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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割腕

    高柏宇闻言呆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从一开始,他和莫羡之间就充满误会,他一直认为莫羡是个心狠手辣的歹毒女人,所以这些年冷落她,折磨她,甚至看见她所生的儿子死了,他也是不闻不问加嘲讽。

    可是现在,莫羡脸色苍白的在他怀里,他骤然心痛的无法呼吸,他终究是爱她的,害怕她真的死去。

    高柏宇始终没有回答叶浅予的问题,他对莫羡的伤害太多了,说爱她,都没有了资格,只是从不轻易落泪的他,此时泪如泉涌。

    叶浅予也没有再逼问高柏宇,而是让所有人都出去,除了李卿卿留下。

    李卿卿虽然医术不佳,这人是不是油尽灯枯,还是能看出来的,莫羡苍白的脸上,已经没有活人的润色了。便道:“浅予,莫羡还能救吗?我看她的气血已经耗尽了。”

    叶浅予平静的说:“现在只有一种办法能继续给她续命。”

    李卿卿迫不及待的问:“什么办法呀!”

    叶浅予深吸了一口气:“用我的血救她。”

    “什么?”

    “我从小到大身子骨都不好,吃了无数名贵药材,我的血,可再让莫羡活半月左右。”

    李卿卿拒绝这个方法:“这得放多少血才能让莫羡活半个月啊!这样不行的,想想其他办法吧!”

    叶浅予径直走到桌子旁边,挽起袖子,拿出一把小刀在火上过了几遍。

    李卿卿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要啊!”

    叶浅予推开她:“你再阻止我,我血流尽都救不了她了。”说完就在手腕上割开一个口子,足足放了两杯血,才将伤口包扎起来。

    叶浅予从小身子骨就弱,这下放了两杯血,脸色苍白的令人害怕,站都站不稳了。

    李卿卿将血喂给莫羡喝,并且清洗了杯子,叶浅予才打开门。

    高柏宇连忙问:“怎么样了?”

    叶浅予没说话,直接走出去了高府。

    才将将走出高家,叶浅予就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叶浅予第一眼看见的是长川辰彦。

    长川辰彦看见叶浅予睁开眼睛,语气怨怨的说:“这是我第二次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了,你能不能让人省省心。”

    叶浅予吞了吞口水,只觉得喉咙干涩的发痛,声音嘶哑:“水”

    长川辰彦连忙端了一杯水过来,叶浅予完全是一饮而尽,还意犹未尽。

    长川辰彦叹息一声:“你说说看,为什么要这样想不开,割腕自杀?沈冠廷不懂得珍惜你,自然会有珍惜你的人,你这样轻生,真不像我认识的叶浅予了。”

    原来长川辰彦以为她是割腕自杀!

    叶浅予竟无言以对,她用血救人,乃是师父传给她的秘方,自然没办法告诉长川辰彦,只好说:“我不小心割伤的。”

    长川辰彦也不再说什么。

    叶浅予又说:“我怎么会在这里?卿卿呢!”

    长川辰彦细心的用毛巾为她一边擦脸一边说:“你已经昏睡三天了,要不是那天晚上我去回春堂找你,发现你失血过多带过来医治,我真怕只能下辈子见你了。”

    叶浅予说了句“谢谢”继续疲惫的睡去。

    沈冠廷也昏迷了许久,才醒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浅予呢!”

    大夫人看见沈冠廷醒了,喜极而泣,但是一听沈冠廷问叶浅予,脸色便又沉了沉:“你先将自个儿身子骨调理好。”

    沈冠廷挣扎着起身:“我要去找叶浅予。”

    大夫人怕他的伤口因为激动而裂开,连忙上前抓住他:“你不要去找她了,老帅已经帮你登报,你们现在毫无瓜葛。”

    “登报?”

    “你父亲也是怕你受委屈啊!那么多人看着长松帮的人接走浅予,为了你的名声,只好登报。”

    沈冠廷推开大夫人,胸口的伤又裂开渗出了血迹,但此时他已经不会顾及这么多了,咬着牙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大厅里,周婉诗看着沈冠廷又惊又喜,连忙上前说:“廷哥哥,你醒了,伤口还没好,怎么可以起来呢!”

    沈冠廷鹰一般的眼神怒视着周婉诗:“等我回来再和你算账。”

    周婉诗被他的眼神吓的往后弹了几步。

    沈冠廷到回春堂,李卿卿看着沈冠廷骂道:“沈冠廷,你还有脸来回春堂,想干嘛?我告诉你,浅予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沈冠廷浑身冒着怒气,一字一句:“叶浅予呢,让她出来见我。”

    “我不会让浅予再见你了,你死了那条心吧!”

    沈冠廷从兜里掏出枪,眼睛充满杀气:“如果叶浅予不肯见我,我就让回春堂的人全部变成尸体。”

    李卿卿气不打一处来:“你不要以为你是大帅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我们回春堂没有做错任何事。”

    话音刚落,沈冠廷就一枪打在一个年长的大夫肩膀上。尖声四起。

    大家都没想到沈冠廷居然来真的。

    沈冠廷看着李卿卿:“告诉我,叶浅予在哪里,不然下一枪就不是肩膀,而是心脏。”

    李卿卿只是嘴巴上厉害,面对真枪,还是害怕的,纠结了一会说:“她在长川辰彦的西医馆。”

    西医馆内,长川辰彦正在喂叶浅予稀饭。

    沈冠廷站在门口,心里仿佛在滴血,他咬牙切齿,红了眼:“叶浅予,你可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前几天还在和倪云臣卿卿我我,要跟他走,这才几天功夫,又投入这个日本人怀抱了。”

    水性杨花?

    叶浅予紧握拳头,心像针扎一样,原来在这个男人心里,她不是蛇蝎心肠,就是水性杨花。

    长川辰彦则是一如既往和煦的说:“大帅,请不要误会,浅予是受伤了。”

    沈冠廷冷笑:“她受伤了,回春堂那么多人,需要你照顾吗?你出去,我要单独和她聊一聊。”

    长川辰彦一脸坚定的握住叶浅予的手:“大帅要是心里有气,朝我撒吧!不要伤害浅予。”

    叶浅予试图抽出手,可他握住的正好是割了腕的那只手,叶浅予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仍由他握住。

    抬头看见沈冠廷已经气的要杀人了。

    沈冠廷直接冲过来,试图将长川辰彦扔出去,一用力,伤口完全裂开,血已经渗到了外衣上。

    叶浅予咬了咬嘴唇,终究是看不下去,对长川辰彦说:“你帮我拿一些纱布过来,他的伤口裂开了。”

    长川辰彦看了沈冠廷一眼,便出去拿纱布了。

    叶浅予起床走向沈冠廷,沈冠廷看着她缠着纱布的手腕问:“这是怎么回事?”

    叶浅予笑了笑:“如果我说,我是因为你休了我,割腕自杀,你信吗?”

    沈冠廷的眼角泛着泪花,声音哽咽:“不是我休你的,你跟我回去,我会再给你一个身份,之前的事情,我也可以既往不咎。”

    叶浅予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既往不咎?那你们沈家灭我兰家的仇,也要我既往不咎是吗?”

    “当年的事情,我记不清了,兴许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记不清了?沈大帅真是好记性啊!兰家一百多口性命,就那样惨死,你居然说你记不清了?”

    “不是的,你听我说,关于那一段记忆,我选择性失忆了。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查清楚当年的事情。如果真是我害死你们兰家一百多口人命,我死在你手里,无怨无悔。”

    叶浅予冷笑:“你继续为你的罪恶找借口吧!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长川辰彦端着药和纱布进来,帮沈冠廷上药。

    长川辰彦说:“大帅的伤口已经完全崩裂了,需要重新缝一下。我在国外学习的缝补针法是美观的,一定会尽量让大帅的伤疤小一点,好看一点。”

    沈冠廷面无表情的回音:“身上早已千疮百孔,我不会在乎胸口这个伤疤的。”

    叶浅予在又发出凌乱的笑声:“这些伤疤,大概更加能凸显出沈大帅那肮脏不堪的过去吧!”

    沈冠廷和叶浅予四目相对。

    她的脸颊苍白的像是一块无暇的白玉,没有一丝血色,风撩起她的头发,令人觉得一片凄凉伤感。

    叶浅予淡淡的开口:“你不记得了,我说给你听。那一年,我在雪地里救了一个快冻死的大哥哥,他长的十分清秀,性格很孤僻。我时常试图逗他开心,笑一笑,可是他从来没有笑过。可我还是很喜欢他,他字写的漂亮,拳也打的好,为了护我,可以一个人对抗十几个人。我对爹爹说,我长大了要嫁给那个大哥哥。那一年的雪下的极大,我站在盛开的梅花树下问大哥哥愿不愿意娶我,他答应了。可是转头,他带了很多士兵到我们家,顷刻间,那人的鲜血染红了那雪白,他还放火烧了整座宅子。我在火里面哀求大哥哥救我,他却冷冷的对他身边的士兵说,厚葬我。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他转身离开时,那冷漠绝情的身影。”

    沈冠廷的心如山崩前兆,巨石于头顶裂开骇人的缝,他颤抖着嗓音:“你说的大哥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