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黄泉:晚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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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政见不同嫌隙生入宫求救获指点

    上回说到,鳌拜意欲逼迫苏克萨哈就范,再到御前去状告多尔衮旧部谭泰。苏克萨哈一时不允,便遭到了鳌拜的训斥。

    当天苏克萨哈回到府中,满脸闷闷不乐。他妻子见他神色有异,知道他定是在鳌拜那里吃了亏,因此连忙屏退众人,上前问询。苏克萨哈并不瞒她,细问之下,反倒直截了当地把自己在鳌拜府上所受的委屈悉数道了出来。

    “他鳌拜算个什么东西!现在真是越发猖狂了!想当年,若不是我庇护他、照顾他,他能活到现在吗?哼!”说着说着,苏克萨哈越想越气,忍不住拍案怒骂。

    “老爷,你小点儿声吧!仔细被儿媳妇听了去,再到他那里去嚼舌根!我们如今失势,只能多忍让些不是?”其妻闻言,忙捂住他的嘴道:“你仔细想想,原先睿王爷那一头的人,如今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还剩下谁?抛开谭泰,另外那几个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可这谭泰,当初你揭发睿王爷时,早也把他一齐得罪了。你瞧这最近,你们可曾有过走动?怕只怕他嘴上虽然不说,可心里早记恨着了!他们若真要除了他,对咱们,也没什么损失啊!”

    “要不怎么说你们女人目光短浅呢?这谭泰一除,鳌拜他们不就更猖狂了吗?到时候,谁能治得住他们?我可不想看见济尔哈朗、鳌拜他们变成下一个多尔衮!”苏克萨哈摸着胡子,怏怏不快。

    “这……我一个女人家,本来就不懂这些。不过,我看亲家还是顾念着咱们的。要不然,也不会把这样的机会留给我们了!当初他落难时,别人都是落井下石,只有咱们一直帮衬着他家,还让儿子取了他女儿。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样的恩情,我想他是不会忘记的。”苏克萨哈的妻子出言宽慰道。

    “恩情?如今他正得宠,只怕早忘了当年的恩情了!”苏克萨哈叹息道。

    “既然如此,这件事,老爷倒不妨进宫去问问太后的意思。与其被别人呼来喝去的,还不如站在她老人家这头,兴许能多些庇护。”

    妻子的话虽然说得浅显,但却一下子提醒了苏克萨哈。他闻言眼前一亮,瞬间想出了对策,于是不敢再多作耽搁,立刻别了妻子,径直往宫里去了。

    苏克萨哈心里明白,自打自己讦告多尔衮谋逆,自己就陷入了两头不是人的状态。多尔衮的旧部自是恨透了他,济尔哈朗一边也不认同他。他是正白旗出身,而济尔哈朗、鳌拜、索尼他们全都来自正黄旗,黄旗与白旗,积怨由来已久,早已从多尔衮与济尔哈朗的个人恩怨上升到了党派斗争的高度。自己身份尴尬,在这场斗争中哪里捞得到什么好处?

    如今之计,只有将自己从这场党派之争中暂时择出来,到太后这一派中寻求庇护,再另想办法赢得福临的信任。

    这一路上,苏克萨哈的轿子走得极快。他再三催促,生怕走得太慢会被济尔哈朗的眼线们看见。所幸的是,他的府宅离皇宫并不算太远,三转五转的,不一会儿便进了宫门。

    到了孝庄那里,苏克萨哈不敢迟疑,立即开门见山地将事情悉数禀报给了孝庄,想听听孝庄的意见。孰料孝庄此时一门心思扑在大婚的事情上,对朝堂上瞬息万变的局势有所疏忽,因此猛然间听到他带来的消息,大吃一惊,一时之间摸不清其中的利害关系。

    由于弄不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孝庄并没有立即表态,而是屏退众人,只留下苏茉儿一人随侍,这才开口问道:“你听谁说皇上要杀谭泰?”

    “郑亲王那里有一封皇上的御笔亲书,奴才亲眼所见。”苏克萨哈跪在地上,磕着头道:“奴才只知为臣者要忠于太后、忠于皇上,对朝堂上这些斗来斗去的事情,奴才从来不懂。如今郑亲王那头逼迫得紧,奴才也是走投无路,还请太后您老人家指点迷津。”

    苏克萨哈状似老实,看在孝庄眼里确实楚楚可怜。只见她给苏茉儿使了个眼色,苏茉儿便笑着上前扶起了他,道:“大人不必惊慌,咱们太后最明事理,既然您到了太后这里,那她老人家就一定会为您主持公道的。”

    孝庄闻言也点了点头道:“是啊,你且坐下说话吧。我这里有一批新茶,今天你可算是有口福了。”说罢,便借着沏茶的由头,将苏茉儿也支使了出去。

    苏茉儿一走,房里就只留下了孝庄与苏克萨哈两人。苏克萨哈见状,立刻再次跪倒在地,磕着头连声求救道:“太后救我!太后救我啊!奴才如今真的是走投无路,只好来恳求您老人家指点一二了!”

    “唉!”孝庄见了,不由摇头叹息,许久才说:“苏克萨哈,按理说,你当初讦告睿亲王帮了皇上,哀家的确应该帮你。可这次的事情,的确有些棘手啊!五月时,陈名夏的案子,你不是不知道,他谭泰做得的确太过嚣张,也难怪皇上想要除掉他!”

    “那太后的意思是……要奴才听从鳌拜的建议,站出来揭发谭泰?”苏克萨哈不解地问。

    孝庄听了却不答他,反而抛了一个看似莫名其妙的问题:“苏克萨哈啊,自古以来,历朝历代,党争都是吏治上的一个大毒瘤。为官者,如何才能在朝中更长久的生存下去,你知道吗?”

    “这……奴才以为,是忠君爱国、清正廉明。”苏克萨哈想也没想就按照朝堂上一贯的套路答道。他自以为答得很好,孰料孝庄却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非也,非也!”孝庄起身慢慢踱到他的身边,说:“一个做官的,若只是清正廉明、刚正不阿,那历史上,只会称他为酷吏。所谓酷吏,往往也就不通人情,朝堂斗争中,往往死得最早。”

    “那太后的意思是……有人情味、人缘好的官员吗?”苏克萨哈问道。

    “人情味,这是一个值得玩味的词语。这度把握得好,那他就是谦谦君子,使人如沐春风;可这度若把握得不好,那就是油滑、甚至奸猾,结党营私的,往往就是这种人!所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谁都不可能是常胜将军,一个人就是再聪明、再得意,也终究有他落败的时候。长江后浪推前浪,这种人,也必然长久不了。”孝庄慢条斯理地说道。

    苏克萨哈听到这里,觉得自己越听越糊涂了,忍不住问:“太后高见,那太后认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立于不败之地呢?”

    “苏克萨哈,你跟在多尔衮身边这么多年,难道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没有参透吗?”孝庄闻言失笑,道:“你瞧瞧,多尔衮摄政这些年,有两种人是从来没有离开过朝堂的,一种是党附于他的人,另一种就是明哲保身、专注于自己本分的人。你再看看如今,多尔衮已死,党附于他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遭了难,而从前明哲保身的那些人呢?他们还在这个朝堂上!你说,究竟是谁更长久?”

    “太后英明!您这一席话,当真是让奴才茅塞顿开啊!奴才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了!”苏克萨哈闻言恍然大悟,一颗吊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孝庄见他领会,也很高兴,忙把他扶起来,道:“苏克萨哈大人,你要记住,三十年风水轮流转,任何一场斗争都是暂时的,只要你忠君爱国,踏实本分,做好你该做的事,早晚有一天,你的才干会得到赏识!记住,郑亲王不是多尔衮。皇上,更不是当初的皇上!”

    孝庄话里有话,苏克萨哈听了,立即再次跪下,指天誓地,表起了忠心:“太后放心,您的话,奴才一定会铭记在心。奴才发誓,此生不会在参与任何党争,一定会恪尽职守,做到忠君爱国!做您和皇上最忠实的奴仆!”

    孝庄见状,心中很是满意,立即将他搀了起来,道:“你且回去,这件事,你不必再参与其中,哀家自有打算。”说罢,又特意赏了他些糕点,要他带回家去给府中家眷们品尝,这才打发他离去。

    苏克萨哈接过糕点时倒也没多想,满心欢喜地捧着食盒,谢恩之后就走了。他哪里想得到,孝庄特意命人准备那么满满一大匣子的糕点,就是为了让他的儿媳、鳌拜的女儿吃到,好借此让济尔哈朗一派知道:苏克萨哈已是她布木布泰的人了,以后没事别乱打他的主意。

    孝庄对济尔哈朗一向不满,这种不满一部分来自于她对多尔衮的爱,但更大一部分的原因却是由于济尔哈朗对福临的操控远胜于多尔衮!如果说多尔衮对福临的操控仅限于人身自由、权力主张,那么济尔哈朗则要深远得多,因为他操控的,是福临的灵魂!

    他利用了一个少年复仇的心理,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以爱与忠诚的名义,把她的儿子变成了一台复仇的机器!

    用这样恶毒、下作的手段,毁掉福临的理智和名声,她布木布泰,作为一个母亲,决不能坐视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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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克萨哈走后,孝庄还没来得及休息,宗室的命妇们就捧着大婚所需的吉服样式以及材料色板,喜气洋洋地跑了进去。

    吉服,是性质比较复杂的一套服饰系统。它最重要的使用场合包含各类重大喜庆吉日。其中,大婚吉服是帝后在喜庆日子时穿用的,清代皇帝与皇后举行大婚仪式时,皇帝只需穿明黄色龙袍,而皇后则需要穿五彩龙袍,八团五彩水龙褂,戴凤钿、项圈,挂栓辫手帕等等。这一大套大大小小的物件多达好几十件,而其中每件服饰的款式颜色,都需要经过孝庄的查验审定,才能交由织造府开始制作。

    如今已是七月,可是皇后大婚时所穿的龙袍龙褂图样却迟迟没有定下,作为清朝入关后的第一位皇后,她的吉服样式自然不能只是延续关外的旧制,总要在继承的基础上开创先河。孝庄一直希望给儿子办一个风风光光的婚礼,希望借由这一场婚事,在全天下的人面前展示大清王朝的气派与威仪。

    为了做到尽善尽美,孝庄的苛求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达到了极致。她总是设想再推翻,做了又否定,忙活了许久却徒劳无功,迟迟得不到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结果。今天,她又在一大堆图案中挑来拣去,看了好半天,也没能挑出一个让她满意的样式。这种情况总是反复出现,命妇们见她又在叹气,就立刻明白了今天定然又是白跑一趟。

    “太后,大婚的日子已经定了,若再不定图样,只怕织造那边就来不及赶制礼服了。”内大臣席纳布库的妻子轻声试探了一句,想要劝孝庄尽快作出决定。

    “是啊,太后。这一回送来的这些图样,臣妾们看了都觉得好。您瞧这个‘龙凤同合纹’,寓意特别的好,这龙凤呈祥、比翼双飞,多吉祥喜庆呀!”巽亲王妃闻言也立刻跟着附和道。

    “太后,还有这个‘十二章’,从前咱们的婚服上是不放的,不过,如今咱们是天下之主,若放上这样一个象征皇权的图案,臣妾觉得特别霸气!”锡翰的妻子也适时地往前凑了一句。

    苏茉儿听他们一个个的都提了意见,也忍不住插了进来道:“格格,奴婢看这回送来的图样,的确是要比从前那些好得多。您看这些个灵芝、红蝙蝠、仙鹤,啊呀,实在是太吉祥了!”

    孝庄听大伙都急切地盼着她能最终敲定方案,也只好顺着众人的心思,点了点头,道:“这批图案确实不错。哀家会再拿去给皇上瞧一瞧,如果皇上点头,那咱们就能定稿了。这些日子大家都辛苦了,先吃些东西休息一下吧。”说罢,便放下手头的图纸,命人准备了茶点上来,要苏茉儿招呼众人歇息。自己则叫了塔娜陪着,直接去了福临那里。

    众人见她这么急着去找皇上,都以为是大婚日益迫近的缘故,却不曾想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去和儿子见面罢了。

    到了福临宫中,母子二人短暂寒暄之后,孝庄便给儿子粗略看了看吉服的图案,随后就立刻切入主题,谈到了谭泰的问题上去。

    “听说皇上近来有意要除去谭泰,不知可有此事?”孝庄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皇额娘这话是从何处听来的?”福临闻言不由警惕起来。他放下手中的图样,正色问道。

    “皇上不必紧张,哀家不过随口一问罢了。”孝庄见他如此,立刻缓了缓神色,笑着问:“皇上可知,当初哀家为何要力保谭泰?”

    “儿臣不知,还请皇额娘明示。”福临一直觉得母亲保下谭泰全是顾念与多尔衮的旧情,因此心里十分记恨,一直对这件事颇为忌讳。但多尔衮毕竟已死,像这样的理由不上台面,他自然不会拿出来说事。

    “哀家知道,你一直以为,我保下谭泰是因为多尔衮,可其实却不然。”孝庄叹了口气说:“我与多尔衮虽是有情,可那都是旧情,早已不复存在。我要你保下谭泰,其实为的全是你。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皇权更替,换人在所难免。可要如何换,才能换得巧妙、换得平稳,却是一门艺术。当初多尔衮是在他如日中天的时候猝死的,留下他手底下那一帮子人,哪一个不是猛将?若处理得不好,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引起他们的反抗。万一让他们形成联盟,图谋造反,那咱们也没有胜算。”

    “所以皇额娘的意思是……你保下谭泰是为了分化他们?”福临是聪明人,自然一点就透。

    “不错,当初多尔衮一派,就属谭泰与何洛会势力最大。他们二人素来不和,我单单保下谭泰,却不管何洛会,为的,就是分化他们!当时谭泰身后有舒穆禄氏与佟佳氏的支持,本就底气十足,再加上我的庇护,自然更不屑于与何洛会合作。只要他们两个不能形成联盟,多尔衮这一派就垮了大半。他们人心涣散,皇上一出手,他们自然就溃不成军了!”孝庄笑着说出了自己的用意。面上的表情波澜不惊,将一场血雨腥风的政变描述得云淡风轻。

    福临闻言,不由回头细想,顿时明白母亲所言非虚,不禁为自己先前的态度感到羞愧。话虽如此,但他却不是一个善于认错的人,只见他无意识地低头捏着手中的布样,好半天才重新开口道:“照这么说,如今朕要除谭泰,皇额娘并无意见?”

    “谭泰张狂,的确该除。不过,哀家想劝皇上一句:把握好力度,四两拨千斤,效果往往比一网打尽更好。”孝庄见儿子会意,心中很是高兴。

    “皇额娘有话不妨明说。”福临忙了一天,实在没有那个精力去兜圈子,他听她话里有话,就索性直白地问了一句。

    孝庄听儿子这么说,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截了当地说:“皇上,前段日子,先是何洛会,再是刚林、祁格充,后来又有罗什、吴拜他们,你不觉得自己杀的人,有点太多了吗?为君者,名声十分重要,这关系到民心,也关系到后世的声誉。若耐不住性子,意气用事,一口气就想把所有的宵小都杀光了,那就难免会落下杀人如麻的名声。到那个时候,人心背离,徒留暴君的名声,那对统治江山而言,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那您的意思,是要儿臣再等等?”福临神色微异。

    “当然不是,”孝庄敏锐地捕捉到了儿子语气中的不满,立刻摇了摇头,说:“谭泰要杀,但这件事,也应仅止于谭泰。不要翻旧账,不要牵连出其他人来,让朝臣们缓一口气。”

    “最近,朝堂上的气氛是紧张了些,儿子知道了。”母亲的话犹如当头棒喝,让福临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他反观自己这段时间以来下达的旨意,也觉得自己做得的确有些过头。

    孝庄见儿子难得这么听劝,心中欣慰极了,忙笑着拉起儿子的手,问:“最近笔什赫怎么样?孩子还好吗?”

    “都挺好的,儿子前几日才去看过她。小家伙如今都会动了,那小胳膊腿儿一踢一伸的,可带劲儿了。”一提到孩子,福临的心情顿时愉快了许多。

    孝庄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嘱咐道:“她如今月份大了,你也要多去看看她才是。没有什么比怀孕时的好心情更养胎的了。”

    “这是自然,朕一得空,就会去看她。”福临的语气满是自豪。他对自己的头一个孩子充满了期待。

    “笔什赫倒是个好命的女人,虽出身位份低些,但对女人而言,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丈夫的疼爱更珍贵的呢?只希望皇上将来在关心她的时候,别忘了分出一些来给皇后。后宫要雨露均沾才会和谐,否则,独占宠爱的那个人,也不会幸福得太长久。光是后宫女人的怨气,就够她受得了。”孝庄这番话倒是发自肺腑。她常年身处后宫之中,见惯了明争暗斗,对这种事情自然看得通透。福临即将大婚,待他大婚之后,很快就会开始着手充实后宫,到那个时候,各家大臣权贵的千金小姐们、蒙古王亲的郡主格格们,都会源源不断地送进宫来。她很担心自己的儿子根本处理不好这里头的关系。

    都说后宫即政治,这话一点不假。皇帝的“雨露均沾”从来不是针对后妃个人而言的,妃子被宠幸次数的多寡是衡量她母家在朝中局势的晴雨表。因此,皇帝从来不能随心所欲,若皇帝不按规矩出牌,独宠一家,那祸端很快就会随之而来,并且,会以飓风般的速度从后院烧到前朝!

    “母后放心,朕一定不会冷落了皇后的。”福临没有听懂孝庄的意思,只以为她是在替孟古青叫屈,因此虚应了一句。

    孝庄见他似懂非懂,也觉得此时谈论这个兴许言之过早,因此不再多言,转而将话题转到了别处。母子二人又坐着说了一会儿话,直到月出星显,她才起身离去。

    此时,天空中早已换了景象。迢迢银河萦绕着星云的飘带,在藏蓝色的夜空中璀璨极了,如无数钻石的流彩,汇聚出熠熠星光。孝庄一踏出殿门,就被眼前这奇异的景象所吸引,忍不住驻足观看。她瞧着这漫天繁星,忍不住许愿,希望这是一个好兆头,预示着儿子大婚后的生活能称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