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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清醒

    贝拉拉换了鞋进门,就看到一地的狼藉。医药箱开着,染血的纱布被扔在垃圾桶里,地上还留着一颗带血的子弹。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男人已经醒过了,并且自己取出了子弹。贝拉拉心里更是害怕,走到沙发边看了一眼,就看到男人依然闭着眼,只不过神色放松许多,没有了那丝冷厉气质,他的睡颜倒是透出几分柔和来。

    “喂,你醒着吗?”

    贝拉拉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没得到任何回音。

    她壮着胆子走近一些,“喂,我警告你啊,如果醒了就赶紧离开这里,不然我就报警啦!”

    依然没有回音。男人睡颜平和,像是没有听到一样。

    贝拉拉接着喊了几声,都没有得到回答,下意识地拿出了手机。才按下报警电话,还没有拨出去,她却又犹豫了。

    要怎么跟警察说?好像怎么说都显得可疑。有谁会莫名其妙地带一个受了枪伤的陌生人回家吗?贝拉拉无奈地发现,自己好像错过了报警的最佳时机。

    看着沙发上躺着的男人,他已经脱了衬衫,露出一身腱子肉。

    贝拉拉急忙收回了视线,纠结再三,还是叹了口气,收拾了一地的狼藉,先去洗澡再说!

    水汽蒸腾而上,似乎能将心中的恐惧和焦虑都驱散一般。贝拉拉慢慢放松下来,暂时将那个男人的事情从心里驱逐出去。

    淅淅沥沥的水声沿着门缝传出去,精准地传入高泽西的耳中。

    他警醒地睁开了眼,看了看四周。

    还是自己白天醒来的那个地方,餐桌上物品摆放也相同,除了消失的满地狼藉,几乎没有任何变化。烧虽然退了,但他脑子还不是很清醒。多年部队生涯,让他练就了时刻保持警惕的习惯。下意识地循着声音源头走过去,前方的路忽然被一扇门挡住了。

    而那声音就在门后,几乎想也不想地,高泽西拧开门把手,看了进去。

    贝拉拉正洗着澡,浴室里水汽蒸腾,入眼是白茫茫的一片。高泽西动作不大,门锁又是静音的,她对身后发生的事情一无所觉。不经意地转过头,却忽然瞥到了镜子里,浴室门开着。她立刻转过头,原本躺在沙发上的男人,竟然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此刻正站在浴室门口,紧抿着薄唇,认认真真地看着她。

    眼神虽说看着有些空洞,可那视线却是实打实地落在她光裸的身上。

    “滚!!!”

    贝拉拉慌忙捂住自己胸口,同时蹲在了地上,那男人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就这么目光呆滞地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贝拉拉立刻冲上前上了锁。

    自己是疯了吗!刚才一直纠结着要不要报警的事情,竟然连门都没锁!

    危险排除,危险排除。

    大脑中回荡着这声音,高泽西重新坐在了沙发上。刚才的一幕……实在有点震撼。高泽西眼眸幽深,脑子里乱哄哄的,但还是下意识地从裤兜里拿出了紧急联络装置,向部队通报了自己的位置。

    贝拉拉匆匆忙忙穿好衣服出来,脸涨得通红。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转念一想,这里是她家,自己为什么要忍受那个色狼堂而皇之地偷窥自己?

    不能忍了,一定要把他赶出去,立刻,马上!

    气冲冲地冲到沙发前,贝拉拉睁着一双大眼睛,伸手指着他,“你……”

    你了半天,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因为她惊讶地发现,自己这么气,可是始作俑者,却端端正正地坐在她的沙发上,堂而皇之地露着一身腱子肉,明明刚刚做了那么过分的事,可是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异样神情。

    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更别说什么歉意。

    贝拉拉二十多年的三观都被刷新了,这么厚颜无耻的人,她平时小说里都不敢这么写!

    一腔怒气冲到了嘴边,几乎立刻就要窜出来,那男人却抬起了眼看向她。

    清冷至极的一双眼,生生把贝拉拉的话憋了回去。

    “我饿了。”

    男人说的无辜又理直气壮。

    贝拉拉一直到这会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忍受他?

    明明是自己好心收留了他,明明是他不知感恩,反而偷看她洗澡,完了还跟没事人似的,好意思说自己饿了?

    可是问题是,自己为什么竟然还真的给他做吃的去了?

    看着咕噜咕噜冒着泡的面汤,贝拉拉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贝拉拉,你可真是……越活越怂。

    不管了,吃完这碗面,就让他赶紧走。

    她一刻也不要再收留他了!

    正把面盛出来,门口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三长两短,很有节奏。贝拉拉却没有注意到这个。她慌得手都抖了,不会是查清翰吧?贝拉拉心里响起了一级警报,手忙脚乱地放下碗,正不知该怎么办,却见高泽西已经站起了身,把门开了。

    完了完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头儿,你没事吧?我来接你回去,咦,这是……”

    贝拉拉还没有听真切,就见高泽西在门口停留了一会,什么也没说,关上了门。

    随后,没事人一样地走了回来,继续正襟危坐。

    这回,是坐在了餐桌边上。

    他抬起清冷的眉眼,“面好了吗?”

    贝拉拉胡乱应了一声,下意识就去盛面,随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这么听话?

    事已至此,她懒得再做无谓的挣扎。把面端过去,她看了一眼门口,刚才外面的人似乎说了些什么,她没有听清楚,但是听着那声音,倒不是查清翰。她微微放下心来,故意做出冷漠的样子问:“刚才是什么人?”

    “发广告的。”

    高泽西说得面不改色,这音量不小,门外的何泽清本就是竖着耳朵在听,听了这一句,立刻想要抬手再敲门。

    但随即他就把手放了下来。

    有猫腻!皱着眉想了想,他转身走了。

    高泽西吃面的速度很快,但吃相却很文雅,吃完,把筷子往碗上一放,坐姿端正地看着贝拉拉,“很好吃,谢谢。”

    他说得一本正经,贝拉拉一愣,下意识地回了句“不客气”,回完,就见那男人又坐回了沙发上,低头检查自己的伤口。

    “喂,你……”

    高泽西抬起眼,静静地看着她。

    贝拉拉忽然有点开不了口。

    可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狠了狠心,还是开了口:“既然你已经没事了,就离开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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