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会最终在梁校长慷慨激扬的陈词中结束,他喜笑颜开,大多是夸赞刘潇潇如何的勇敢如何的善莫大焉。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搞笑,做错了事的人站在台上受人表彰,受害者往往淹没在了人海之中,销声匿迹。
大家不愿意再纠缠的原因是因为大家都明白。
人活着不能太较真。
阙城城站在穿梭的人群之中,欢呼声,议论声,追打声,脚步声,越飘越远,她的眼里唯有傅光良,好像整个画面都换成了暖暖的色调,他身上带着淡淡的光环,缓缓的穿过人海,一步一步的来到她的身边。
傅光良双手插在裤兜里,微微的低下头看着她,薄薄的唇边露出一丝撩人的笑意,他伸出暖暖的手,摸了摸她毛淙淙的小脑袋。
阙城城埋着头,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人生中第一次喊了他一句:“傅老师。”
很是认真,没有任何不自在,没有任何的芥蒂,没有任何胡思乱想,她就是发自内心的喊了傅光良一句傅老师。
她想,或许所有的误会都应该在这一刻彻底的解开了,她应该选择大胆的去面对。
她昂着头,双眼闪烁,鼓起了所有的勇气,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傅光良的眸子在暖阳下格外的乌黑有神,他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阙城城说:“我想知道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站在我身后的人偏偏就是你?”
傅光良抿着嘴,微微的笑,问:“你相信我吗?”
阙城城想也没有想,连连点头。
傅光良认真说:“如果你相信我,那么就算我被千夫所指,你还是会选择相信我,如果你不相信我,就算我说再多,你还是不会相信我,既然如此,真相还有那么重要吗?”
某些东西,就在阙城城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种到了她的心里,渐渐生根,发芽。
好像所有的疑团都在这一刻解开了,她的心里亮堂堂的,再也容不下一丝阴沉。
阙城城笑得灿烂,明明躲在树荫下,却感觉有一缕阳光落在她的脸上,她朝傅光良鞠了个恭,大声说:“傅老师,我明白了。”
那天,阙城城每一堂课都听得认认真真的,就算是李木子骚扰她,她也舍不得开一下小差。
老师们望着入神学习的阙城城,嘴边都不由得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同学们的眼睛都雪亮雪亮的,都觉得这阙城城转了性。
放学之际,教室里的人都逐渐走光了,阙城城背着大书包和李木子道完别,一个人默默的站在讲台上,握紧黑板刷,第一次认真的擦了一次黑板。
傅光良就站在走廊之上窗帘之下,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眉眼里的笑意一阵阵的泛开。
阙城城望着干干净净的黑板,深深的吸了口气,拍了拍手掌,就是随意的一瞄,看着垃圾桶旁有一串钥匙一样的东西,安静的躲在角落里,不易被察觉。
阙城城缓缓的靠近,猫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提起那串钥匙,上面除了几个零零碎碎的钥匙,还有一个车钥匙,上面劳斯莱斯的标志格外的烫眼,阙城城眉头皱在一块。
她想,这个学校除了傅光良的法拉利,还有谁在开劳斯莱斯吗?
她弯着身子,想着把钥匙摆在讲台上,等着他的主人来认领。
刚要起身,却听到门外有同学,冲着走廊另一头喊了一声:“傅老师好。”
阙城城一怔,傅老师,还没有离开吗?
她立刻提着钥匙,走到门口来,问:“傅老师,你怎么还在这里?”
傅光良别过脸,显露出一些尴尬来。
自己分明要离开了,却还是鬼使神差的走来了教室。
他是学生面前堂堂的傅老师,也是辛格集团的副总,总不能让人知道他躲在这里偷窥吧?
对于偷窥这个事实他也觉得很玄幻很耻辱,他有点不敢接受,这真的是他做出来的事情。
咬了咬牙,紧了紧拳头,目光瞬间落到了阙城城手里的车钥匙上,就是他掉的那串车钥匙。
那天,他本来是要回来找钥匙的,恰巧听到了李木子和阙江的对话,之后一直周旋在阙城城的事上,只记得自己的法拉利还在维修,居然把公司里的这辆劳斯莱斯忘得一干二净,没想到,他再一次见到这串钥匙,居然阴差阳错的落在阙城城手中。
他心里不禁暗笑一声,他和阙城城之间的孽缘还没有结束,还在继续。
脑中一个激灵,说:“我回来拿我的钥匙。”
阙城城难掩惊讶,说:“这钥匙是你的?”
阙城城心里咯嘣一下,这个傅老师到底还有多少台豪车,还真是个深藏不露的钻石王老五!
她的脑细胞跳的飞快,想起之前对他的种种猜测,阙城城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这傅老师还不知道在心里多鄙视自己!
或许还会认为自己是个不知羞耻不知天高地厚的神经病!
阙城城难堪的闭上双眼,一点点的走近傅光良,把钥匙交到他手中,躬着身子正要逃。
看她贼头贼脑的模样,傅光良抿着嘴笑了一声,也没有转过身,举起他白皙好看的大手掌,只伸出一根修长的指头来,毫不费劲的勾住她的书包,阙城城感觉到被身后一股力量牵引,想着是逃不掉了,表情拧巴的垂下脑袋来。
阙城城无精打采的问:“傅老师,您还有什么指示?”
傅光良满意的笑了一下,把她肩上的书包拧得高高的,说:“阙城城,你这个不孝儿孙,你说说,你把你奶奶丢在佳成多久了?”
阙城城气呼呼的撅起嘴,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翻了一个白眼,说:“不是你叫我不要担心吗?万事都有一一姐吗?”
傅光良无奈的晃了晃脑袋,说:“那是因为你当时脑袋撞傻了,你要好好养,现在总不傻了吧。”
阙城城有些不满,用很小的声音说了一句:“我又没说不去看奶奶,你才傻呢。”
傅光良眉头皱在一起,瞪了阙城城一眼,故作恼怒的问:“你刚刚说什么?”
阙城城立刻换了嘴脸,谄媚的笑了笑:“我说傅老师最好了,这天底下再也找不到傅老师这样的大好人了。”
傅光良望着阙城城开心的笑颜,眉眼里也忍不住染上了笑意。
那天的霞光下,二十八的傅光良和十八岁的阙城城站在空落落的走廊上,毫不违和的站在一起,美的就像一张油画。
阙城城再次坐上了傅光良的座驾,这一次的感受与之前的每一次都不同,她还是选择坐在后座,脑袋歪歪的,靠着窗户很是安心很是亲近。
她望着道路两边的商铺飞快的倒退着,水灵灵的眸子落在一个叫“我是魔发师”的发廊上,虽然很快从她眼前划过,她还是不忘回头多看几眼,她摸了摸额头上的伤疤,终究还是没有忍住,有些失落的埋下头,低声的说了一句:“傅老师,能在这附近停一下吗?”
傅光良一边转着方向盘,一边看着后视镜里的阙城城,不由得减慢了速度,微微的侧目,问:“怎么了?”
阙城城抿了抿嘴,说:“傅老师,我想剪头发。”
傅光良找到停车处,停了车子,侧过身子,望着一动不动的阙城城,问:“你一个人能行吗?”
阙城城微微的点了点头。
小小的人背着大大的书包,一下子从车里跳了出来,傅光良抿了抿嘴,很是帅气的把手搭在方向盘上,想了想,还是从车上下来,跟在了阙城城的身后。
傅光良一直以来都是有专门的发型师上门造型的,曾几何时走进过这种偏僻地方的小发廊。
他也不是厌恶,只是有些不自在。
偏偏因为有个人,那些所谓的不自在都不存在了。
阙城城只是认真往前走,没有想过傅光良会跟上来,她用力的推开门,小小的身子很是灵巧,一下子钻进了那家发廊。
店里很是清闲,阙城城的动静不大,站在门口许久都没能引起他们的注意,男男女女正慵懒的靠在沙发上玩弄手机,偶尔说几句笑话,逗的大家都开心一下。
阙城城紧了紧肩带,正要开口,只听到玻璃门咯吱一身响,一米**的傅光良微微的躬着身子走进了小发廊。
原本就不大的空间,因傅光良的出现显得更加狭小,原本不算太低档的装修显得尤其廉价,衣着时尚的发型师本来也算清秀帅气,看了眼自己又看了眼傅光良,很快被他的强大气场震住了,女人们则双眸放着光,心花怒放,彻底败在他的颜值之下。
阙城城惊讶道:“傅老师,你怎么也跟过来了?”
傅光良清了清嗓子,不自在的说:“突然想到我可能也需要剪一下发。”
阙城城望着傅光良短短的头发,一脸鄙夷的问:“傅老师?你想留寸头还是留光头?”
傅光良“啊”了一声,敷衍道:“再说再说。”
阙城城忍不住逗乐起他:“傅老师,我觉得留寸头光头的男人更有男人味,这样的发型一般的男人肯定驾驭不了,但是你一定能行的。”
傅光良瞪了她一眼,带着一些责备,说:“小小年纪的,不想着学习,脑袋里都装的是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