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翩翩本来只知道齐娉婷是影后，却没想到竟然是季绍霆公开的女友，心里的滋味莫可名状。
原来他是有固定女友的……
齐娉婷挽着季绍霆的手，顾翩翩站在另一侧觉得尴尬极了，默默走得远一些，好将主场留给这两位。
周仲越笑呵呵地朝她这边迎上来，“顾小姐，还记得我吗？”
顾翩翩笑笑，“晋城周三少的鼎鼎大名，岂敢不记得？”况且这厮还是她闺密的现男友。
“那天一块玩儿的都是熟人，玩得太开了，有点过，顾小姐别介意哈。”
这男人对她态度好到有点夸张，她云里雾里，只敷衍地表示不介意。
季绍霆和齐娉婷两人在不远处交谈，他似乎说了什么，齐娉婷忽然变得激动。
裴曜臣这时也往顾翩翩他们那边走去，他倒没理会顾翩翩，只和周仲越说话。
“这妞看起来有点眼熟啊。”
周仲越不解，“熟吗？人家是首富千金，眼熟难免吧。”
裴曜臣微眯着眼上下打量她，“老三你眼神儿真差，这妞是六年前那丫头片子。”
“什么丫头片子？啊……你是说……”
裴曜臣唇边的笑略显邪气，“季绍霆这辈子闹出的最丢人的笑话，被他自己当做颜面尽失的事不让人提，可如此精彩的闹剧，真叫人难忘啊。”
周仲越大约是想起什么细节，哈哈大笑起来。
顾翩翩听得出来这两个男人在谈论什么，觉得醉极了，正斟酌着找个借口避开这两人。季绍霆却在这时走来了。
她看到齐娉婷妆容精致的一张脸带着怒容，气冲冲地走远了。
季绍霆睨着那两个男人，略显不悦，“聊什么呢？”
周仲越笑呵呵地不答。
季绍霆又瞧了眼顾翩翩的表情，顺带还帮她把零落的发丝拢到耳后。
裴曜臣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绍霆，你这回算是着了道了。”
晚宴基本是例行公事，其间邀请总裁上台致辞。
季绍霆在台上也是那万年不变的面瘫脸，顾翩翩发呆发得烦了，只好去洗手间。
如果她知道齐娉婷也在洗手间补妆，她宁愿憋着也不会去了。
齐娉婷那一双媚眼很显然将她当做情敌来打量，一边翻白眼一边将唇膏转回收好，阴阳怪气道，“女人贵有自知之明，不该碰的东西别碰，否则只会自取其辱罢了。”
顾翩翩站在原地，重重深吸了一口气。
从父亲失踪开始，她的生活从天堂跌入十八层地狱，经历了各种麻烦，她本是尽量收起性子努力扮只小绵羊，可现在竟然是个人都可以随意践踏她了吗？
“齐大影后这是怎么了，不是端庄淑女豪门天后么？怎么语出如此惊人？”她似笑非笑，显得并不畏惧，随意将手包丢在流理台上，取出散粉开始补妆。
她一句话便踩到了齐娉婷的痛处，基本上豪门千金当艺人都是蒙羞的，无论影后还是歌后。
齐娉婷转身逼近她，“顾翩翩，一个破产名媛，通常下场不是被包养见不得人，就是卖身还债沦为公交车，你当绍霆真给你脸了？”
顾翩翩“啪嗒”一声将粉盒关上，扭过脸直视她，笑得美绝人寰，“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不但没有被包养，更没有沦为什么车，只不过有的男人偏要在我危难关头娶我为妻，我家都破产了，居然还有如此情深入骨的男人，我也感到很是无奈呢。”
齐娉婷整张脸“刷”的变了颜色，极为难看，声音有点发虚，“你……你不会真要嫁给绍霆吧？”
她细嫩灵巧的手指拨了拨刘海，对着鎏金镜子微微一笑，“这个么……我还在考虑当中，横竖不过是我点头或不点头的事罢了，齐小姐何必为我担心呢，倒是你自己……连男人都管不住，朝我撒野又有什么用呢！”
语毕，她眼看着齐娉婷的脸由羞愤的红变得煞白，不紧不慢地擦干了手，满意地离开了洗手间。
她出来时季绍霆已经结束了致辞，在主宾席坐着，见她走来，薄唇轻启，“去哪了？”
顾翩翩被他拉下来坐在他身侧，觉得他似乎在微笑，但又不敢相信，毕竟这个人见谁都是一张冷脸。
“去……去了下洗手间。”大约是刚刚在洗手间羞辱了他女朋友，心虚得很。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地看着她，她不知怎么心更虚了，小心翼翼地捏住他衣角，摇了摇，“你是不是生气了？”
他挑眉，“气什么？”
“就……我刚刚说婚事空穴来风什么的，你是不是不高兴了？”她猜测刚刚被记者逼问的时候他应该是有些生气，否则以他的绅士修养不至于看着她身陷囹圄还袖手旁观。
季绍霆嘴角一扯，“这么在意我？”
“……”她竟无言以对。
之后季绍霆就被各路神仙拉去喝酒聊天。
晚宴快结束了，顾翩翩好不容易在一群俊男美女的围绕中找到季绍霆，低声问道，“我可以先走一会儿吗？有点事。”
季绍霆明显蹙眉，而且周围的人都看着，她紧张得心都在颤。
良久，只听他道，“好。”
顾翩翩打了个车到威尼斯酒店，下车直接往酒店顶楼的总统私人会议室去。
会议室门口有两个保镖站着，见了她恭敬地鞠躬，帮她推开门。
男人坐朝落地窗，椅背对着她，她在对面坐下，语气不耐，“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吗？”
男人转过身，一张脸俊朗坚毅，气度不凡，清冽的双眼凝视着她，“你不可以嫁给季绍霆。”
顾翩翩端着茶杯正饮红茶，听见这句话登时气结，陶瓷碗杯不轻地摔在桌上，“一别两年，没想到宋公子对我的婚姻大事如此关心。”
男人脸色柔和，语气也尽量温和，“翩翩，我是认真的，我一向尊重你，你嫁谁都可以，但是不可以是季绍霆！”
她似笑非笑，右手无意识地握成拳，身体微颤，“不嫁季绍霆，顾氏怎么办？百年家业不能落入外姓手中！嫁谁都可以，呵……你有什么资格干涉我？”
男人有些焦急，“翩翩，你知道我不是那种意思。家里的事，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你不要害怕……我会帮你的，给我一些时间，顾氏一定会平安无恙。”
顾翩翩心凉如雪，如果真的愿意无私相助，早前的时间干什么去了？何苦等到她与季绍霆的婚事被媒体曝出后才出面。
她漂亮的下颌微微抬着，姿态清高，“宋公子，我顾家的事，不劳烦你了。何况……当下这年头，世道不安稳，以你那矜贵的身份，还是自重自律点好。”
男人像是被她的阴阳怪调气着了，面容严肃，“顾翩翩！现在不是和我耍性子的时候！你从小就有主意，别的事你都可以自己做主，唯独婚姻大事，不准和姓季的结婚，否则有你哭的一天！”
顾翩翩倒是冷静下来，淡淡道，“你那么沉稳的一个人，就连……”顿了顿，改口，“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急，怎么，你就这么不想看我风光大嫁？”
他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担忧又心疼，“不是不想看你风光大嫁！是不想看你嫁一个你不爱更不爱你的男人！”
“这是我的私事！”
“好！”他几乎被她逼得拍桌子，“顾翩翩，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我管不了你！最后给你提个醒，我用了大量人力物力帮你查过，你不信可以找人再查，顾氏有百分5的股份既没有上市，也查不出被谁控制，应该是私人拥有，估计只有你爸爸知道内情。你一定要小心俞亭！”
顾翩翩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失魂落魄。
短短一个小时内，她见到了两年未见的人，第一次以如此糟糕的态度面对这个人。更茫然的是，顾氏居然有百分5的股份下落不明，这和亭姨又有什么关系？
她的脑子如一团浆糊，可来不及细细理清，打了个车直奔季宅。
夜很深了，季宅的灯灭了一半，不知道里面的人睡了没有，正犹豫要不要按铃呼叫，忽然想起自己有季宅的门禁卡。
她落卡，“滴滴”两声之后语音提示她需要人脸识别，她脸朝画面，大门“啪嗒”一声解了锁。
绕过院子进入主宅，管家正在指挥几个佣人打扫，见到她似乎有点惊讶，“顾小姐，您回来啦？”
她点头，“陈伯，季先生他没回来吗？”
陈伯笑笑，“先生在三楼书房，您上去找他吧。”
她还是第一次走上三楼，找了一圈，猜测檀木雕花屏风门的那间应该就是书房。
她谨慎地敲门，里面清冷的声音响起，“进来。”
季绍霆正在书桌前对着电脑，见到她，表情有些微妙的变化，
“季绍霆，我……”她下意识地想要解释几句，可又不知从何解释，为何解释。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急着赶回季宅。
他只看了她一眼就没再抬头，修长洁净的手指快速翻阅着文件，似乎很忙。
她不知所措地站了一阵，终于等到他开口，“会泡茶吗？用桌上的茶具泡一壶给我。”
泡茶？
顾翩翩朝着茶几上成套的精致茶具望去，那是一套清水紫砂，她走过去，半跪下身，捧起茶壶一摸，忙看了看茶壶底，上面有乾隆的御印……
用古董喝茶，看样子平时就随意摆放在桌上，壕得也太不加掩饰了。
她小心地开口，“我爸爸教过我泡茶，但技艺不精……”其实她心里是多了个心眼，古董她爸爸也喜欢，她多少懂一点，虽然不清楚这东西究竟价值多少，但据说市面上的高仿品都拍卖到几百万一套，而季绍霆这种不可一世的男人决不可能用高仿品，万一她一不小心磕了碰了，只怕是真要卖身还债了……
“没事，你随便泡。”他淡淡道。
她便只好硬着头皮取了勺茶叶，添水、滤壶、再添水，折腾了半天。