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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爱的太卑微

    沈冠廷紧握拳头,四肢发颤:“我会补偿她的,用我余生,哪怕用我的命。”

    沈老帅大吼:“愚蠢,你以为她稀罕你的余生?你以为你的命就能抵消她的恨?现在我们邑州军正处在危险当中,其余军阀对我们虎视眈眈不说,还有日本人在蠢蠢欲动。如今我又变成这个样子,不能上战场了。如果你还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毁灭的不止是我们沈家,还有整个邑州军,和我们邑州军管辖的六城百姓。”

    “日本人和其他军阀我自会对付。”

    “那叶浅予呢!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就会对她动了心。如果是,你在跟我唱反调,我已经同意周婉诗做你的平妻了,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沈冠廷沉默不语。

    沈老帅已经气到满脸通红了,想破口大骂,还是吞了下去,像是自言自语的说:“如果冠群还在,我们沈家根本就不会是今时今日的模样,我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听到沈老帅这话,沈冠廷的瞳孔就张大,脸色极为阴森:“没错,在你心里,沈冠群一直是最优秀的,你眼里心里只有他。如果他还在,这邑州军大帅的位置,你会毫不犹豫给他吧!”

    “冠群原本从小就天资聪颖......”

    还没等沈老帅说完,沈冠廷就打断他的话:“当初要不是你偏心偏的那么厉害,心里眼里只有你的随军夫人和沈冠群,把我和我娘当作垃圾一样丢在外面,我怎么会为了得到你的器重,而去兰家偷地图。”

    沈老帅神情激动:“那我问你,冠群是不是你害死的。”

    沈冠廷深吸了一口气,心里狠狠的痛了一下,冷笑:“你猜测的对,就是我害死的。”

    沈老帅全身血液都在往脑门上蹿,然后挣扎着从床上下来,跌跌撞撞的走到抽屉前,拿出一把手枪对准沈冠廷的脑袋:“我要杀了你。”

    沈冠廷反而嘴角上扬,一步一步朝沈老帅走近,抓着枪,放在了自己脑门上,说:“开枪啊!一枪打死我,你就可以为你心爱的儿子报仇了。”

    沈老帅气的青筋暴露:“你不要以为我不敢。”

    “我知道你敢,所以让你开枪啊!这些年你活的不容易吧!是不是每天晚上都会想起你那聪明听话的儿子,他死的很惨啊,身上被打了十几枪。你一直都怀疑是我出卖了你那心爱的儿子,可你又不敢说。你后面又娶了几房姨太太,都没有为你生出儿子,你只能依靠我。”

    “你这个畜生,你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放过,你还有什么人性。”

    沈冠廷又是发出几声冷笑:“对啊,我不但害死你心爱的儿子,我还害死你即将生产的三姨太,但凡和你有关的,都是我害死的。”

    “好,今天我就杀了你,给他们陪葬。”沈老帅痛恨的大吼,却又始终不敢扣下扳手,他只能朝着一个花瓶打了一枪。

    枪声惊动了府里其他人,大夫人二夫人四夫人和周婉诗全部冲了上来。

    看见沈老帅拿枪对着沈冠廷,还有房里打碎的花瓶,二夫人吃惊的往后退了几步。

    大夫人爱子心切,连忙上前拉住沈老帅的手:“老帅,冠廷可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不能这么对他。”

    沈老帅一把将大夫人甩开,怒骂:“你生养的好儿子,残杀手足,狼心狗肺,不仁不义。我沈战没有他这样的儿子。”

    沈冠廷扶住往后退的大夫人,对沈老帅说:“你还打不打,不打我就走了。”

    沈老帅又被沈冠廷这轻描淡写的语气给激怒了,再次嚷着要打死沈冠廷。

    大夫人和周婉诗,连忙冲上去拉住沈老帅,叫沈冠廷快跑,沈冠廷不但不跑,反而走过去速度夺下沈老帅手里的枪,然后将沈老帅推到床上,说:“你老实一点,好好休养吧!你也知道我冷血,可以残杀手足,也就无所谓再背上一条弑父的罪名。”

    沈冠廷的狠,大家都是知道了,可说这样的话,可也是头一遭,二夫人和四夫人吓的有些不敢说话。

    大夫人则痛心疾首的质问沈冠廷:“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混账话,从小到大我就是这么教育你的吗?你要是敢弑父,顺便也杀母吧!”

    沈冠廷在母亲面前,从来不会大声说话,对于母亲的质问指责,他也只能受着。

    而这一幕却又深深刺痛了沈老帅:“你们母慈子孝不用给我看着,都给我滚。”

    大夫人却仍旧低声下气的对沈老帅认错。

    沈冠廷觉得压抑极了,离开了大帅府。

    回到小别墅,看见叶浅予像个慵懒的小猫一般蜷缩在藤椅上看医书,便上前蹲在她身边,将头埋在她怀里。

    叶浅予有刹那间的惊诧和犹豫,随后轻轻抚摸着他的头:“你怎么了。”

    沈冠廷在她身上蹭了蹭:“如果我不是沈老帅的儿子,该有多好。我可以带着你租一个小院子,种种菜,养养花。”

    叶浅予心里跳动了一下:“出身是我们无法选择的。”

    沈冠廷抬起头,深深的望着她须臾:“你最近总是出诊,是不是很辛苦。”

    叶浅予被问的愣了一下,她最近和长川辰彦出门,总是拿出诊做借口,过了须臾才反应过来:“是啊!好累啊!”

    沈冠廷站起来走到她身后给她捏了捏肩膀:“这样会不会舒服一点。”

    叶浅予思绪复杂的点了点头。

    翌日上午,周婉诗来到小别墅。

    叶浅予有些无奈的说:“沈冠廷去军中了,没在家,你找他有事吗?”

    周婉诗笑了笑:“我是来找你的。”

    “你找我有事?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单独相处的好,不然你莫名其妙溅我一身血,我白背一个黑锅。”

    “我今天来找你,是帮你的,你不用说话这么难听。”

    叶浅予猛地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的说:“那我倒洗耳恭听,你要帮我什么?”

    周婉诗长吁短叹了一下:“浅予,其实你应该知道,我们俩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错在爱上同一个男人而已。之前陷害你也好,和你争锋相对也好,都只是因为我爱沈冠廷。”

    叶浅予真是不喜欢这种说话绕半天的人了,皱了皱眉:“说重点吧!”

    周婉诗瞄了一眼叶浅予,继续说:“离开廷哥哥吧!”

    叶浅予不由得笑了:“周小姐,这就是你说的来帮我的?”

    “我就是看见你可怜,才来告诉你,廷哥哥根本从来没爱过你,他爱的一直是我,他现在跟你逢场作戏,只是为了得到你背后的宝藏而已。你不会不知道你真正的身世吧!你原本姓兰。”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吗?”

    “你可以不相信,但我还是要说。你不觉得奇怪吗?之前廷哥哥死活要跟你和离,突然又对你很好了。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是廷哥哥爱上你了吧!实际上,是老帅将你的身世和宝藏告诉了廷哥哥,廷哥哥才会转变对你的态度。”

    叶浅予苦涩一笑,这个周婉诗,还真是喜欢摧毁人的美梦:“就算是这样,我就要离开他吗?我爱他,自然可以为他付出一切。”

    周婉诗倒是惊呆了片刻:“你爱他,哪怕他杀了你全家,现在还处心积虑夺你家宝藏?叶浅予,你是装傻,还是真傻。”

    “你闭嘴,我的事用不着你插嘴。”叶浅予伪装的再好,都在此时控制不住,能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周婉诗脸上笑的十分得意:“这些话,都是老帅和廷哥哥在商量时,我在旁边听见的,他们这样的话都没有瞒着我,可见,我才是他们认定的自家人。”

    叶浅予二话不说站起来,要周婉诗立马离开。

    周婉诗坐着一动不动,继续说:“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我再恶毒,图的不过是你离开廷哥哥而已,可你继续待下去,丢失的是宝藏和性命。”说完就离开了。

    叶浅予痛的肝肠寸断,她不过是想给自己编织一个短暂而美丽的梦而已。她说服自己,留在沈冠廷身边,只是为了寻找机会报仇,可是却尝尝陷入他的温柔当中。

    明明心里清楚,他从来没爱过自己,却又安慰自己说,也许他后面是真的有一丝丝爱呢!

    她一直都在麻痹自己,可周婉诗今天的话,却刺的她无处可逃。

    周婉诗都知道她像个跳梁小丑,来笑话她。

    她像失去理智一样,在屋子里到处寻找沈冠廷的影子,她要沈冠廷看着她的眼睛告诉她,他后面对她的温柔,不是因为她身后的宝藏,是因为爱她。

    她的心就感觉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的喘不过气来,整个精神都要崩溃了一样。她走到外面的园子里,像傻子一样大喊:“星楼,沈星楼,你告诉我,你是爱我的。你告诉我,你有爱过我。”

    原来爱一个人爱的太卑微,太执念,连自己都会失去的。

    她编织的梦,在今天被刺穿的粉碎,再也没有办法说服自己留在沈冠廷身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