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黄泉:晚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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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难得知己有情人雨中相拥谈人生

    博果儿见脚印消失了,心头不由一惊,疑心自己此前寻找的方向全都错了,顿时崩溃。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抱着头痛哭起来,全然不顾身下那些浑浊黏腻的泥浆。

    明延见他如此,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便拉上阿娜日一同举着火把,开始照着泥地细细勘察,希望能够有所发现。

    果然,没过多久,他们就有了发现。

    “贝勒爷,你快看这里!”明延指着灌木丛口头几根被踩断的枝条,用眼神指出了一条小路。

    博果儿一看那树丛,立即明白过来,抬腿便要拨开树丛闯进去。明延见他要去,立刻拉住了他,压低声音说:“贝勒爷稍安勿躁,我看郡主是有意躲你。她这是心病,倒不如我与阿娜日暂避一下,你隔着树丛对她表一番真心,解开心结,兴许就好了。”

    明延的话说得入情入理,博果儿听了茅塞顿开,立刻挥手示意要他们速速离开。待他们走远后,他静静地靠坐到灌木丛边,酝酿许久,才长叹一声开口道:“青儿,我知道你在这里。雨这么大,你身上穿得那么单薄,冷不冷?”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只是中间掺杂了更多的无奈。

    “不论你希望的是什么,我都会尊重你。我们是一体的,不论遇到什么样的难事,都该一同面对,你要信任我。对我而言,你是最重要的,至于孩子或是其他,这都不重要。没有孩子又如何?我们能够彼此依偎、相守一生,这不是也很美好吗?

    人这一辈子,怎么可能事事圆满?人生有缺憾,才真实。如果每一件事都顺心如意、没有烦恼,这样的日子,过着也许反而寡淡。若我这一生,从来都是顺风顺水,又怎么能体会到遇见你,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若我这一生,从来都是无忧无虑,又怎能体会到和你在一起,是多么的美好?

    青儿,你是我用尽这一生的运气才遇到的人,我很珍惜你,我想永远呵护你、陪伴你。青儿,你是我的珍宝,我不想因为那些无足轻重的理由失去你,因为这样不值,实在太不值得了!我们为什么要屈从于别人的目光来过一生呢?人生是我们自己的,怎样才算圆满,应该由我们自己说了算!你说是不是?

    我博果儿,从来不活在别人的眼里,也从来不依世俗的眼光来看待你。你就是你,如此特别,如此自我,为什么要屈从于别人的眼光?又凭什么要屈服于世俗的价值观?”

    是啊!自己的人生,为什么要屈从于别人的意志!博果儿的话像当头一棒,立刻敲醒了迷茫中的孟古青。

    过客千万,只求知我懂我者一人!孟古青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比博果儿更懂自己的心!她多想立刻站起身,扑进他的怀抱里痛哭一场;她多想立刻抛开一切,与他一起远走高飞,去过他们自己的日子;她多想照着他们的约定,为他生下许许多多的孩子,一家人在蒙古包前围着篝火跳舞……然而这一切,都不可能了!不能生育,这个打击实在太大。就算她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她也还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想到这里,孟古青的眼泪忍不住再次决堤。她躲在灌木丛中抽泣着,好在雨声滂沱,盖过了她的呜咽,这才为她保全了最后一丝尊严。

    掺杂了泪水的雨滴,是苦涩的。博果儿从没像现在这般绝望过。他等待着,等待着,希望可以等来心上人的回应。然而此时,除了夜雨直率的哭泣声,他便再也听不见其他!

    “青儿,我真的很爱你,我不能没有你!我想过了,我们即刻就走,回科尔沁也好,去察哈尔也罢。只要你愿意回来,咱们立刻就走,一刻也不耽搁,好不好?为了你,不论牺牲什么,我都是情愿的!

    等去了草原,咱们就像从前说好的那样,一起放羊,一起看星星,一起做所有想做的事。我要陪你看遍这世界上的美好,与你一起生、一起死,一起走到人生的尽头……”

    博果儿的话语深情极了,叫孟古青闻言不禁动情,一时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忍不住出声回应道:“我再也不能为你生上一大堆的孩子了,这样的人生不完整,并不是我想要的。”

    博果儿原本已不抱希望,没想到她竟会在自己最绝望时,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闻言立刻站起身,一记拨开树丛,将她抱了起来,颤声说:“怎么会不完整呢?你就是我的孩子,我会像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来爱你,呵护你。人生太漫长,如果没有你,我怕自己熬不到终点……”

    雨,打在孟古青光洁的额头上,冰凉的触觉让她变得清醒起来。此时此刻,她望着满脸狼狈的博果儿,突然破涕为笑。她伸手轻抚着心上人的面颊,笑得轻松、笑得肆意,笑得流下了泪水。

    这一刻的眼泪,是烫的。在大雨的泥泞里,他们紧紧相拥,既像是感恩的微笑,又像是难言的低泣。孟古青贪恋着博果儿身上的温度与气息,迟迟不愿从他怀中抽离。她哽咽着挣扎,闭着眼拥紧了他,双手深深地陷进他的肩背,生怕一松手,他们就再也不会相聚了。

    她明白,这片刻的温柔,已胜过人间的一切。纵使从此永远相隔,她也不会再觉得孤单寂寞。

    “你是个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孟古青贴在他的耳边如是说,她心里知道,他和她,是一类人。他们忠于爱情,为爱而生,也能为爱而死!

    博果儿闻言,哭着笑了。他将她拥得更紧了,在雨中动情地说:“我是疯子,那你就是傻子,疯子配傻子,天生一对!”

    “是啊,天生一对!”孟古青跟着感叹道:“博果儿,带我走吧,我累了,再也不想回京城去了。科尔沁也不想回去,就带我去察哈尔吧。”

    “好,我们去察哈尔,再也不回来了!”博果儿松开手,从怀中掏出手帕,仔细地为她擦去脸上的泥水。他的动作轻柔极了,就像是在擦拭一座玉做的佛像一般,好半天才说:“你身上湿透了,我们先回明延的小屋去换身干净衣服,明日再出发也不迟。”

    “不、不!我们现在就走,我一刻也不想耽误!”她执拗地坚持着,生怕多耽搁一刻,都可能使自己再次动摇,产生别的想法。

    然而她的意见,博果儿并没有采纳。只见他一把将她横抱起来,柔声哄道:“小傻瓜,今天雨太大了,而且我们什么行李也没带、什么盘缠也没有。察哈尔山高路远,你得给我准备的时间啊!”说罢,便抱着她往回走去。

    孟古青被他抱在怀里,并没有反抗。她出奇的平静,就这样乖巧的搂着他的脖子,兀自想着心事。

    雨,还是那么大。不知何时,雨水已积满了路面,淹没了他们回家的路。博果儿抱着她,艰难地走着,几次险些被脚下泥泞的路面滑到。孟古青见状,忙想跳下来自己走,不想却被他阻止了。

    “没关系,从前的路,我没来得及,往后的路,让我抱着你走。就算前面的路再糟糕,我也不会放开你的手!”博果儿的态度坚定极了。他知道,现在是她最需要陪伴与呵护的时候,他的扶持必不可少。

    在他的坚持下,孟古青再一次选择了顺从。她靠在他宽阔结实的胸膛上,一路沉默无言,静静享受着这一刻的温情。若这一刻,时间能够静止,那该多好!她心中不由冒出这样的念头,希望他们是生活在画卷里的人,一颦一笑都可以凝滞在这一刻,永不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总算回到了明延的小屋中。此时,阿娜日早已煮好了姜汤、烧好了洗澡水,明延也取来了两人的换洗衣服,开始着手准备宵夜,只等两人洗完澡,就可以吃饭了。

    回到屋中的孟古青,冷得瑟瑟发抖,白皙的脸上因失温而显得愈发苍白。博果儿见了,立刻取来披风,给她包上。然后便张罗着与阿娜日一同为她准备洗澡的物件,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上,与她一样湿冷!

    准备东西的时候,阿娜日见博果儿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面色也不好,立即上去宽慰他道:“贝勒爷,洗澡水已经放好了,您也赶紧去换身衣裳吧,格格这里你只管放心,有奴婢伺候便是!”

    博果儿闻言,也没有提出异议,只是简单的嘱咐了她几句,便转身进了里间换衣。阿娜日见他走了,这才动作麻利地为主子除去了黏在身上的湿衣裳,伺候她入了浴。

    她本就是孟古青身边的大丫头,伺候她早已伺候惯了,这些事情做起来得心应手,可是这一回,情况却有所不同。当她同以往一样,给她解了发辫、取了皂角,准备为她洗头时,孟古青却突然出言拒绝了她。

    “阿娜日,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出去吧。等我有需要时,会再叫你。”孟古青的语气平静极了,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阿娜日听了,想着守在屋外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因此便顺从地退了出去。临离开时,她还不忘在浴桶边摆了个凳子,将毛巾、梳子、皂角这些物件全都放到了上头,生怕她的主子不能照顾好自己。

    阿娜日离开后,独处的孟古青才算是彻底放松了下来,这一天的时间,漫长的就好像是经历了一整个世纪,让她觉得过也过不完。此刻夜阑人静,她只身泡在热水里,心,才算真正冷静了下来……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未来的路,究竟该怎么走?孟古青还没来得及想好。

    此时此刻,一颗名叫仇恨的种子,却在她心里萌发,并以一种近乎疯狂的速度生长着。

    她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痛恨过福临。她恨他欺骗了自己的感情,她恨他夺走了自己的童贞,她更恨他毁掉了自己做母亲的权利,在她的人生中留下了永恒的缺憾……

    你再也不会得到真正的幸福了,这一切全是拜他所赐!孟古青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这种偏激的恨意让她不自觉的全身紧绷,牙关颤抖,双手的关节吱嘎作响。这一刻,她的心被恨所蒙蔽,只想一刀捅死福临,然后与他同归于尽!

    正当她沉浸在恨意中无法自拔的时候,一双温热的手,却突然抚上了她的肩头。

    “一切都过去了,痛苦也好、折磨也罢,都过去了。别再想那些不快乐的事,不论到什么时候,我都会陪着你。”手的主人俯低身,动情地环住了她的肩膀,希望以此给她带去一丝温暖与慰藉。

    孟古青闻言,暂时从胡思乱想中抬起头来。她闭着眼靠进他的怀里,看似安宁,嘴角却泛起一丝苦笑。

    “博果儿,真想象不出来,没有了你,我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也许就只剩下黑暗吧。”她低叹着,声音轻得就像是呓语一般。

    “傻瓜,别胡思乱想。”说着,他从怀中掏出鸳鸯佩,递回她的手上,说:“以后不许你再把玉佩还给我了。一半是你、一半是我,分开是残缺,合在一起才完整。我已经和明延交待过了,咱们明天一早就动身,去关外、去察哈尔。我要娶你做我的妻子,生生世世将你绑在我的身边,再也不给你溜走的机会!”他浅吻着她的脸颊,没有告诉她,自己究竟有多害怕失去她。

    “咱们去关外,走一路,就看一路的风景。这种感觉真美好!”她不反驳,默默将玉佩藏进了手中,笑着说:“清晨时,我们踏着朝阳,去收集草尖上最透亮的露珠;傍晚时,我们肩并肩走在夕阳里,看天上霞光的变幻万千;到了夜里,我们就生一堆篝火,手牵手躺在草地上看星星……”孟古青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脸上绽放出不一样的神采。她的眼神熠熠,仿佛这一切都是真的,仿佛这一切就活生生出现在她的眼前。

    人生本就如同幻境,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有时又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很多时候,真即是假,假亦是真,人生在世,难得糊涂。世上众生千万,又有谁能真正看得清楚、看得通透。所谓幸福,不就是好好把握每一个当下吗?

    此时此刻,幸福在孟古青的眼里,短得可怜。她只想努力抓住这一刻,为自己的余生留下一些值得回忆的美梦!

    “博果儿,抱紧我!”突然,她抬起头,对上他的眸子,动情地伸手勾上他的肩颈,道:“别放开我,我好冷……”说罢,便离开水面,主动袭上了他的唇,努力索取着他的温度。

    博果儿没想到她会突然这么做,愣了片刻才抱住她,为她拉过浴巾,披在了身上。孰料,她却不领情,竟一把扔开浴巾,痴痴地捧着他的脸,道:“别管这些,我要你!我要你的眼睛望着我,我要你的双手抱着我,我要你的双唇吻着我……博果儿,这世上再没有什么能比你更让我觉得温暖了!”说罢,便急急地伸手去扯他的衣领,动作直接极了。

    博果儿见她如此,知道她是心中苦闷无处排解,因此更觉心疼,立即配合地一把抱起她,一路拥吻着将她抱到了小床前……

    他们从未这样激烈而炽热地缠绵过。博果儿觉得孟古青热烈得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蕴藏着无限的能量,摧枯拉朽,像是要把一切全都吞没、毁灭那样!她从没这样失常过,又哭又笑,身体颤抖着,眼神既像是甜蜜又像是痛苦,让人完全捉摸不透!她就这样一直要、一直要、一直要!像一部不知疲倦的机器,在这个雨夜,近乎疯狂地痴缠着他,像是要把这一生的恩爱全都耗尽一般,让他感到愕然。

    一直到东方既白,群星隐没,她才渐渐作罢。激、、情退却后,悲伤又渐渐浮出水面。她捧着他疲倦的脸,凝视良久,才俯头浅吻他的鼻尖,无比深情地说:“博果儿,我爱你,真的真的很爱很爱你。这辈子,无论我做了什么,都求你不要怪我、恨我……因为你,就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傻瓜,无论到什么时候,我都不会怪你。你是我的珍宝、我的诺恩吉雅……”他此时精疲力竭,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闭着眼轻抚她的秀发,口齿模糊地安慰着她。很快,就支撑不住,滑入了梦乡,拥着她沉沉睡去。只留她一个人仔细凝望着他的眉眼,久久不忍睡去,像是要把他深深烙进自己的心里一般……

    也许,是这一夜虚耗过度,博果儿睡得沉极了,直到第二天巳时,他才悠然转醒。

    待他醒来,她早已不在他的身边!取而代之的,是一纸书信,在那信上头压着的,还有那半边的鸳鸯佩!

    他望见枕上的物件,顿时被激醒,猛然翻身坐起,颤抖着拾起信纸,细细去读。却见那上头只歪歪扭扭写了两行大字: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博果儿捧着信纸,看了一遍又一遍,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中,鸳鸯佩上似乎还带着她的体温,温润的触觉一如她的肌肤,透着羊脂似的光泽。他紧紧的握着它,就像握着心上人的手,一刻都舍不得放开。尽管不愿承认,但他知道,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一切都是有预兆的,只是他太迟钝,压根儿没有发觉!

    他呆愣了没多久,明延与阿娜日就急急地闯进屋里,告诉他云珠被人牵走了。不想,他们却见到了这样一副人去楼空、心灰意懒的景象!

    “云珠是被小郡主牵走的?那咱现在就去追她!”明延看博果儿神色有异,立即猜出了其中的缘由。

    “不必了,她不会再回来了!”博果儿灰心地摆了摆手道:“是我的问题,是我的错。我应该连夜就带她走的,这样她就不会有机会反悔了!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可是格格会去哪里呢?她一个人牵走了云珠,万一去做傻事了可怎么办?”阿娜日担忧极了,想起昨晚的事,她仍觉得后怕不已。

    “她不会有事,你不必担忧。一会儿我就回府去,我想,很快就会有人把云珠送回来的。”他依稀记得自己入睡前与她的对话,只是他实在吃不准,她所要做的,究竟是什么事……

    顺治八年,福临亲政的第一个年头,注定不平静。

    五月,御史张煊劾大学士陈名夏等结党营私,下王大臣会鞫。恢复平静不过一个月的朝堂,霎时再起风浪。

    陈名夏,字百史,江南人。崇祯十六年廷试的探花,官翰林修撰,兼户兵二科都给事中。福王时,投靠李自成。顺治二年降清,以王文奎荐,复原官,旋即擢升为吏部左侍郎兼翰林侍读学士。在多尔衮手中,累次升迁,官至秘书院大学士。

    他是当时清廷中南方籍汉族官僚的首领。在政治上颇善投机,初到清廷时就曾大胆劝说多尔衮篡位,虽遭拒绝,却也因此受到了多尔衮的青睐,被破格任命为吏部侍郎兼侍读学士。顺治五年,六部初设汉尚书,陈名夏就被多尔衮授予吏部尚书一直。陈名夏非常善于结交满洲权贵,他与多尔衮一派的谭泰关系密切,同时又与济尔哈朗一派的索尼保持着很好关系。众所周知,索尼与谭泰,是实打实的政敌,陈名夏一个汉人,却能同时得到两人欢心,这实在不是普通人能够轻易办到的。

    张煊弹劾陈名夏一案,背景复杂,其中牵涉到多方利益、党派之争。清初朝堂中,“南人”与“北人”之间存在朋党之争,此番争斗源于明末党争。这些官员入清后,仍然延续“南北各亲其亲,各友其友”的做派,一直明争暗斗不断。陈名夏作为南党的首领自然不免结纳人才,所推毂南人甚重,取忌于北。而他的为人,又好为名高,性锐虑疏,恃才凌人,因此四面树敌,与“北人”、“旧人”,甚至入清后才出仕的新一代汉人官僚矛盾日益激化。

    当时,张煊刚守完三年孝期,回到朝中任职,补浙江道御史,掌管河南道。他对朝廷这样的安排感到不满,认为当时的吏部尚书陈名夏、都察院左都御史洪承畴以及礼部尚书陈之遴在甄别御史的过程中,处置不公,因此心生怨言。汉军旗官宁完我和属于“北人”的北方籍汉官刘正宗,看准这一时机,煽动他上疏弹劾了陈名夏,并论十罪二不法,同时还将洪承畴与陈之遴也牵扯进其中。

    此案一出,牵连面甚广,百官之中又开始人心惶惶。尤其是那些曾经依附于多尔衮的满汉官员们更是如此。他们吃不准这是否又是新一轮的“清洗”的序幕,因此吓得是不安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