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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 还是活人

    骆阳平的脸上当然也立时显出惊异,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欣喜,就仿佛看到了久违的甘露,这小绿金属,毕竟没有抛弃他。

    由麻子的手掌已经张开,金属块如通了电流般发出一阵阵有规律的绿色光芒,然后就像在网吧那时一样,漂浮到了半空中,同时又放射出了那种极细的线条构成了正方体!

    随即更令人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由麻子惊得后退了好几步,可两只眼睛似乎瞬间失去了神采,那种犀利的目光不见了,瞳孔发散之下眼神变得无比的空洞。

    然后她整个人都僵立在了那里,好像被这金属块用某种力量定住了!

    骆阳平马上明白过来,这女人就跟那时的他一样,意识被吸进了这个全息正方体!

    只可惜此刻的正方体内一片混沌,骆阳平看不到任何的清晰图像,他不知道由麻子的意识飞去了哪里,以及正经历着什么,他只知道此时是自己逃脱的大好良机。

    但他不是逃脱专家,也不会缩骨功,何况椅子是铁制的连挪动都很困难,想要把紧紧绑住双手的粗麻绳解开,对他而言是完全办不到的事。

    绿金属依旧悬浮在那里,可骆阳平清楚绿光总有消失的时候,一旦这个女人清醒过来,他多半就要倒霉了。

    这时他才好好地环顾了一下这个地方,没有窗户灯光阴暗,屋顶也很低,空气中还散着股潮味,明摆着是间地下室,他又扫了桌上的旅行包一眼,拉链合着,不晓得是不是由麻子还没打开过。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骆阳平无计可施,就在这时,倏然“嗞”的一下,全息正方体一下消散,绿金属块“啵”一声轻响从半空掉落到地上,而由麻子的眼神也瞬间又聚焦了起来。

    她的神智显然也霎时恢复,但胸膛却开始上下起伏,一副很紧张的样子,一连喘了好几口,才把目光移向地面,盯了小金属块数秒,慢慢蹲下身去捡起了它,然而另一只手却同时从腰侧的黑皮革鞘里抽出了一把尖锐的匕首!

    骆阳平一下子紧张起来,难道这女人要去戳金属块?

    可是由麻子并没有那么做,相反把视线转到了这边,又走到椅子前,那把匕首瞬间抵在了骆阳平下巴下,只要往里轻轻一刺,就能要了他的命。

    “你知道我刚才看到了什么景象么?”她问道。

    “看到了…什么?”骆阳平喉结已经开始上下滚动,连冷汗都要冒出来。

    “看到了我的过去,还有你的未来。”由麻子道。

    “我的…未来?”骆阳平当然惊讶,“是什么样子的?”

    由麻子没有回答,只是盯着他许久,忽然出乎意料地笑了一下,道:“不告诉你。”

    随着这话匕首也被撤了回去重新入鞘,由麻子又像开始一样把小金属块捏在指尖,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知道”骆阳平略略舒了口气,“你讲给我听”。

    “这种金属没有正式的名称”由麻子这次没有拒绝,慢慢道,“我们只肯定它多半不是这个地球上的东西”。

    “富士山曾在江户时代大概三百年前超级大爆发,喷出来的火山岩浆里,就掺杂着这样的绿色金属块,而且在几百度高温的炽热流浆里完全不会熔化。”她又说下去,“岩浆冷却后,有些好奇的人就把那些金属块捡起带回家去,然而他们自此夜里就开始做各种奇奇怪怪的梦,梦到过去,梦见未来,其中有一个梦,几乎所有人都做到过—他们发现自己站在一艘巨大的铁船上,一只只长着翅膀前端有东西疾速旋转似鸟非鸟的铁家伙飞上天空,铁船上还有大量跟他们面孔相似但穿着制式古怪像是军装衣服的人,操着变了调的日语…”

    骆阳平重重咽了口唾沫,由麻子说的富士山大爆发他当然知道,还有爆发的原因,只是他不晓得对方了不了解八岐大蛇的事。

    由麻子的话还在继续:“当时的东山天皇得悉后,专门派人弄来一块那样的金属,结果不例外他也做了梦。”

    “他也站在大铁船上?”骆阳平忍不住插嘴。

    “没有”由麻子道,“他的梦要恐怖得多,他看见一座城市上空升起了大得可怕蘑菇状的云团,整座城市在他面前瞬时灰飞烟灭!”

    骆阳平倒吸一口冷气,似乎刹那间感觉不到被绑手腕的疼痛,无论是铁船铁鸟还是蘑菇云,他当然清楚都是什么。

    “吓醒后的天皇惊惧万分,立刻下令从民间回收所有的绿金属,敢不交者重惩不贷,绝大多数金属块都被收缴秘密埋藏,然而总有胆大的人不上交选择偷偷隐匿,于是有那么几小块这种金属流传到了今天并最终落入本组织手中,经过超高倍显微镜的观察,发现金属里居然布满以微纳米计的类似集成电路的东西,比现在智能手机里的芯片要精密得多得多,即使是当今最尖端的科技都造不出来,幸运的是这种金属虽然带有一定量的辐射,却对人体造不成致命的伤害。”

    讲到这里由麻子轻轻捏转了一下指尖的绿金属块,“同时落入组织的还有当时东山天皇下的密令,所以我们才知道事情的经过。”她说着倒走几步靠在了桌边上,微微吸了口气,“只不过一个像你这样的人,身上竟然会有这种东西,实在是意想不到。”

    “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吗?”骆阳平的自尊心一下闪现。

    由麻子“嗤”了一下,走过来转到椅子后面,骆阳平不禁再度紧张起来,因为看到她又把刀抽出,然而这女人只是来回看似轻松地划拉了两下,绑手的麻绳竟然全都被削断!

    骆阳平立即把双手从背后收回来,眼里透出一股不敢相信的目光,边互揉着腕子边道:“你…你要放了我?你不是被派来干掉我的吗?”

    “我只是接到指令,说37号已经被验证是个不合格的废物失败品需要清除掉。”由麻子用种带着不屑的口吻说道,也许是故意的,“可现在在我看来,你连被清除掉的资格都没有,简直是浪费时间。”

    “废…废物?”骆阳平这下嘴角眼角开始一起抽,“浪费时间?”

    由麻子的话活脱脱就是大侮辱,他一瞬间觉得被松绑的喜悦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不关心这块小东西你是怎么得到的,我只知道现在没收了。”由麻子握紧了拳头道。

    “没收?等…等等!”骆阳平立刻叫道,同时一下站了起来,但转瞬又跌坐了回去,长时间的坐姿让他两腿异常的麻木。

    由麻子早已转回到骆阳平身前,道:“别跟我说这是你的私人财物之类的废话,这种金属不属于任何人,或者说谁得到它就是谁的,你真想要的话,我可以告诉你,那座富士山底下还有很多呢,那里据传有一个庞大而可怖的地下世界,你自己想法下去找吧。”

    骆阳平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这个12号由麻子显然不知道他早就下去过那片地下世界了,更不会想到那里有一条狭长的通道,全都是用这种金属做的。

    “我不杀你,并不只因为觉得你的命不值钱。”由麻子又开始刺激他,“而是感谢你让我确定了妹妹的下落,而且看得出你没有说谎。”

    后面一句是实话,只不过骆阳平仍然觉得不是滋味,藤原绫香早就讲过他是废物,看来…还真的是。

    “不过这件东西,我可以还给你。”由麻子接着道,同时从黑皮夹克口袋里抽出一张照片展示,骆阳平两眼一下发直,这正是那张他和左衣柔的合照。

    “这女孩是你的女友,对不对?”由麻子晃了晃照片。

    “不…不是,一个朋友而已。”骆阳平在撒着谎,其实自己也知道瞒不了谁。

    “朋友…呵呵,随便吧。”由麻子果然道,可原本有些松驰下来的表情又变得严肃,“刚才我也看见了她”。

    “什么!”骆阳平一下失色,“在我的…未来里?”

    由麻子没有否认,可也没再说下去,只是上前两步将照片就这样平摆在骆阳平已经剃成平头的头顶,然后转身向地下室门口走去,“我还有事要解决,想走的话赶快跟上,趁我还没改变主意。”

    骆阳平从愣神中缓过来,抬手拿下照片放进衣兜,同时再次从铁椅上起身,这次双腿没有发软。

    他发现大衣兜里的东西包括手机基本都在,由麻子显然翻过上下所有的口袋可除了金属块和照片应该没拿别的。

    门被打开,一缕阳光照射了进来,但从光度看已经是夕阳,骆阳平拎起桌上的大旅行包,踏上那几级台阶,跟在由麻子后面走了出去。

    外头并不是什么人家的后院,也不是某个工厂的角落,而是栋四五层的大楼,一栋残破无人的废弃楼。

    骆阳平望了望远方,那些市中心的摩天大厦依然隐隐可见,证明这里不是郊区,前方摆着辆乌黑锃亮的摩托车,由麻子走过去把头盔从把手上取下正准备戴上,骆阳平却道:“你真不准备把金属块还给我?”

    “吾鲁塞!”由麻子马上骂道,那是日语“啰嗦”的意思,“你能活着就不错了,滚!”

    然后她立即套上头盔坐上车启动引擎,一边转头又看向他,道:“你身上那把枪我留给你,不过枪的主人可不好惹,你自己看着办!”

    随即头盔面罩放下,由麻子手一转,摩托车“嗞”的一声一溜烟窜了出去,短短几秒钟就上了外面的路,骆阳平呆呆地瞅着车子在视野里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心里一阵怅然若失,那块他刚开始当作护身符的小金属,就这么没了。

    他不是被选中的吗,不管是被谁选中,对方怎么会允许这种事发生?还是小金属块已经完成使命归谁都无所谓了?

    天边的太阳正落到建筑群后边,天色也暗了下来,骆阳平把包放在地上拉开拉链,里面的衣服都在,但他不是为了检查这个,而是在某件底部衣服的内袋里,有那个野边留下的u盘,骆阳平觉得这样存放比塞在包的内侧夹层里更保险更让人意想不到。

    衣物有些凌乱,由麻子明显也翻查过,果然没有发现这个存有大量组织秘密信息的u盘,否则他骆阳平现在是否还是活人就难说了。

    “晚上要到哪里去过呢?”他喃喃着拉上拉链,今天的遭遇实在一波三折,只是如果再有人朝他开枪,没了金属块的保护该怎么办?

    他拎包起身拍了拍大衣,想查一下自己身处的方位,可犹豫了片刻,伸进衣兜的手还是放开手机抽了出来,天黑后那些摩天楼的灯就要开了,只要顺着找过去,走到市中心是迟早的事。

    想到这里骆阳平呼了口气,然后就突然想起那张田中德男给他的纸,刚才摸口袋时,好像没摸到它!

    于是他再次把手伸进各个口袋搜了个遍,那张纸的确不见了,原来由麻子还拿走了这个!

    可那女人在地下室根本没提及,还是…她认出了纸上所画的位置?

    那样一来,那个知情者…不就危险了?

    “我还有事要解决…”骆阳平想起了她刚刚说过的话,难道要解决掉的,就是知情者?难道这本来也是她的任务?

    骆阳平脑中“轰”的一声,这是他的错,他该把纸也藏好的,然后一个念头立时升起—凭着记忆找到那个路口,不管来不来得及都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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