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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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下班后,文琦没有回家,突然很怕那种一个人的寂静感觉。她随着下班的人流茫然地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等路灯亮了,才发现夜色已经暗了。

    路边的咖啡厅里正放着一首经典的英文歌,

    say  you,  say  me

    say  it  for  always

    that's  the  way  it  should  be

    say  you,  say  me

    say  it  together,  naturally

    i  had  a  dream,  i  had  an  awesome  dream

    people  in  the  park

    ying  game  in  the  dark

    and  what  they  yed

    was  a  masquerade

    but  from  behind  the  walls  of  doubt

    a  voice  was  crying  out

    她推门走了进去,坐在窗边的桌子上,想起下午碰到的谭海成,仿若回到了那萌动的花季。

    谭海成比文琦高两届,文琦刚进高中时,他已经是高三了。他是他们那所高中的理科天才,几乎拿过所有理科竞赛的奖杯。进高中不过一个月,他的名字已经被人无数次提起,由于偏科,文琦一直很头痛理科的,但对于理科好的人却有一种崇拜感,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开始暗暗注意那个高高瘦瘦的男生。

    她们教室的窗正对着篮球场,她常常趴在二楼的窗上看着他打球,腿长臂长的他很是灵活,漂亮的投篮常常赢得周围一阵喝彩。

    第一次正式见到他是在团委的办公室里,文琦作文写得好,在初中时已是小有名气了,进了高中就被语文老师推荐到校报的编委会了。

    那天她正和几个师哥师姐讨论那期校报配的插图,听到有人招呼:“谭海成”,一抬头他已经进来了,浅色的牛仔裤,蓝色的t恤,笑着和他们打招呼,很熟络的。

    有人给他介绍文琦,他呵呵地笑,露出一口白色的牙齿,“久闻大名,我们学校的小才女,每期都读你的文章。”文琦羞涩地红了脸。

    那以后就经常碰到他了,他是校学生会的主席,经常到团委去。一来二去,两个人就熟了起来。他不住校,有时文琦会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他,他总是笑着朝她招招手。

    后来碰到的次数越来越多,几乎每次文琦一出校门就能看到他,一脚跨在单车上一脚支在地上,笑着说:“一起走吧?”

    每次她都想若无其事地说:“好啊。”但偏偏每次自己都很不争气地红了脸。

    一路上两人会聊些学校的趣事,说说自己的老师,有时文琦会带点崇拜地问他怎么理科学得那么好?他则不以为意地说:“就和你文章写得好一样,只是某方面一种特长而已。”

    这样的日子久了,文琦突然发现自己很盼望每天放学的那一刻,回家的路上成了她一天最快乐的时光。

    好像自己某些方面也有了隐秘的变化,每天早晨照镜子的时候居然也很在意自己的外表了,以前她最瞧不起那些整天爱打扮的女生了,可是看着镜子里那个瘦得巴掌大的小脸,挺翘的鼻子,尖尖的下巴,心里居然也有些患得患失的。

    高一寒假前的最后一个周末,在他们每次分手的那个路口,谭海成叫住了她:“文琦,这个送给你。”说着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文琦之后,略带羞涩地又嘱咐:“你一定要看完。”

    那个晚上,文琦躲在自己的屋子里,把那张光盘放进了电脑里,那是一个很简短的卡通片,绑着马尾辫的那个小女孩一看就是文琦,男孩子和女孩子骑着单车在风中穿行……,片子的最后是男孩子的一个特写,他的大眼睛里满是深情,“文琦,我喜欢你……”,伴随的是谭海成醇厚的嗓音。

    生平第一次收到来自异性的表白,文琦心如鹿撞,那种有些期盼又有些甜蜜还夹着点害怕的感觉让她彻夜难眠。以至于第二天早上,妈妈看着她的黑眼圈,吃惊地问:“文琦,你怎么了?不是已经考完了吗?”

    “哦,可能是刚考完,有些兴奋没睡好。”她胡乱搪塞,生怕妈妈发现她的异常,好在妈妈没有再问。

    在那个昨天分手的路口,看到谭海成支着单车等她,望着他明亮热烈的眼神,她一脸绯红地走了过去…………

    手中的杯子空了,文琦轻轻叹了口气,出了咖啡厅打车回家。在出租车上,手机响了起来,翻出来一看,陌生的号码,刚想关掉,突然脑子一闪,又摁下了接听键,“你好,哪位?”

    “文琦,是我。”果不其然,话筒里传来谭海成的声音,“你明天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顺便聊聊。”

    文琦理了理有些纷乱的思绪,“这样吧,我请你,也算是尽尽地主之谊吧。”

    那边谭海成轻轻地笑起来:“行啊,别忘了,你还欠我一顿饭呢?”

    文琦愣了一下,想不到他居然还记得这件事。

    那个寒假过后,高三的复习更紧张了,作息时间和高一已经不同步了,他们见面的次数也少了。偶尔在一起的时候,文琦会把自己写的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给谭海成看,谭海成经常开她的玩笑:“我可得好好收藏着,等你将来成了作家,拿出去,多珍贵啊。”更多的时候,他会给文琦讲一些理科的学习方法,一本正经地说:“为了高考,硬着头皮也要拿下。”

    谭海成也去过几次文琦家,周末的时候,做完了作业,就帮文琦补习一下数学。看到她家里的钢琴,很好奇,“我妈妈曾经是音乐老师。”文琦解释。

    “你会弹吗?”

    “当然,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练了。”

    “弹一首吧?”

    于是,文琦坐在钢琴前弹了一首《梁祝》,这是妈妈最喜欢的曲子,她常常听妈妈弹,只是那时候她还听不到其中的凄婉。

    弹完了,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不是很喜欢音乐,好像没遗传到妈妈这方面的天赋,但是妈妈喜欢,只好就练了。”

    六月中旬,高三结束了最后一次模拟考试,谭海成的成绩一直稳居年级的前三名,本来可以保送到本省的d大的,可以摆脱艰苦紧张的学习,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但他放弃了。

    他告诉文琦:“我的梦想是到清华去学建筑,大学对于我来说就是清华,别的都没有意义。”说这番话的时候,他身上流露出一种是与他年龄不相符的坚定,甚至有那么一丝狂妄,但是文琦心里真是很喜欢他这个样子。

    那年的暑假,谭海成如愿以偿地接到了清华大学的录取通知,而文琦则收到了她的第一笔稿费,钱不是很多,但是却让她兴奋异常,她约谭海成去麦当劳吃快餐,这是那个时候她能想到的最奢侈的消费了。

    而结果她却失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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