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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是不是他

    白子承为人一向温和,这一次却不知为何,在与楚君商议事务之时两人居然争吵了起来。宫人看见白子承摔门怒气冲冲地离开,都吓得不敢吱声。

    后头的楚君哭哭啼啼了好一会儿,弄得几个宫人不知所措,像是要找人撑腰似的问了申治在哪里,不待宫人遣人去问便跑了出去,吓得守在外头的宫人忙跟在后头。

    新君上位除了分封便是继承,而继承历来立长不立贤,申西这个楚君是继承来的,却不是嫡长子,也不贤,上位后更是一波三折,原本该封了卿士分出去的兄弟们却依旧住在宫中,申西一日不开口,他们权当事情没有发生。

    当时日头还照不到头顶,正是巳时,楚君申西正大光明地跑去找他的哥哥申治,碰巧这一日申治却不在殿中,正是在外务事之时。楚君哭得正起劲,一个劲要进殿里去找申治,也不听守在外面的宫人侍卫如何解释。

    眼见着这位楚君就要火起,这殿中的侍卫也不敢正大光明的挡他,想着他到底年幼,又没有主见,便互相打了个眼色,放了他进去后忙派了两个人,一个人去找秦氏,一个人出宫去找申治。

    申西进了殿中等了一小会便没有耐性,也不知一个寺人说错了哪一句话,惹得这位小君主勃然大怒,在申治的殿中又是一通大闹,那人是申西的人,后面跟着的人急得不行,却又劝慰不住。

    这场闹剧直到秦夫人赶来才得以缓解,在申治赶回来之时申西已经被秦夫人劝走了。看着各处被砸碎的贵重物品,申治的太阳穴狠狠地跳个不停,直到确认过申西只路过后院却并未去那处偏殿时才稍许放下心来。

    哪知道才过了三日,申西因为白子承管束过多,干涉太甚,两人又是一通大吵,白子承位高权重,又本是掌着谏言的官员,说起话来只按理说,分毫不让,楚君手中没有实权,再怎么火大也确实不能将白子承怎么样。

    可年纪轻轻的楚君脑子似乎真的是不好用,每每都要与白子承大吵大闹,堂堂一国之君出了事就去找申治出面作主,实在让人好笑。

    这看笑话的人今日多了一个,正是申西的三哥申明,还是申西在路上恰好遇到一并拉去找申治的。申明倒也乐得看这一出戏,屁颠屁颠就跟了过去,一路上不仅没有劝慰楚王,反而还煽风点火,惹得楚王怒火更甚。

    申治当日恰巧又不在殿中,申西带着申明闯进去时也不知怎么的被申明撞到了几个宫人身上,申治的那几个宫人正端着东西,这一下砸了申西一身,这可不得了,这火人普通的不敬烧到了谋害上面,一瞬便牵连上了申治殿中所有的宫。

    这处宫殿整个乌烟瘴气,申明却看得乐在其中。申明这人是站在申治这边的,只是到底人蠢了些,一副纨绔样,申治也是不大敢用他。

    申西命令手下的人拿了竹板将底下跪着的人挨个掌嘴,那些待卫面色不善,却拿这个无理取闹的楚王没辙。

    这一通打下去哀嚎求饶声此起彼伏。申西向申明招了招手,在哀呼声中稍许降低了声音,倒不显突兀:“偏殿那里有个屋子,方才居然有人守着。”挑了挑眉毛:“孤现在没空,四哥你去打开看看,莫不是大哥在里头藏了什么美人。”

    申明看了看底下申西那些正执行任务的宫人,想了想,倒也是好玩,便悄悄地退出人群往那边去了。

    此时申西这边的人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倒没有人注意到不见了一个公子治,稍许后突听得一声惊呼从偏殿处传来:“申弘!”

    众人皆是一愣,那些待卫也不管申西作何反应,迅速地冲了过去,申西虽然还是火冒三丈,却也被那声惊得跟了过去,跑得竟不比那些待卫慢,一群人蜂拥而至,只见申明跌倒在门口,眼神中全是震惊,直瞅着那个房门大开的偏殿内看。

    申西顺着他的眼睛看过去:“三哥,二哥在哪里”很是震惊地看着里头一个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一团布的人。”

    院子里的阳光从洞开的大门倾洒进去,虽说屋里不甚光亮,但也足够看得清楚了,那被绑着的人一眼见着确实就是申弘,但细看之下却大不相同,只那双眼睛有些相似,却又失了神韵,而那周身的气质更是不尽相同。

    那个面色苍白的男人还在勉力镇定着,可是眼神中却有一丝慌乱。眼见着侍卫便要将门关了,申西大喝一声:“我让你们跪在前院,你们居然敢跑,不想死就都给我回去跪着!”这话倒有了几分气势。

    又转而向申明喊道:“三哥,怎么会是二哥,二哥怎么在大哥这里你快点将他带出来!”

    有侍卫想拦,申西一句“大胆”,确实没有人能那么大胆,眼看着申明将人毫不客气地连推带拖的弄了出来,面色各种难看地回前院跪着去了。

    申明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恢复了过来,兴灾乐祸的正要细看一下申弘的落迫之相,却被申西在耳边大声的吼叫惊得退了一步,再回过神来,申西只留下一句“三哥好好看着他们,天黑前别让他们起来”,带着手下的人拖着便申弘离开了。

    稍许冷静下来之后,申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按说申治怎么会将申弘捉来殿中关着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事他会不会惹祸了迫不及待地就拂开身前面色不一的人往外匆匆而去,他得去告诉他的母亲,要在申治找他麻烦时有个解决之法啊。

    申治赶回来时看着一院子的乱象,只觉得一股热血从四肢百骸直冲脑门,就快要从那突突跳动的太阳穴直冲出去。

    使劲一拂袖子,转身便要往申西的大殿去,后面一执黑羽扇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步挡在了申治前头。申治脸一沉:“先生这是干什么”口气阴沉,有一种山雨欲来之势。

    男子一双精明的眼睛看着申治,却并不怕:“公子,此事如此揭开,怕是再说什么也对我们无益了,楚王倒是不可惧,只是那些臣子不好说话,公子为后计,不可伤了名声。”

    申治一口气噎住,咬牙问道:“那依先生的意思便是让我前去认罪!”

    “非也。”黑扇男子挥了挥羽扇:“那人昨日夜里误闯了此处才被抓获,想来不过是个细作,只稍多看几眼便也能认得出那人与公子申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此人有诈,公子可让令尹先行,到时候带下去审查,该留还是该杀,公子再行定论。”

    两人目光对视,申治表情放松下来,整了整衣襟转身往外走去。

    另一边,收到消息的淮馨仪正一鞭子抽倒院门口的人,往身后的一众人一揽手:“走!随我去救公子申。”

    待一众人跑远了,被抽倒在地的几个人才慌里慌张连爬带滚地起身,一人心急火燎地往外跑去。

    这边等申治将事情与申西交待明白了,抬头看了看站在申西身旁的令尹无及,又接着说道:“这细作,看似有些问题,要不……还是先留下,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说完,再看了一眼无极。

    对方适时地说道:“看这人身上无伤,臣看来也是如此,不若关起来审问一番,或者有所斩获。”

    申西捏了个绿豆糕在手上,此时目光全落在上头,许久没有说话,像是好不容易压制下自己的**,将绿豆糕重新放回盘子里,重新将脸上的表情调整严肃才又说道:“容我过后去看看,我母亲说,嗯,我,孤觉得还是孤亲自去审问,申弘此时应在吴国,若这人不是申弘却是个细作,那申弘去了哪里”

    申治不自觉地皱了眉头,真不知他父亲当时是怎么想的,就算是想博秦夫人一笑,也不能用这种事来儿戏,事后偏偏又死得不是时候,弄出许多麻烦来。

    按说,申弘才该是正统的继承人,但他母亲早逝,自己的母亲扶正后自己才最该是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

    上下将申西看了一遍,颇有些不耐烦,上一次没有杀掉此人,在这宫中也不好行事,那边申弘的事又扰得人头痛,事事不顺,真是让人烦燥难安。

    “这没什么好想的。”申治的声音强硬了一些:“这细作跑到宫中必然有问题,若不是昨夜误闯进我宫中,还不知晓会发生些什么事。”

    申治的寝殿与申西所住的大殿挨得很近,言下之意便是这人纯粹是走错地方了,到楚君的寝殿要做什么这就有些吓人了。

    申西果然被吓住了,呆愣愣地转头去看身后的无极,见对方也蹙着眉一脸严肃的样子,吓得缩了缩脖子,吞了口口水看向申治:“不会吧大哥。”

    无极上前一步:“君切不能再如此称呼了。”

    抬眸见申治正瞪着他,又缩了缩,声音有些小:“我习惯了,我……”看了一眼无极:“孤下次不会了。”

    无极退后。申治微不可查地瘪了瘪嘴,就这个样子,他倒也不急着将人弄死了,还是可以利用一下的,说不定最后只需要威胁一下这申西就会自动下位了。

    “现在可以提人了吧。”申治施了个礼:“请君上将此事交给令尹去处理吧。”

    申西眼睛不知何时又瞟到了那盘绿豆糕上。申治声音提高了些,带着些愠怒:“君上!”申西回过神来,又疑惑地皱起眉毛:“按大哥这样说,他为什么又要扮成二哥的样子呢那个人说不准就是二哥呢。”

    “君上!”无极叹了一口气:“不能如此称呼。”

    申西也跟着叹了一口气:“哦……”

    不知道他怎么有这么多问题,申治明显的不耐烦了:“谁知道呢,也许他就是觉得那个样子比较容易接近你,若想要看,你便去认一认人,不过审问时会有些血腥,君上到时候就别在那里了。”

    “那他为什么不扮成大哥的样子或者三哥、五哥的样子呢”申西继续问道:“那样子不是更容易混进来吗”

    这话问得没错,判罚申弘到吴国为质子的人不就是申西吧,理所当然的,其他几位先王的公子再怎么也要与申西亲厚些,不设防自然容易得手。

    申治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臣说过了,臣不知道!君上等令尹处理了此事不就知道答案了吗!”

    申西点点头,抬头看向申治:“大哥,我要见母亲。”

    这话题偏得!申治扶额,又吁了一口气:“不行。”

    “为什么”

    申治正要答,门外一个寺人冲进门里,脚下不稳摔在了地上,匍匐着爬了几下,抬起头看着申西,声音颤抖:“君上,君上,公子申被杀死在牢中了!”

    “什么!”申治怒目而视,狠狠踢了寺人一脚:“什么公子申,谁说那是公子申!”出了气后匆匆对申西行了一礼便跑了出去。

    申西也不计较申治的无礼,坐在椅子上,愣了许久才后怕地问道:“你说什么二哥他,他被谁杀了”

    “不知道啊。”小寺人也吓到了,哭丧着脸说道:“公子申全身都是伤,脸都被划破了。”

    “君上,这还不一定是公子申,公子治不是说了吗,这是他昨夜捉到的细作。”无极有些焦急:“还是去看一下吧。”

    “……那,那就去看一看。”申西拉开椅子坐起来:“令尹,你跟着。”

    “是。”无极躬了躬身子,跟着申西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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