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话,Kill me

别说话,Kill me > 426 走了

426 走了

    我忙问:“那咱们能做什么吗?”

    李虞说:“做不了什么。何况,我也不打算为他做什么,咱们都自身难保。”

    我问:“咱们哪里自身难保了?”

    李虞不吭声了。

    我想了想,问:“你指得是不是我的事?”

    李虞叹了一口气,说:“对啊。孩子一天没有出生,我就很担心。现在只是孕中期,等到孕晚期……”

    他没有将话说下去。

    我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如果注定要死,那我能做到坦然面对。”

    李虞又不吭声了。

    一直到汽车开到家门口,我才反应过来,我刚刚的话其实有点混账。因为我自己固然能够做到坦然面对,但如果我死了,那么李虞就成了一年之内,姐姐入狱,父母妻儿全部去世,简直家破人亡。坦然面对自己的死亡很难,但绝不会比面对全家人的死更难。

    回了家,李虞详细将宋佳言灵魂世界里的事告诉了我。其实所谓的密卷并不是一个书卷,它只是一块石头样东西,那东西在宋佳言的身体中,如蜘蛛一般结了一张大网,自己呆在网中央汲取宋佳言灵魂中的能量。

    李虞说他只触了它一下,它便生出网缠住了自己,那力量并不强,李虞却觉得难以挣脱。后来吴霁朗来了便帮他挣脱开来,那东西也就消失了。

    所以,李虞至始至终都没弄懂那是不是密卷,但他和吴霁朗觉得是,因为那里再没有其他东西。吴霁朗也说,那东西虽然看着像石头,但密卷原本也不强调非得是书卷样的,不过是存放以能量撰写的信息罢了,什么载体都可以。

    对于李虞的话,我可以说是完全不信。因为我清楚地记得,不止一个人告诉我,神的世界里,神力的强弱就是胜负的关键,李虞不可能被弱于他多倍的力量困住。

    毫无疑问,我不必指望李虞再说真话了,也就没有追问。心里也在猜测着,他明知我有多讨厌他瞒我事情,却还是选择瞒着我,看来这事非同小可,至少要比“我生孩子八成会死”来得严重。

    可除了他爱上别人,我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什么事比这更严重了。

    我一边听李虞骗我一边琢磨,他对我说的话肯定不全是假的,在一些譬如“密卷长得像石头”这样无伤大雅的事情上,他肯定是说了真话的。他现在情况很稳定,这装不出来,也就是说,密卷没有重伤他,那么,他既然骗我,就代表这密卷里记载了一些他不想让我知道的秘密。

    嗯……到底是什么呢?真令人好奇。

    我正想着,忽然听到Nemo的声音,“主人,有新来电。来电人是,坤哥。是否执行接听?”

    李虞和我双双愣住,我看到李虞握着水杯的手在颤抖。

    李虞曾告诉过我,从他有记忆起,坤哥就一直都在李昂夫妇身边做事,这次他们两位出走旅行,也是坤哥负责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帮他们沿途打点,顺便……报告他们的讯息给我们。

    所以,坤哥打来,只会带来坏消息。

    现在我对他们没有感情反而是一种幸运,因为我并不觉得难受,便对李虞说:“要不要我来接听?”

    李虞不说话,端起水杯作势就要喝,却直接就倒进了脖子里。

    我对Nemo说:“Nemo,把电话给我。”

    李虞没有阻拦。

    Nemo给我递来手机,我走出餐厅接起来,那边是坤哥的声音,透着无限的疲惫,“鲤鱼,我是阿坤。”

    我说:“坤哥,是我。鲤鱼现在……不太舒服。是出了什么事吗?”

    坤哥自然听得出我的意思,沉默了片刻,说:“二老……已经去了。”

    我很诧异,“怎么现在才联络我们?”

    我的意思是,我还以为他现在打来,是因为老人不行了,让李虞最后再跟他们说上几句话,没想到竟是已经走了。

    坤哥说:“他们今天早晨起床时留下了一些影像,然后两人出去走了走,选了餐厅用了午餐。午餐过后去了孤儿院,晚上回了住处。我见他们没有出来用晚餐,就拨他们的电话,谁知并没有人听。于是我们就进去了。”

    我明知答案,还是问:“那你们见到了什么?”

    “两人躺在一起,”坤哥轻轻地说:“还牵着手。”

    ……

    我回到客厅,见李虞正站在窗口。

    我们的客厅是半圆形的,弧面关着时是墙,打开时是窗。我们的客厅虽只在三层,但由于我家的特殊构造,我们的三层其实比普通人家的七八层都要高。

    所以,站在这面窗前其实非常害怕,因为玻璃实在是太干净了,且没有一点装饰,视觉上就像是站在楼边上,随时都可能掉下去。

    我来到他身旁,往外看了一眼,便觉得有些腿软。但我还是强撑着陪他站了一会儿,直到李虞开了口,“他说什么?”

    我说:“他们是一起走的。”

    李虞咬住了嘴唇。

    我说:“走的那天早上,他们留下了影像,坤哥已经发到了你的邮箱。”

    我们早就知道这一天会到来,且刚刚我接电话时,李虞八成也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

    但当我说到这里时,他的脸上还是呈现出了一片恍惚之色。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了一股力量,好似无主的烟雾一般,正在四周弥漫。

    我知道这不是我的力量。

    也忽然明白了,李虞干嘛那么着急地拿走了我的爱。

    如果我的爱还在,此刻我一定也伤心欲绝,那么我的力量也会迅速溃散,而李虞也无暇顾及我。

    李虞的力量溃散了,我见状连忙拉住他的手,想要给他些神力。

    李虞顿时被惊醒,抽出手,说:“不要。”他的语气有些沙哑,“你照顾好自己。”

    我说:“我担心你。”

    李虞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但很快,他的神力便停止了溃散。我知道这是他强迫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之后,李虞说:“坤哥告诉你他们在哪里了吗?”

    我说:“他们在F国。”

    F国就是他们领养李暖暖孤儿院所在的国家。

    李虞说:“我这就动身去接他们回来。”

    我问:“你不要先看过影像吗?我想,他们对自己的身后事应该是有要求的。”

    李虞恍然点头,却不说话。

    我说:“要我去帮你看吗?”

    李虞这才开了口,“我不能看他们。”他的神力又在溃散了,虽然他脸上的神情还算平静,“家里现在只剩我一个。我要保持理智,要……保持神力不能散掉。”

    我说:“我明白。我去看,而且,我也陪你去接他们回来。”

    李虞没吭声。

    这事拖延不得,我连忙去看影像,且又打给坤哥,告诉他李虞最近忙于案子的事,问他这件事可否就让我先安排着,到接二老回来时再让李虞参与,毕竟李昂和虞雯走前最放心不下的应该就是李暖暖的案子了。

    挂了电话后,我也打开了视频。视频上是一处民宅,看样子就是李昂和虞雯在F国的临时住处,他们两个人一起坐在沙发上,握着彼此的手,看得出两个人都精心打扮了,脸上是神情也十分开心。

    两个人先是对视了一眼,然后看向屏幕,敛起了笑容,就像两个准备进行演讲而被迫端正姿态的小学生似的,丝毫没有离开人世之前的悲戚。

    虞雯先微笑着开了口,“暖暖、鲤鱼、佳音和两个我们注定看不到的孩子,你们好。”

    顿了顿,她忽然端起了水杯喝了一口,说:“抱歉,我有些紧张,还是第一次留遗书呢。”

    这笑话一点也不好笑。

    虞雯再次端坐好,笑着说:“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们两个今天就走了,所以,关于身后事还有一些想法,希望你们能够按我们的意思安排。”

    虞雯顿了顿,开始说,“首先,葬礼请简单些,请的人越少越好,尤其是不要请记者。”她说完,看向身旁的李昂,只听李昂笑着小声说:“鲤鱼不会的。”

    虞雯嗔道:“那也得说说。”又重新坐好,对镜头说:“把妈妈和爸爸葬在一起,而且,给我们选个僻静的地方,漂亮一点。实在没办法,我们也可以去墓园,但最好不要有政客,我和你爸爸都不喜欢。”

    这也只是很小的要求。

    虞雯继续说:“我们留了遗嘱,但要等到暖暖、佳音以及两个孩子都在场时才能宣布,具体的律师会告诉你们。”

    没想到也有我的份儿……

    显然这三样是比较重要的事,虞雯交代完了,沉默了一会儿,目光忽然变得愈发温柔,“我猜,第一个看到这视频的一定是鲤鱼。现在家里主要是你在照料,妈妈和爸爸又要离开你,你一定很累,也很难过。但是对不起,一直以来,妈妈和爸爸都没能很好地照顾你,你从小就十分孤独,没有父母陪伴,我们却总是指责你,挑剔你,其实你是非常优秀的孩子,从小成绩就好,又很懂事,是你爸爸总对你不满意,他希望你是完美的,却忘了他自己根本就不完美。”她说着朝李昂看了一眼,李昂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