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北淮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上的那个变性人。

    对啊！变性手术！他怎么没想到呢？

    .

    吕飞霞正看着电视乐着，突然被人冲过来抱了一下。

    “妈！太谢谢了！”晏北淮一张脸放大在眼前，兴高采烈，双眼放光。

    “？”吕飞霞被吓了一跳。

    她平时管晏北淮比晏盛管得严得多，晏北淮是难得跟她这么亲昵。

    吕飞霞大山里长出来的姑娘，性子强势豪爽，不是个会跟人肉麻的，忍着心里那点儿高兴，轻拍了下他后脑勺，啧道：“臭小子，干什么呢吓我一跳？起开，挡着你妈看电视了。”

    .

    晏北淮笑着让开了，道：“爸，妈，那我和小洛先回房了！”

    “哎？才出来就回去了啊？”吕飞霞问。

    “学习重要！”晏北淮边说边走过去拉洛南珩，瞄了眼洛南珩，见他不知怎么有些愣神，挑了下眉，用胳膊肘顶了顶他，示意一起回去有事商量。

    洛南珩和晏北淮一起长大，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的意思，敛了心神，和晏北淮回房去了。

    .

    晏盛和吕飞霞看着晏北淮带洛南珩回房，面面相觑。

    “这孩子，什么情况啊？”晏盛小声问。

    吕飞霞也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啊，我就让他出来放松放松？他这看着也不是特别想放松的样子啊？”

    .

    洛南珩跟在晏北淮身后，看着他显然心情大好的样子，眼睫在过道调暗的灯光下垂下一层淡色阴霾。

    .

    晏北淮一回到房间，就关上门，对洛南珩道：“小洛，以后你就不用再照顾哥的感受了！”

    洛南珩看着他，“照，顾？”

    “我知道，今晚上你说如果我是omega你愿意娶我的话都是怕我二次分化了心里难受！”

    晏北淮揽着他肩膀，道，“刚刚咱爸来敲门之前你其实是不是想说咱俩不太合适吧？你看你说那话时候那副小心翼翼生怕伤到我的样子！”

    洛南珩顿住了。

    晏北淮虽然成天乐呵呵的想得特别少，但也不是不会为别人考虑的人。

    只是，晏北淮的脑回路完全和一般人错频。

    洛南珩没想到他居然会对着当时的自己，做出那样的判断。

    .

    晏北淮拍了拍他肩膀，道：“我说咱俩在一起挺好就是随口一说，小洛你这么优秀，得多好的omega才能配的上你！我怎么可能祸害你啊！”

    洛南珩喉结微动，想开口解释，又听到晏北淮道：“而且，你哥我是二次分化了，但心理上还是就是一直a，还能真对你有啥想法吗？”

    洛南珩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他看向晏北淮，低声问：“哥之前不是还说，就算当omega也会过得很好的？”

    “我本来是在想着大不了以后娶一个o同。”晏北淮悻悻地摸了下鼻子，又道，“但，我二次分化的事，我现在已经有办法了！”

    洛南珩看着晏北淮，原来当时晏北淮在车上和他讨论以后结婚对象的事情时表面释怀了，心里其实是这样想的。

    哪怕变成omega，他也想着去娶一个omega，而不是嫁给一个alpha。

    .

    洛南珩眸光微有些黯淡，突然暗暗庆幸，还好自己刚刚没来得及说出口。

    不然这人会怎样呢？

    因为太不知所措避瘟疫一样躲起他，还是因为不想他难过最终选择勉强自己委屈求全？

    不管是哪一种，都是洛南珩不愿意看到的。

    其实他早就应该明白那人的选择不是么？否则也不会那么久了都把所有的感情压抑在心底。

    他自嘲地想，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冲昏了自己的理智了吧。

    .

    晏北淮兴冲冲想和洛南珩说自己要做手术的事，顿了一下，想起那都是电视上放的，还是有些心里没底。

    为了不让洛南珩为他空欢喜一场，他又道：“虽然变回去的方法我现在还不太确定，但十有**是没问题的。等我咨询过后再和你说！”

    不用晏北淮说，洛南珩自然也能猜到晏北淮想到了什么办法，他没有再多问，“嗯”了一声。

    .

    晏北淮晚上把洛南珩送出门时，拍着他肩膀叮嘱道：“小洛，回去早点休息啊！”

    洛南珩站在光影交界处，看着被暖光笼罩着的晏北淮，道：“哥也是。”

    晏北淮看着洛南珩转身，融入夜色之中，莫名有点儿说不明道不透的感觉。

    想起变性手术的事情，他又兴奋起来，回到房间，打开了电脑。

    .

    晏北淮悬赏提问变性手术的时候，还是稍微有些顾虑。

    那个手术是他在电视上看到的，现实中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当时那个医生大叔不告诉他这个方法，是不是因为这种手术害处很多或者技术还不够呢？

    他收紧眼瞳，不管了，只要代价不是让他直接嗝屁就行！

    .

    晏北淮悬赏的金额很高，没一会儿就收到了一堆答案。

    晏北淮凝着眉有些紧张浏览了一下，才发现现在这项手术已经很纯熟，除了手术完成后短期内要遭点小罪，几乎没什么问题。

    回答的人里甚至有人自称和他一样是二次分化的，当时医生就和他说能做手术变回去。

    晏北淮高兴得不行，同时，也有些奇怪。

    当时给他看病的那个医生大叔看着也挺热心的一个大好人，为什么不告诉他能做手术的事呢？

    .

    五月份的天处在春夏交接的时候，阴晴不定。

    白天还风和日丽，夜里突然下了场雷阵雨。

    伴随着轰隆几声巨响，瓢泼大雨劈里啪啦地砸落到地面上。

    晏北淮从睡梦中睁开眼，借着窗外闪电乍现的光亮，看着模糊的窗玻璃上绽开的朵朵雨花。

    以前他妈还说他睡着了总是雷打不动，比猪都睡得沉，早上叫他得敲锣打鼓。

    今天夜里不知怎么就醒了。

    胸口莫名传来隐隐的滞闷感。

    他抓了下心脏的部位，眼睛里蒙上一层困惑。

    .

    但晏北淮总是一觉睡到大天亮，根本不习惯夜里醒，偶尔喝多了水想上厕所都会憋住留到早上去，困蔫蔫的也懒得管那点儿异样。

    他在柔软的大床上翻了个身平躺成大字型，把刚刚堆在怀里当抱枕的被子扯起一角蒙住头继续酣睡。

    .

    另一边，大而空荡的卧室里。

    洛南珩正坐在床上，大口呼吸着，双眼放空，冷汗密密匝匝从他的额头鼻梁冒了出来。

    床头柜还摆着不少能用于alpha易感期的镇定安眠类的药物，但显然没能让他好眠。

    胸口闷堵得几乎要让他窒息一般。

    他扫了眼钟表，毫不意外自己根本没睡多久。

    他一直喜欢开着灯睡觉，虽然他的心理医生不建议他这么做，但他明白柔和的灯光对他来说其实比安眠药都有用。

    可这一刻，他迎在那明亮的暖黄的灯光，却简直觉得皮肤有种刺骨的灼痛感。

    洛南珩抬起那只缠裹着绷带的苍白的大手，捂住眼睛，修长指骨颤栗着。

    .

    他又一次做了那样的梦。

    梦里，是黑压压的房间，有铁链晃动的响声和男人痛苦的呜咽声响起。

    仔细去看，能看到一个不着寸缕伤痕累累的男人手脚被铁链铐了起来，连嘴巴都被特殊的东西堵上了，无法说清楚话，只能抑制不住地从喉咙里发出破碎的简单的音节。

    .

    曾经，梦里他只是旁观者。

    那种时候，是孩童从下往上看的视角。

    他能看到另一个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粗鲁地压制着那人，嘴里说着极为不符合他文雅外表的疯狂下流到极点的话。

    .

    而最近，他变成那个他最恨的男人，那个被铐起来的人变成了那个他最在乎的人。

    在梦中，他的情绪和手脚都仿佛不受控制一样，对晏北淮实施着一模一样的暴行。

    .

    洛南珩凝眉，闭上眼，只觉得自己真是恶心至极。

    那明明是他曾经最厌恶的一度想要忘记的回忆。

    而他最近却会一再梦到对那个人做那种事。

    .

    这一次的梦里，他甚至不顾晏北淮的意愿，狠狠地终生标记了已经成为omega的晏北淮。

    不同于以往的让他自我厌弃的负罪感，在标记对方的那一刻他发现他居然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那人脖颈上触感极好的肌肤被刺破，腺体渗出温热的鲜血，香甜的信息素萦绕在他的鼻息。

    他好像被同化了。

    满脑子都在疯狂地想，他要把那个人锁起来，要让那个人只被自己看到，只能看到自己，要和那个人永远在一起。

    哪怕做一个可恶至极的魔鬼，疯子......

    .

    他的手指几乎是自虐一般越抓越紧，铁嵌一般，指尖陷进皮肉，直到窗外电闪雷鸣。

    他手背上猝然一痛，晏北淮帮他上药时一双明朗清澈的眼睛关心地看着他的样子浮现在脑海里。

    他僵了下，把手慢慢松开了。

    眼前台灯暖黄的光线逐渐映进他的眼瞳中，他布满血丝的显出癫狂的眼瞳终于逐渐平静了一些。

    不，他不能变成那个男人。

    他不想做出伤害哥的事，更不想变成哥讨厌的人。

    一定会有更好的办法的。

    一定会有......

    洛南珩下了床，去了浴室。

    .

    窗外下了一夜的雨。

    晨起，整个世界都好像被洗涮过了一般，泛着与昨天不同的光亮。

    晏北淮匆匆换上校服往外赶，临出门前被叫住了。

    “北北！校服穿反了！”吕飞霞提醒道。

    “啊？哦！”晏北淮停下了，赶紧把校服脱下来调整了下。

    那校服是夏季款的，不是什么圆领t恤，而是polo衫的类型，v型领口有两颗扣子，很不容易穿反，穿反了也一眼就能看到。

    吕飞霞看了眼，忍不住问道：“怎么搞得啊，马大哈成这样？”

    .

    晏盛打量着少年贴着创口贴的脖子和换校服时露出来的已经趋于成熟的透露出性感的腰腹线条，眯了下眼，“你小子，最近很不对劲啊？”

    晏北淮眼神躲闪，没吭声。

    晏盛等晏北淮换好衣服，笑了下，把要出门的他捞回来揽到一边，“这么急出门干嘛？我看到你一大早上起来急急忙忙往洗手间去？怎么回事啊？”

    晏北淮耳朵有些红，“没怎么。”

    晏盛看着他，笑着啧了一声，“没怎么你耳朵红什么？”

    “爸，要上课了，人家小洛还在等我呢！”

    晏北淮岔开话，泥鳅一样从晏盛旁边溜出去了，留下晏盛在原地盯着他背影若有所思。

    .

    晏北淮匆匆出门，把门关上了。

    外面空气格外的清新，他深吸了口气，混沌的大脑才总算清明了些。

    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他想起夜里做的梦整个人都不好了。

    .

    他昨晚究竟梦到了什么？！

    被人关在小黑屋铐起来，任人上下其手为所欲为，甚至终生标记！

    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还……

    晏北淮想着自己当时的某个地方，简直想直接给那里来一刀。

    他确定自己心理上应该还是个直a，就算二次分化了变成omega也不至于做那样的梦吧？

    他当初被张大发带着看过些少儿不宜的东西，但是因为觉得没什么感觉就没多看，当时最多就瞄了一眼其中的一个封面，记住了什么刺激束缚之类的。

    至于直接给他梦里来个亲身体验吗？

    .

    晏北淮抬头望天，慨叹：老天爷，您老也太能玩了！

    他这么多年除了那个接吻的梦就没梦到过这种事，现在居然一梦就梦到一个这样的梦，还莫名其妙有了反应！

    他一定要马上联系医院预约手术，把自己变回去！

    .

    晏北淮正在心里暗暗想着，就见洛南珩已经坐在不远处的车里等他。

    晏北淮收回心神，和洛南珩摇摇打了个招呼，大步过去了。

    进了车里坐好，他瘫靠着，没精打采道：“今天我得在车上补回儿觉。”

    洛南珩见状，问晏北淮道：“哥，你怎么了？”

    “别提了！”晏北淮叹道，“我昨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觉得胸闷难受，还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

    .

    洛南珩顿住了。

    他突然想到一件在生理课上听过的事。

    alpha和omega标记过后默契度会变强很多。

    高度匹配的alpha和omega在一开始建立标记的时候就会有默契，甚至可能在紧急关头会出现心灵感应.......

    .

    “哥，你.......梦到什么了？”洛南珩试探地问。

    “咳。”晏北淮清了下嗓子，皱着眉含糊道，“没什么，就一个噩梦罢了。太黑了，看不清人，不然老子下次梦里再遇见，一定揍死那变态！”

    洛南珩:“……”

    .

    洛南珩不动声色收回视线，静默了一会儿，突然又听到晏北淮在一旁低声唤道：“小洛。”

    “嗯？”他看向晏北淮。

    “你说，一个直a，在二次分化后，会受omega激素影响，改变取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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