丽的,可亲的,充满各种可爱柔软的只属于女孩子的特质。

    如果不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小姑娘,贺秋渡又怎么可能喜欢她喜欢到那种程度。

    喜欢到,连自己身上那一星点牵强附会的相似之处,都能令他心神动摇,心甘情愿地付出稀有的温柔。

    不公平。林杳然疲倦地想。他虽然贪心,但想要的东西很朴素。抛开所有矛盾纠结、口是心非,他发现自己只是希望能有人对他好一点,可以让他稍微任性一下。

    生病的时候,可以抱抱他。

    眼睛看不清的时候,可以帮帮他。

    吃饭的时候,可以哄一哄他。他并不难哄,一点甜的东西就能让他乖乖听话。

    贺秋渡做到了,做得很好。好到他差点以为贺秋渡喜欢自己,而自己就是摇摇。

    其实,乐观点想,贺秋渡从他这里得到安慰,他从贺秋渡那里得到温柔好意,应该是笔互惠互利的双赢买卖,但他偏偏不乐意。谁叫他心脏天生比别人脆弱,实在经不起起起落落的疼。

    “我说过,我没有试图从你身上寻找她的影子。”贺秋渡长眉紧拧,迫着黑瞳,眸光深邃得像要把苍白瘦小的青年完全吞噬。

    因为我一直觉得,你就是摇摇。

    这后半句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一旦说出这句话,就意味着要触及林杳然帽子里的秘密。林杳然那么在意他的帽子,当初自己提出要他摘下帽子,就已经害他生气得直哭。如果直截了当让他对自己袒露秘密,恐怕更会使他倍感冒犯,甚至受到伤害。

    然而可笑的是,他现在已经因自己而受伤。

    贺秋渡手掌顺着林杳然的肩膀滑下来,沿着胳膊探到身前,捻了捻林杳然的指尖。林杳然的指尖很凉,像攥着一把凉浸浸的雪。

    “请你相信我,再给我一点点时间。”

    两人靠得很近,林杳然几乎能感觉到贺秋渡说话时胸腔的振动,贺秋渡的声音很好听,音色低醇动人,磁性激得他耳膜微微发麻。

    “嗯。”林杳然点了点尖尖的下颌,露出愈发困倦的神色,“我要回家。”

    贺秋渡看着他,目光晦暗不明,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帮他叫了车,叮嘱道:“到家记得给我发消息。”

    车窗摇了上去,映着车水马龙的灯光,两人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目送车尾灯的光消失,贺秋渡拨通电话,“送我去林家,现在。”

    *

    林家是那种传统中式老宅,就算庭院里装了景观灯,晚上还是会有种幽深寂寥,甚至带点森森鬼气的感觉。不过,里面还是一派温馨,灯光柔和,随处可见可爱的童话风装饰,衬得原本华贵肃穆的古典摆设都有点不伦不类。

    就算是外人都能轻易看出来,林萤在这个家里绝对是最受宠爱的小公主。

    管家永叔接待了他,说老爷子已经休息了,请随自己去客厅,先生和夫人正好都在。

    贺秋渡一进客厅,就看见林远枫正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盘水果,里面码着削得很精巧的小兔子苹果,草莓夹香蕉做成的雪人,还有剔得很干净的小块柚子。秦璇小鸟依人地靠在他肩上,一边叉水果吃,一边看电影。两个人时不时讨论几句,夫妇间的喁喁细语在这寂静的夜晚听起来,充满了家的幸福感觉。

    “小秋,你怎么来了?坐。”林远枫笑着招呼他。秦璇也很热情地让永叔快把茶水点心端上来。

    自从上次因没去订婚宴登门道歉后,他再没和这对夫妻见过面。本以为他们见到自己应该会很冷淡、不满、生气甚至愤怒,没成想他们竟然毫无心怀芥蒂之意,真是够宽容大度的。

    “柯蓝塞秋茶,尝尝。”秦璇道。

    贺秋渡说了声“谢谢”,却没有要去喝那杯香气四溢的红茶的意思。他端正挺直地坐在那儿,声线沉沉地开了口:“林叔叔,我今天来,是有很重要的事想问您。”

    林远枫见他神情郑重,不由一肃,“什么?”

    贺秋渡望着他,“是有关林杳然的事。”

    一秒微妙的沉寂。

    林远枫看了眼妻子,斟酌着问:“然然他怎么了?”

    贺秋渡单刀直入,“林杳然从小到大一直都住在家里吗?有没有独自在外居住的经历?”

    林远枫愣住了,他不知道贺秋渡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但他很快镇定下来,点点头,“然然身体不好,一直生病,我们做大人的时时刻刻盯着都不放心,怎么舍得让他一个人住在外面呢?”

    贺秋渡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用力攥紧到骨节发白,然后微颤着慢慢松开了。他沉默不语,半晌,忽道:“他现在不就一个人,也没见谁管过他。”

    连他自己都不把自己当回事。

    秦璇有点儿惊讶地眨眨眼,“然然也就看着小,都二十几岁的人了,哪能再让我们事事管着?”然后,她又意味深长地一笑,“再说了,这孩子虽然安安静静的不爱说话,其实相当有个性呢,我们就算要管也管不动他。”

    贺秋渡本来一直没看她,这会儿听到她开口,眼神便撂了过来。

    黑漆漆的瞳仁像凝着一团化不开的墨,叫她没来由地背后一凉。

    贺秋渡移开目光,重新望向林远枫,“您这儿有林杳然以前的照片吗?我很想看看。”

    “这个嘛……我还真没有。”林远枫露出为难之色,“然然上学时候就从这个家搬出去了。走的时候,他把自己所有东西都一并带走,什么都没留下。”

    “原来如此。”贺秋渡很理解地颔首,“我常听林杳然说,爸爸一直都特别疼他,还想着您会不会存着他以前的照片,想他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林远枫笑笑,勉强而尴尬。

    其实,客厅的壁炉、墙壁、窗台还有花架上,都有大大小小的照片,一家三口的旅行合影、林萤不同时期的成长记录、夫妻俩的甜蜜时刻,等等等等。它们被装饰在各种各样的漂亮镜框里,让人一眼望去便心生温情与歆羡。

    只是没有林杳然的位置罢了。

    虽然这个家很大。

    贺秋渡静静看着这里的一切,他以为自己听到林远枫的回答后,会感到深深的失望,可事实并没有。现在,他只是觉得心痛。消失了所有情绪,只是单纯地为林杳然心痛。

    孟芸芙死了,林杳然还活着,却也成为了被视而不见的幽灵。

    秦璇轻轻碰了碰林远枫的膝盖。

    “小秋啊,和然然的事,你也别太在意。”林远枫有点生硬地道,“都是老爷子们的打算,我和秦阿姨还是支持你们年轻人自由恋爱。”

    “我明白。”贺秋渡一副大度豁达的晚辈样子,“听说您和林夫人也是自由恋爱,您还是林夫人的粉丝,经常给她送花捧场。”

    贺秋渡一口一个“林夫人”,林远枫好像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思绪全然飘回过去,仿佛又看见舞台上那个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世上再没第二个孟芸芙,但孟芸芙再好终究是逝者不可追,而日子也总还是要过下去。

    于是,林远枫很快收回情绪,“然然连这事都和你说了?”

    贺秋渡不置可否地笑笑。

    秦璇一直观察着丈夫,见林远枫脸上浮现出动容之色,不悦地干咳一声,提醒他别忘了正事。

    “你和然然虽然没能像老爷子们指望的那样,但能交个朋友也是很好的。”林远枫一说完,秦璇就迅速接上话茬,“小秋,你现在还在西壬影业,对不对?”

    贺秋渡点点头。

    “好巧,我侄女秦珊去年也进了西壬。”秦璇点开一支网剧预告,“这部是西壬今年要上的新剧,小珊在里面演女主角。她第一次演戏,你是她师兄,希望你能多指点指点她。”

    林远枫应和着,“小珊年纪和你还有然然都差不多,你和她又都是一个圈子的,肯定有共同语言。”

    “是啊,有事儿也能互相帮衬。”秦璇顿了顿,问林远枫,“对了,然然现在在做什么工作?不会还一直闷在家里不和外界接触吧?这样下去可不行,年纪轻轻的性子倒越来越古怪。再说都成年人了,哪能一直靠家里养着呢?”

    林远枫有点不满,含含糊糊地随便应付了一句。

    他心里清楚,秦璇一直都不喜欢林杳然,至今仍未当年流产的事耿耿于怀。那个没能保住的孩子是个很健康的男孩,如果能生下来,绝对是林家最有前途、最适合继承家业的小少爷。不像林杳然,那样的身体和性格什么都做不了,还得靠老爷子每个月给他打巨额生活费。

    作为父亲,他当然也为那个没出世的孩子深感惋惜,这些年也一直对妻子千依百顺,努力弥补她的丧子之痛。像这次,尽管不满妻子想“推销”娘家侄女给贺秋渡,好帮助秦家攀上贺家这根高枝儿的做法,却也还是勉强配合了。

    只是,她好歹也是林杳然名义上的母亲,当着儿子前未婚夫的面明里暗里地贬低儿子,腔调实在太难看,也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贺秋渡笑笑,视线飘到电视屏幕定格的电影画面上。这部电影也算近年来口碑最佳的文艺片之一,包揽了国内外不少大奖,其中就有最佳原创配乐。进来的时候,他还听到林氏夫妇煞有介事地讨论作曲的优秀,高度契合剧情,殊不知那些曲子全都出自那个“性格古怪”、“不和外界接触”、“不会自食其力”的孩子的手笔。

    他忽然觉得,这个家对林杳然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其实也挺好的。

    因为,他们根本不配。

    不配看见林杳然,也不配看清林杳然。

    *

    从林家出来时候,天已经很晚了。贺秋渡望了眼头顶的晴朗夏夜,星光稀疏,远不及当年在苦荞村看到的那么银辉烂漫。

    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

    这些年,他不止一次回过苦荞村,问过隆村长和村民,寻找过任何可能的蛛丝马迹,甚至动用诸多关系去调查所有往来人员信息,可是,摇摇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有关她的一切全都被抹消,就像当初没有人知道她来自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她离开后究竟去了何处。

    摇摇仿佛真成了他少年时做过的一场白昼幻梦,一如她存在本身,比阳光下的肥皂泡更脆弱,也比升空绽放的烟花更短暂。

    摇摇是摇摇,林杳然是林杳然,就算他们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自己都不该凭一腔直觉,固执地认为他们就是同一个人。

    现在想来,自己会起这种痴愚的念头,简直比那些相信返魂显灵、轮回转世之说的人更加可笑。

    贺秋渡叹了口气,既怅然又释然。

    胸腔里积压的很多情绪仿佛一下子被掏空,如果丢一颗石子下去,一定要过很长时间,才能听见空落落的回声,

    “喂,贺秋渡!”

    突然,身后传来奶里奶气的呼唤。

    贺秋渡回过头,只见林萤正从花园里肉滚滚地跑过来。

    “你怎么会来我家?你是不是来找我哥哥的?”小姑娘一脸很懂的表情看着他。

    贺秋渡蹲下身,大手薅了把她的小脑袋瓜,“不是。”

    “切,好没劲哦,你们大人就是喜欢口是心非。”林萤小大人儿似地叹气,“哥哥也是这样,我问他是不是喜欢萤火虫哥哥,他非但不承认,还揪我辫子。”

    贺秋渡一震,“萤火虫哥哥……是谁?”

    林萤对眼前这个长得很凶的大明星没什么好感,但还是一五一十回答,“萤火虫哥哥曾经帮我哥哥捉过好多好漂亮的萤火虫。哥哥告诉我,当初给我取名字的时候,就是希望这份美好的心意能变成祝福,所以才选了‘萤’字送给我。

    她抬起头,看着贺秋渡古怪的神色,感觉有点害怕,“喂,你到底怎么了嘛?”

    *

    浴室里弥漫着温热水汽,白茫茫地蒸腾浮动。

    林杳然抬手抹掉镜子上凝结的水雾,光滑的镜面上赫然映出一个美丽青年的面影。白皙的肌肤被余热染上浅浅的粉,薄红飞上秀致眼尾,整个人既生动又明艳,像上了淡淡的戏妆。

    不过,对于镜中的真相,青年本人是完全看不清的,只能费劲地蹙起漂亮的眉,以贫弱的视线去描摹大概的轮廓。

    末了,很不满意自己形象似的,林杳然暴躁地哈气模糊掉镜面,打开吹风机开始吹头发。

    他的头发垂下来已经长到盖过腰线,湿.漉.漉地贴着清瘦身躯蜿蜒而下,漆黑乌亮,光泽柔润,仿佛某种妖冶的装饰,愈发衬得肩颈背脊莹白皎洁,有种不真实的美感。

    “麻烦死了……”他粗暴地捋顺疏散发束,开足风力胡乱吹着。暖热的风熏得脸烧烫,飞扬的发丝糊得满脸发痒,而且又厚又长,每次吹干都要很长时间,简直是天底下最难熬的折磨。

    如果能有人天天帮自己洗头吹头发就好了。他无数次这么想过,甚至考虑花重金聘请一位。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这种事情不管怎么想都太奇怪了。

    吹到手酸腰疼,林杳然又摸了摸,觉得干得差不多了,这才蹒跚着爬到床上。发烫的脸颊刚贴上柔软沁凉的枕头,瞬间就被降了温,他顺便把手也插.进枕头底下的凉爽之处。

    “呼……”林杳然不由发出舒服的喟叹,长发散在包裹严实的纯棉睡衣上,像在窝里团成球的小猫,绒绒的,引得人很想好好薅上一把。

    就在他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枕头边的手机“嗡嗡”振动起来。

    林杳然不情愿地把手摸索过去,差一点……绷直了还是差一点……啊,烦死了!他捧着腰艰难地坐起来,在身后垫好枕头,这才一把捞过手机。

    是贺秋渡发来的消息。

    “到家了吗?”

    林杳然捏着手机的指尖不由一颤。

    啊,忘记了。

    还是很刻意的忘记。

    “嗯”

    对话框跳出“对方正在输入”,好一会儿,那边才又发过来一句“早点休息”。

    本来都准备睡了好吗……林杳然又回了个“嗯”。

    他看着屏幕暗下去,然后又在彻底暗掉之前按亮。

    “谢谢你”

    “谢我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谢谢你。”

    发出这句道谢后,林杳然陡然轻松起来,算不上畅快愉悦,却也有种卸下重担的感觉。回到家后,他一个人认真思考了很久,自认为很努力地厘清了自己的思绪,还翦除了不应有的麻烦感情。所以,从现在开始,他将彻底认清现实,以正确的心态面对贺秋渡。

    在控制感情这件事上,他就算称不上擅长,这些年起码也一直有在努力。

    手机又振动了一下。

    是华桦,不是贺秋渡。

    “老板,李兆刚才通知我,准备安排贺秋渡明天正式录制《低温烫伤》”

    林杳然知道华桦还有有半句话没发过来,那就是“你要不要去”。

    按照工作惯例,帮贺秋渡这种人气级别的顶流量身打造出道以来的首单,他本人肯定会去的。因为这不仅是他作为创作者在给予歌手支持,更体现出一种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甚至关系到日后的合作……

    不对不对,林杳然挥挥手,没有日后,只此最后。

    最后一次,给贺秋渡写歌。

    林杳然十指深深插.进满头厚密浓长的黑发里,用力向后拢去。顺滑柔软的发丝顺着指缝簌簌滑落,像绽开心事重重的漆黑小浪花。

    末了,他一锤手,去,必须去,好歹也是他的乙方,尾款都还没到账呢。

    回复完华桦后,林杳然想了想,把贺秋渡的备注改成“尾款开票跟进中”,瞬间更有底气了点。

    通散头发,从头到尾梳顺,再结成松松散散的辫子,他拿出妈妈的照片吻了吻,一如既往郑重道了晚安,这才替自己和潘崽盖好被子,乖乖闭眼睡觉。

    *

    第二天,林杳然很准时地在闹钟声响中起床,没有赖床也没有墨迹,难得以麻利的速度洗脸刷牙藏头发,就像一个讲究效率又勤恳踏实的真正的乙方。

    然后,他打开衣橱,挑选今天要穿的格子衬衫。其实,以往他都是随机的,拿到哪件是哪件,但今天,他发现自己竟然有意识在纠结。

    因为要去见客户,所以至少得琢磨一下仪表……吗?

    林杳然额头一下一下轻撞着柜门,认真地思考。

    半晌,他得出结论,应该就是了,看来自己昨天调整心态颇有成效。

    最后,他满意地给自己选了一件一看就很有乙方专业意识的灰黑白格子衬衫。

    azure老师,酷。

    *

    华桦一边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偷眼观察林杳然。

    老板脸上挂着轻飘飘的笑容,好像又变回过去那个什么都不在乎的、像风一样飘忽不定的人。

    但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抵达录音棚后没多久,贺秋渡的团队也到了。某人一进来,华桦顿时感觉空气有些微妙地扭曲,本来还很自然地跟相熟的录音师聊天的林杳然,后背明显僵直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小萤:姐给你们助攻真的好累

    吹头发的痛,谁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