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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第 152 章

    岳定唐当然没有分开两桌点餐。



    “来两份牛排,一份六成熟,一份七成熟。”



    他轻车熟路给自己和凌枢下了单。



    “萧月,想吃什么你自己点。”



    萧月答应一声,心里却有些奇怪。



    一时也说不上来。



    等菜上齐,岳定唐又自然而然把薯角放在凌枢面前,加上两份黑椒酱,后者则自然而然将黑椒酱都倒在自己的牛排里。



    萧月有些疑惑于他们的关系,自己与冯珍珠从小一起长大,似乎也从未有过如此默契。



    也许因为她们是女子,对男人之间的情谊不太了解吧。



    吃完饭,萧月很有礼貌向两人道谢。



    “凌先生,不知是否方便要个电话?如果冯家那边有消息,我也好及时知会你。”



    这年头能安电话的家庭少之又少,非大富大贵之家不可,萧月有心联系凌枢,却开口就发现不妥,但话已经来不及收回了,只能暗自懊恼。



    凌枢果然道:“我家里没电话,把市局岳长官办公室的号码给你吧,你打那个电话也一样。”



    “那,好吧。”萧月退而求其次,毕竟闺蜜失踪,她也有些担忧,纵然有心跟凌枢亲近,暂时也顾不太上。



    岳定唐道:“萧月,你吃完就回学校吧,我们还有点事。”



    “……好的,岳教授。”



    她感觉岳教授今天似乎有那么点不绅士,哪里有女士刚拿起餐巾拭嘴,就下逐客令的道理?



    但学生在老师毫无反抗余地,萧月只好起身告辞走人。



    凌枢也看出岳定唐并不是那么想让自己去蹚这趟浑水。



    “这件事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岳定唐不答反道:“你从东北回来之后一直没怎么调养,又碰上陆祖德的事情,应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至于冯小姐的事情,谁去找都一样,冯家家世摆在那里,警察局不可能袖手旁观,必然会尽力的,多你一个少你一个都不差。”



    凌枢挠挠脸,忽然问:“老岳,我想问你个问题。”



    他如此郑重其事,岳定唐有些不习惯。



    “你会不会觉得,我挺不务正业的?”



    岳定唐不动声色:“这话从何说起?”



    “你刚才也说了,其实找人这种事情,多我一个少我一个都无妨,他们找我帮忙,无非是我好奇心强,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但仔细想想,这种好奇心有时候反而会给朋友亲人带来麻烦。比如这次陆祖德,要是我最后没摆平他,我姐夫和姐姐的安全就要受影响了。说到底,还是多亏你去找了江河。”



    有些念头起初就像荒草,无人问津,但风一吹立马见长,变得茂盛起来。



    江河劝他另立门户那段话一直在脑海里徘徊不去,凌枢从不以为意到觉得也有几分道理。



    “所以你的意思是?”



    岳定唐却听得微微蹙眉。



    “那什么,我知道你不需要,不过以后吃饭约会,我也出一半钱吧,也算养一半的家了。房子你也不需要,车你也有了。”



    说到这里,凌枢有点尴尬,下意识清清嗓子,干咳两声。



    “不知道你还需要什么,但怎么说我也该有所表示……你做什么这样看着我?”



    家?



    老实讲,在凌枢说这些话之前,岳定唐没有想过那么多,那么深入。



    对岳定唐而言,他已经很久没有家的概念了。



    诚然,他的大部分亲人都还在世,可也天各一方,大哥二哥同在国内却不在一地,三姐跟他感情融洽却不在国内,祖宅只有老管家和一干佣人,老管家固然也是家人一般,但他丝毫不肯逾距,凡事毕恭毕敬谨守规矩,固然在岳定唐心里与家人无异,说话交流却终究还是有些隔阂,甚至周叔对凌枢比起对他,都多了不少亲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岳定唐可以放松身心防备休息的地方,就是凌枢所在。



    即便这样的话从未说出口,他也没有刻意去区分过。



    直到刚刚凌枢那些话,才如平地惊雷,将他炸得陡然清醒。



    “我是不是哪里说错了?”



    凌枢见他眼神越来越怪,长久沉默不开腔,不由顿住声音。



    岳定唐若有些骄傲自尊,那半点也不奇怪。



    曾经自己也是这样的人。在凌家还没有败落之前,谁都知道凌家少爷意气张扬,凡事都要整个第一,就连去舞场跳舞,也得是头牌舞女跟自己跳的舞最多。



    可在经历了凌家破败,远赴云南,枪林弹雨,生死一瞬之后,他不能说脱胎换骨,也早已抛弃过去许多无比看重,现在却觉得可笑的东西。



    对喜欢或在意的人,切不可顾忌一时骄傲,错失表白的机会。



    这是他在战场上学到的一课。



    一度以为再也回不来,凌枢后悔没有及早对姐姐凌遥说一声自己很爱她。



    眼下虽然昨夜惑于美色一时失足,但他不能否认自己对姓岳的在意,所纠结的不过是谁抢先拿到主动权罢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坦荡点。



    “你要是不痛快,就当我没说吧。”



    岳定唐摇摇头。



    他怎么会不痛快?



    应该是惊喜来得太快才对。



    他以为自己总是那个在树后看人的少年,可不知不觉也已经走出那棵树,来到那个人面前。



    有时候再水到渠成的默契,也不如一句情话来得动人。



    因为人总是喜欢确切的,肯定存在的事物。



    而凌枢的话,无异于另一种允诺。



    “那这顿饭你来给?”



    岳长官这句话颇有点小心试探的意味。



    他在法国留学时,也曾谈过短暂恋爱,这必然是人生成长中或不可缺的一段经历,可他却从未有过现在的忐忑与患得患失。



    “行!”



    凌枢回答得豪气干云,当结账单送过来的时候人傻了。



    这顿饭顶得上他半个月薪水。



    凌枢:……



    岳定唐:“是不是太贵了?我来吧。”



    凌枢忙伸手拦。



    “别别,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你要不让我给,就是瞧不起我!”



    这顶帽子扣下来,岳定唐还真受不住,不抢了。



    凌枢的内心在悲泣,那心情,简直比昨夜把持不住还要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