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爱之后

不爱之后 > 14-2

14-2

    消防楼道并不靠窗户,也不知外面的天色。楼道里装的是声控灯,灯光时断时灭,需要她不停的用脚跺亮。这些日子,她已经习惯了眼前突然一黑、然后再一跺迎来光明的作法。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灯恰巧灭了,在她跺脚之下,灯亮的那一霎那,她忽然明白了,原来知道她在不在,如此简单。灯不停的明灭,就是她在。灯如果一直不亮,就是她不在。那天,他发觉自己低血糖晕倒,其实是他发现灯不亮了,推门确认?在那些她自以为得计的逃往走心公司打零工时,他其实早就知道她并不在?

    一时间,袁苗的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袁苗发了会儿愣,看看时间,收拾了东西,下到设备间,拿了抹布、拖把和水桶,准备收拾卫生。

    由于知道晚上要去,所以,这次她没有发怵,敲了门,他在,正在看资料,眼睛都没抬,“快点儿。”

    晚上本来比较简单,就是倒倒废纸筐。今天没客人来,烟灰缸也并不需要清洗。休息室……她真不想进去收拾。

    早上就是狼狈逃出来的,还是没有能逃过去。她踌躇了下,他说,“放心,以后应该不会再在这里了。”

    她的脸红到了耳根,愤怒的瞪了他一眼,他若无其事的翻过一页,看着文件,嘴上却说,“还不快去收拾?再晚,想再等什么?”

    她气虎虎的打开门,故意让门大敞着,她走了进去。

    虽然已经过去了一整天,她总觉得气味还在,并且让她耳红心跳。第一次的床单,让她及时交洗衣房洗了。第二次的门和地毯,让她费了很久才擦了。虽然每一次都干干净净绝无痕迹,但她就是觉得有痕迹。这一次是浴室,她的衣服和他的浴袍,胡乱的放在一起。明知道地上不会有任何痕迹,浴室里的换风扇也早抽走了任何气息,她还是觉得像做了亏心事,哪里也不敢看。

    床上是他睡乱了的床铺,明知道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还是不大敢看。她抖了抖被子,结果男人的短裤掉了出来,把她吓了一跳。

    她压抑住喉间差点喷薄而出的话,“诸一珩,你这个流氓!”

    她一时火起,把床单掀下来,把他的短裤和那件湿了浴袍,以及自己的衣服包在一起,又从衣柜中拿出床单换上,六根清静、像是收拾办公室一样,收拾完这间休息室。

    她干好活,抱着床单系成的包袱出来,诸一珩似乎也刚好看完资料。他把资料往桌上一放,站起来,忽然吹起了口哨,一边吹,一边收拾桌子上的文件,一幅心情大好的样子。

    等袁苗要拎拖把和水桶,诸一珩说,“搁着吧,周一不是还要用吗?”

    “按照规定,这个要送归设备间。”

    诸一珩漫不经心,“是吗?谁要有问题,让他找我吧。”他把几份资料塞到公文包,看着她,“你好了没有?我想早点回去吃饭。”

    袁苗只好把拖把和水桶放回消防通道,把自己的东西拿出来,又把地上的那个包袱拎起来。诸一珩关了灯,锁了门,两人一前一后,下了电梯。他在前面,她在后面,走向他的车。

    他打开车门,她打开后备箱,把东西都放进去,然后回来,坐在后排。他看了看她,也没有说话,发动了车子。

    下班高峰,有些堵,他打开收音机,听财经新闻。她打开手机,看自己的资料,一面看,一面默默背诵。

    忽然他说,“你应该研究下哪家的蔬菜直送比较好。我不可能每天给你当车夫,去买菜。”

    她哦了一声,很自然地说,“等到了你家有wifi吧,我的流量太少。”

    他从后视镜看着她,忽然笑了,“前几天的吃饭钱还没给你呢。”

    “没事,”她坦然地说,“你之前给我的钱也足够多,偶尔请你吃个饭,还是可以的。”

    他看着她,笑了,“说的好像我是吃软饭的。”

    她一直把头看着车窗外,“没有的事。我的钱都是诸总您给的,您出手阔绰些,就有了。不就是点日常的饭吗?反正就那么些费用,都算在里面好了,省得每次还得另算,劳您费心,也不方便。”

    诸一珩的笑里带着冷,“袁苗,你这么说,倒真的是像是卖的。”

    袁苗说的平静,“我一直都觉得,这么理解挺正确,也是有自知之明。还希望您能高抬贵手,让我讨个从容的生活。”

    半天,诸一珩说,“我一定会成全你。”

    诸一珩这次停车的地方并不是高档商场而是一个超市,袁苗自己推门下车,要关车门时,他说,“捎盒避孕套。”

    回到他家,他去书房继续他的工作。她进厨房,做她的饭。夜幕降临,灯火一朵朵的亮了起来。即便是别墅区,也有油盐味儿次第飘过。袁苗以前就喜欢自己下厨做些饭,不过那时候是大小姐心性儿,做饭多是为了消遣。这几年,倒真是为了吃而做饭,虽然简单,一般的菜式都会。很快,几个菜上桌,她敲了敲门,“诸总,吃饭了。”

    他开门出来,她又退回厨房。

    他吃了两口,忽然扔了筷子。“袁苗,你是故意跟我过不去?”

    袁苗过来,离他三米远的地方站下,“是菜不合适吗?”

    诸一珩冷笑,“这么有分寸?”

    袁苗答,“处境不同,不敢不有分寸。”

    诸一珩呵呵的,“你不是出来卖的吗?出来卖,不知怎么讨好金主?”

    袁苗凝视着他,“诸总说的是。”转身拿了自己的碗筷,在他对面坐下,默不作声的吃自己的饭。

    饭吃过,她对俩人的饭量掌握的很精准,基本没剩什么菜。她起身收拾了碗筷,等她再出来的时候,看他正对手机,脸色似乎有些不好看。

    她走过去,瞄了眼桌子,“你拿的是谁的手机?”

    两只手机一模一样,但明显,他拿的不是他自己眼前的那一个。

    他忽然一笑,“可能是拿错了,输密码的时候才发现。”

    她“哦”了一声,“手机长得太像,拿错了也正常。幸亏我的密码和诸总的不一样,要不,打错了都不知道。对了,诸总,我晚上住在哪里?”

    他拿了自己的手机,留给她一个背影,“这里只有一间卧室,你自己看着办。”

    他们原来的家也没有。他没有父母,她的父母在本地有大房子。她说,除了亲人外,其他人都不要让他们住家里。家就只是家人的。

    他们原来的家也不大,虽然是两层,楼下是客厅、书房、健身房和洗衣房,楼上就是卧室、衣帽间、小书房,以及,一间阳光足够好、地方足够大的儿童房。只是这间儿童房,从来没有用上。

    除了他已经告诉过她的卧室和衣帽间,她哪里也没有去。把带回来的床单、浴袍和衣服,连他的短裤一起投入洗衣机,自己上楼把寒酸的双肩包放在衣帽间门后的地板上,取了睡衣和书本,安安分分的去了卧室,给家里打了电话,只要平平的声音传出来,她就很安心。

    和雷烨、平平聊了几句家常,下楼看看,衣服也洗好了。她晾上,回了卧室,洗了澡,先用手机浏览了附近可以送蔬菜的店,下了一个星期的量试试,就安心的开始看书、做题。

    十点半,她惯常的睡觉时间。他推门进来,似乎没有看见她,直接进了浴室。等他出来,她已经侧身背对着他躺着。

    他上了床,就把她扳过来,撕扯着她的睡衣,显得很不耐烦。

    她终于忍不住,“你白天不是有过一回吗?”

    他语出讥讽,“你不是要多赚钱,替我付饭费吗?”

    她不吱声,由着他折腾。迷迷糊糊的时候,他忽然离开,跳下床,突然的变化让她有点不适应,她哼了一声。他笑着说,“别急,我马上就来。”

    他撕开包装,三下五除二套上,爬上床来再战。

    她说,“你倒是一如既往的细心,隔离措施做的真好。”

    他带着喘息,“是啊,也免得你吃药了。”

    她虽然说着狠话,但声调里不由带着些春意,“也好,万一我哪天忘了,你也不放心。”

    他最爱倒腾一阵儿再把她翻过来,这次也是。在把她翻过来后,他说,“你放心,要是真怀上了,我也会让你做掉。孽种,没有必要留,这个世界没人欢迎他。”

    两人再也没说话,室内的声音却一浪高过一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