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下搭动着嘴唇,问他:“你现在有空吗?”
我顿了顿,补充:“我去找你,把房租给你。”
那边没有第一时间接话,过了会儿,直接报了个地址过来。
他接着说了句说:“你不用急着送还。”
然后,他那边挂了电话。
我收了手机。
其实,我很讨厌那种欠别人的感觉。
我再三犹豫,还是觉得去找他,早点把这钱给他。
快入冬,天气已经凉下去,我披了件毛呢大衣出门。
到银行取了整五千,我想应该差不多。
把钱小心收好,然后我到银行门口停下打车。
他说的地方有些偏,不是什么很繁华的地段,有些司机还不去。
“姑娘,你朋友真的住那儿?”司机问的莫名其妙。
“怎么了?好像都不愿意去。”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那地方很绕,附近全是坟,前阵子还出了车祸。”
他扭头看了我一眼:“那是你什么朋友啊?怎么选那种地方住……”
听完这些,我莫名的觉得渗人。
默了半响,我只是淡淡的回答:“普通朋友。”
车到地方之后,我找到了江沅说的地方。
是栋洋白的高楼别墅,别墅外围,都是玫瑰花,红的妖艳。
四周没什么人烟,百米之外,看不见其他的房子住户。
我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住这里。
但总有原因的,我也不想多问。
我上前敲了门,只想赶快把钱还给他,然后回去。
敲了三下,等了会儿,没人来。
我举起手,按了门铃。
过了会儿,门开了。
江暮辞踩着人字拖,纯白色的衬衫,下身是黑裤,穿的散漫又随意。
他唇色苍白,眼睛里有少许血丝。
有点病弱的感觉。
“你怎么来了?”
他声音不冷不热,只是纯粹的好听,却听不出什么情绪。
这与我前两次见他那个精明玩世的形象相差太大。
我抿了一下嘴唇,垂眸没说话,只是将肩上挎着的那沓钱拿出来。
检查了一下,没有遗落。
我抬眼,一双手将钱齐齐整整的递给他:“给,房租。”
“不是说不急吗……”
他低语着,把钱接过去,随意的放到了某个地方。
随后江暮辞说:“进来坐。”
大厅里,一股子烟味,沙发上,全是烟屁股。
江暮辞弯腰,那起搭在烟灰缸上半截烟,掐熄了,然后去推开窗。
过了一会儿,空气流通,我才稍稍感觉好些。
我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烟灰缸,说:“看着新鲜,全是今天抽的?”
他看向我,眼中多了点趣味的打量:“嗯……”
他又说:“桌上有烟,中国买不到的……想要的话,自己拿。”
我愣了一下,然后摇头:“我不抽烟。”
他弯了弯唇,饶有趣味的看着我:“还挑食?这烟挺好抽的。”
“……我不会抽烟。”
“奥。”他走过来,坐到了我的对面:“那刚才是看出来的?”
“我前任在烟这方面,算个行家。”叶简身上从来不离烟。
“这样。”他点点头。
“嗯……你方不方便告诉我件事?”我微微笑到,看着他。
“你先说是件什么事。”
我点了下头:“就是,江沅和他现在的女朋友,什么时候结婚?”
他扫了我一眼:“怎么,现在开始策划抢婚了?”
抢婚?
我好像还不够。
我苦笑着,慢慢平静,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单纯的想知道。”
“那知道了有什么用?”他反问,继而又说:“他们不会走到那一步。”
“为什么?”
“感觉。”
怎么肯定的,居然是感觉。
我燃起的一点期望,瞬间又被这两个字打回去。
“不相信?”他嘴角勾起一抹神秘莫测的笑意:“我感觉很准。”
我没有反驳他,却也没有听进心里。
我看着他,口吻平静带点悲:“其实都跟我没什么关系,你说对吧?”
“姜微,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特别容易让人来气。”
我目光一顿,投向他。
“你应该表现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说江沅最后一定是我姜微的人。而不是现在这样,用顺其自然来当你懦弱的借口。”
他的话跟惊石一样,砸到了我的心上。
懦弱么?
可我现在情况,有什么资格跳出去?
我要真那么做了,只会招人烦吧。
江暮辞的话我没有接下去,而是默默的坐着,看他对牛弹琴。
他还想说点什么,突然就咳了了起来,眉头慢慢紧锁。
我被他这反应给弄懵了,走到他面前蹲下,见他脸色不是很好。
他手指向了一个方向:“那边的医药箱,帮我拿过来。”
“奥,好。”
我快速的过去,大黑屏的电视机下,医药箱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我抱着医药箱,小步跑到江暮辞面前,蹲下。
“找什么药?”我问他。
我开了盖子,里面是些瓶瓶罐罐,药很多,多到分不清。
“我自己来,你去厨房帮我倒杯水。”
他配药的东西熟练又迅速,我回来的时候药已经齐整用一张卫生纸垫着了。
他接过杯子,吃了药,呼吸仍然急促,只不过比之前好点。
江暮辞这副病娇模样,还是第一次见。
看着他,我想说点什么,可是却也无从下口。
他靠在沙发上,缓缓闭上眼。
“你开车来的?”
“不是。”
我觉得麻烦,所以不想开车,出名取了钱就打车。
“那你怎么回去?”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我总不好让他送我回去,他都这样了。
于是,我说:“之前送我来的司机,我让他过来接我。”
他没有说什么。
半响,似乎才听到我的话,说了句:“也行。”
他好像也不怎么想讲话。
我看了一眼渐渐暗下去的天色,又看了一眼江暮辞。
“他快到了,我就先走了,你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顿了一下,补充道:“我或许能帮上点忙。”
他没声音,像睡着了。
我站起来:“走了。”
转身,然后离去,他没有说过一句话。
我站之前下车地方站着等车,也就是江家大门前面。
半个小时候之后,我还站在原来的地方。
根本没有车可以坐。
我看了一眼手机,七点四十五,这会儿的天,已经成了一片黑幕。
偶尔来了几辆车,都不是出租。
我皱了眉,想打滴,但是附近也没有车。
心想,下一辆不管是什么车,都得问问能不能顺路捎上一程。
不然,今天恐怕得在这儿睡马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突然飘出一道声音,吓我一跳。
“你就打算一直站在那儿?”
江暮辞嘴角带着笑。
他也是觉得有趣,干站着喂蚊子都不找他帮个忙什么的。
他不相信,这一晚就这么让她站过去了。
可她确确实实的老实站在,一个小时前坐在那儿,一个小时前站在那儿。
不知是呆还是不好意思开口。
我朝声音的地方扭头看过去,手电筒照的我下意识眯了眼。
然后,手电筒的灯熄灭了。
一分钟后,江暮辞开了门,门缝里透着光芒和温暖,让人从心底生出向往。
江暮辞站在光明中对我说:“进来吧,外面黑的吓人。”
我鬼使神差的迈开了脚步,慢慢走进去。
里面开了暖气空调,一下子暖和起来,我手慢慢没那么僵了。
“你今天要急着回去么?”他问我。
我绷紧了神经,不回去我难不成还待在这儿?
“回去。”
“可是——”他看着手机的眼睛抬起来:“今晚有暴风雨。”
我拿出手机一看,还真是,橙色预警。
手指紧紧的抓在手机上。
我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此时此刻不知道说什么。
“而且,天都黑了,这地势要是碰上下雨天很容易出事。”
他垂眼,手指在屏幕前上下滑动,漫不经心的说:“让谁送你呢。”
这话像是问我又像是问他自己。
我犹豫着:“我……”
“你今天就在这儿睡下,明天我顺路送你回去吧。”
他抬起头,问我:“行么?”
我看了一眼窗外,之前在外边就已经刮起很大的风了。
估计待会儿雨点就会落下来。
我暗自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对江暮辞说:“怎么总是麻烦你……”
他轻笑了两声:“没准我上辈子欠你的。”
“欠我的?”我忍俊不禁:“你能欠我什么?”
“说不好,钱,或者命?”他不以为然:“谁又知道呢。”
是啊。
很多东西。
谁又知道呢。
江暮辞很早就困了,给我说了睡哪一间房之后便早早上楼,留了句晚安。
隔天,我起的早,但江暮辞起的更早。
“来吃早餐。”
他摆好了牛奶,吐司。
简单方便。
“你会做饭么?”
“会做水煮面。”
我抬眼看他:“那你平常就只吃水煮面么?”
“怎么可能。”
“那吃什么?”
“外卖,餐厅,或者,不吃。”
“……”
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有人突然按了门铃。
我站起来:“我去开门。”
门前站着一个年过六旬的男人,一身黑色正统西装,头发打理的整齐利落,鹰鼻厉目,浑身透着股犀利威慑。
除他之外,还有江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